“喁!”顧成娟興奮的蹦起來,直撲向顧德海,将邊上的穗哥兒帶着轉一圈,顧成棟眼疾手快的穗哥兒撈到懷裏。
顧成娟拽着顧德海的手臂直搖晃,“阿爹,你最好了。”
方氏一把将顧成娟拉過來訓斥道:“你剛剛差點将穗哥兒撞倒,怎麽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怎麽放心讓你出去?”
顧成娟歉意的朝關氏說道:“大嫂,對不起,我剛剛太高興了。”
關氏笑笑,“無事,二嬸,你别訓小娟了。”
顧成娟轉向萬氏,讨好道:“三叔三嬸,我很勤快的,保證不給你們添麻煩。”
萬氏瞄眼顧花語,說道:“我沒意見,看小語的。”
顧成娟走到顧花語身邊撒嬌,“小語,你不能落下我。讓我跟你們一道好不好?我保證聽你的話。好不好?”
顧成娟撒嬌時,喜歡拽着别人的手搖晃。顧花語被她搖得站不穩腳,
擡手拉下顧成娟的手,“行了,帶上你。回去坐下,我還有話要說。”
見顧花語點頭應下,顧成娟興奮将她抱起來轉半圈,“謝謝小語,大姐,咱們可以一道了。”
顧成嬌笑着點頭,“趕快坐下,聽小語說話。”
顧成娟乖乖坐了回去。
顧花語接着說道:“二姐既然跟咱們一起走,那素馨胭脂鋪就給二伯娘。二伯娘是自己打理還是賃給别人,由她自己定。”
方氏正低頭剝花生,聽了顧花語的話,驚得将花生仁掉到地上,愣愣的看着顧花語,好半天才說道:“小語,這……那間鋪子可不小!”
不隻是方氏驚訝,屋裏的人皆驚得看向顧花語。
那間胭脂鋪不隻是個門頭,那是間帶後院的鋪子,還是在石城最熱鬧最黃金的地段。
顧德海給人修房建屋,對房價最是了解。
當初胭脂鋪開業時,他上城裏看過,預估那間鋪子若買下來,需要六七百兩銀子。
後來他問過黃掌櫃,黃掌櫃告訴他,買鋪子花了七百五十兩銀子。
買過來再裝修布置,花了将近九百兩銀子。
這孩子說送就送了。
顧花語笑回道:“也不大,算侄女孝敬你的。”
方氏說道:“那什麽,你們出去又不是不回來了,你留着,往後做嫁妝。或者留給你阿娘,梁哥兒他們。”
顧花語笑着說道:“二伯娘不用操心的,安心收下吧。我不會委屈阿娘和哥的。”
方氏應道:“那謝謝小語了。”
顧花語看向顧德方,說道:“梅園和四喜鋪子給大伯。”
“什麽?梅園!”衆人驚愕的看着顧花語。
“什麽?梅園,梅園不是黃掌櫃的嗎?”顧成棟先問道。
顧花語搖搖頭,如實道:“不是,梅園和莊子都是我的,是上回醫治的那位公子付給我的診金。”
王秀娥懊惱得想死的心都有。早知這樣,打死她,她也不朝顧花語翻白眼,更不會跟她對着扛。
“哦,原來是這樣。”顧懷東恍然大悟,将之前的事竄起來,算是想明白了。
顧花語接着說道:“至于莊子嗎,就留給四哥和五哥。我的話說完了。”
王秀娥見顧花語沒分自己一星半點東西,揚聲問道:“爲何梅園和四喜鋪子分到大伯手上,而莊子直接分給樟哥兒和梓哥兒?你這樣公平嗎?”
顧花語的分法,大家心裏明鏡似的,自然明白顧花語的用意。
但大家沒想到的是,王秀娥會當衆質問顧花語。
顧成梁忍無可忍的站起身來直白道:“二嫂怕是忘記這些産業是小語的了。
小語自個兒的東西,她想送給誰那是她的喜好,何來公平一說?”
王秀娥叉着腰,兇狠狠的揚聲道:“一樣是兄弟,人人都有一份,偏偏顧成楠沒有,顧花語它是什麽意思?她是瞧不上顧成楠,沒将顧成楠當兄長。”
“二嫂,你可不能冤枉小語,大哥,三哥和我也沒有的。”顧成桂站起來說道。
“哪一樣嗎?你們……”王秀娥還未說完,顧成楠怒道:“你還沒鬧夠嗎?滾回去!”
王秀娥見顧成楠發火了,沒敢再說話,一屁股坐到團椅裏。
顧成楠咬咬後牙槽,看一眼王秀娥,默默坐下身來。
屋裏的氣氛變得沉悶。
顧德昌吭吭兩聲開口道,“我的這份家業也放到大哥這裏,請大哥幫忙照看。”顧德昌将手上的單子遞給顧德方。
顧德方接過單子,轉手遞給顧成棟,吩咐道:“去抄一份,咱們留一份,你三叔拿一份。”
顧成棟點頭應下。
顧懷東問道:“你們何時走?梁哥兒求學的事呢?怎麽安排?要不,讓梁哥留下來。”
顧德昌想了想,“不用,梁哥兒跟着一道走。等安定下來,再給梁哥兒尋學堂,這之前,梁哥兒在家自己溫習。”
顧懷東點點頭,“這樣也好,定下來後,想法子給家裏捎個信。”
顧德昌點頭應下。
“大家靜靜。”顧懷東揚聲說道。
屋子立即靜下來,紛紛轉頭看向顧懷東。
顧懷東環顧衆人,正色道:“如今家已分了,往後好生過的日子。再有,家裏的事,别拿出去瞎掰掰。幾個大人留下,其餘的人,先回去歇下。”
王秀娥挺着大肚子,快步往外走。
顧成楠在身後叫道:“你慢點。”
王秀娥裝着沒聽見,頭也不回的出了堂屋。
方氏歎口氣,叮囑顧成楠道:“你趕緊跟過去看看,眼看要生了,千萬别出岔子。”
顧成楠點點頭,快步跟了出去。
顧成娟對顧花語道:“小語,咱們是明兒一早就走嗎?我去收拾東西了。”
顧花語點點頭,“去吧。”
穗哥兒上前拉着顧花語的手,仰頭問道:“小姑,穗哥兒能跟你一起嗎?”
顧花語蹲下身來,捏了捏穗哥兒的臉,笑着問道:“怎麽?穗哥兒想跟小姑一道?”
穗哥兒想都不想,立即點頭道,“想。”
顧花語正色道:“穗哥兒要是跟小姑一起,就不能與阿爹阿娘在一起。這樣,穗哥兒還想與小姑在一起嗎?”
穗哥兒表情立即糾結起來,爲難的想了想,說道:“穗哥兒還是與阿娘在一起。”
顧花語見穗哥兒要哭了,幫他抹了抹淚,溫聲安慰道:“穗哥兒在家好好吃飯,好好聽阿娘的話,等穗哥兒長大了,小姑來接穗哥兒,好嗎?”
穗哥兒點點頭,說道:“小姑還要的接阿爹阿娘。”
顧花語點頭道:“好,連你阿爹阿娘一道接。”
穗哥兒極認真的說道:“小姑說話要算數。”
顧花語認真的點點頭,“嗯,說話算數。”
“那拉勾勾!”穗哥兒伸出手來,要與顧花語拉勾。
“得了,你小姑都答應你了。”關氏在邊上說道。
顧花語伸出手來,與穗哥兒拉了勾勾。“放心了吧。”
關氏笑着牽起兒子的手,“這下滿意了,走吧,咱們回去了。”
穗哥兒不舍的朝顧花語揮揮手,“小姑,我與阿娘回去了。”
顧花語笑着說道:“去吧。”
顧花語出了堂屋,沿着長廊往後院去,路過顧成楠與王氏的屋子,聽到王氏的哭罵聲。
“你就是個窩囊廢,你不是待她好嗎?你事事想着她。她心裏何曾有你?這麽大個莊子,她隻分給顧成樟顧成梓,可曾分你一分半畝?”
“你現在是少吃少穿嗎?你怎麽樣樣都要争?那是小語的東西,她想分給誰就分給誰,你鬧什麽?你有什麽好鬧的?”顧成楠沉着聲回道。
“這是少吃少穿的事嗎?你要當着衆人的面問問顧花語,她會不給你?她好意思不給你?”王秀娥半分不讓的說道。
顧成楠不應聲。
王秀娥接着罵道:“你就是隻蠢驢,沒腦子的東西。”
“罵夠了?罵夠了早些歇下。沒罵夠,你接着罵。我困了,我歇下了。”顧成楠說道。
王秀娥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怎麽嫁給你這個木頭!你給我滾出去,我看着你就來氣。”
“行,我走,不礙你的眼。”顧成楠開門出來。
屋裏“哐當”一聲響,随之是王秀娥的哭聲。
顧花語倚靠在木柱上,看着顧成楠站在門口歎氣。
顧成楠擡頭看見不遠處的顧花語,尴尬的搓搓手,然後朝顧花語這邊走來。
“小語,王氏性子就是這樣,你别生氣。”顧成楠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顧花語搖搖頭,說道:“二哥,咱們說說話。”
顧成楠點點頭。
顧花語左右看看,說道:“外面冷,去我的院子吧。”
“好。”顧成楠應道。
兄妹二人一前一後去往顧花語的院子。
進到屋裏,顧花語給顧成楠倒了杯茶,說道:“二哥坐。”
顧成楠坐下身來。
兄妹二人都未說話。
“二哥。”
“小語。”
二人同時說道。
顧成楠笑笑,說道:“小語你先說。”
顧花語擡頭看着顧成楠,直接問道:“二哥,我什麽都未給你,你怨我嗎?”
顧成楠搖搖頭,“不怨。小語,你千萬别聽王氏胡說。王氏跟她娘一樣,眼界兒窄,愛占便宜。”
顧花語說道:“我明白。二哥,王氏這樣,你願意與她過一輩子?”
顧成楠歎氣道:“都成親了,眼看孩子都要出世了,想這些還有什麽用?難不成,還真休了她?休了她,孩子怎麽辦?”
顧花語放下手裏的茶杯,不贊同的說道:“那二哥有沒有想過,王氏教孩子,會把孩子教成什麽樣?
王氏的娘自私,眼界窄,教出來王氏這樣的。那王氏呢?二哥放心讓她教孩子?”
顧成楠陷入沉默。
許久後,說道:“那怎麽辦?她是孩子的娘,孩子生出來,總不能不讓她管教吧?”
顧花語說道:“你的孩子,你該好好想想這個問題。”
顧成楠再次沉默,頭痛的揉着太陽穴。
過了許久,顧花語說道:“二哥好好想想吧。我留五百兩銀子在二伯娘那裏,這銀子是給二哥的,二哥若是要用銀子,尋二伯娘拿就是。”
顧成楠連連擺手道:“小語,我在家裏,樣樣都有,用不到什麽銀子。你們在外,需要銀子的地方很多,你多帶些盤纏在身,總是好的。二哥說的都是真心話,你聽二哥的。”
顧花語笑着點頭,“嗯,我自然知道二哥說的是真心話。二哥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小語,小語,王氏怕是要生了,在屋裏哭得好大聲。你過去看看。”顧成娟飛跑進來。
“二哥,你在這裏呀,大夥在到處找你呢。”
顧成楠聽後,立即起身往外走。
顧花語也跟着出去,邊走邊問道:“見紅了嗎?”
“見什麽紅?”顧成娟懵懵的問道。
顧花語才反應過來,顧成娟什麽也不懂,“得了,沒什麽,我去看看。
顧花語加快了腳步。
顧成楠剛進到屋裏,秦氏回頭見到他,立即将他往外攆,“楠哥兒,你進來做甚?趕緊出去。”
顧成楠看眼躺在床上大哭的王氏,六神無主的問道:“大伯娘,王氏她……”
“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你在這兒幫不上忙,趕緊出去。
我讓樟哥兒去水邊村請楊穩婆了,你去迎迎穩婆。”秦氏吩咐道。
聽了秦氏的話,顧成楠心逐漸平靜下來,點頭應下,轉身出屋子,與進屋的顧花語撞個滿懷。
顧花語問道:“二哥,怎麽樣了?”
顧成楠着急去迎穩婆,匆匆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怕是要生了,我去迎迎穩婆。”
顧花語跨進屋裏,萬氏見了她,立即說道:“小語趕緊出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顧花語沒聽萬氏的話,繼續往裏走,“我來看看二嫂怎麽樣了?”
顧花語雖然不喜王氏,在大事大非前卻不含糊。
畢竟,這個年代女人生孩子如同到鬼門關走一遭。
方氏見顧花語未退出去,反而往裏走,阻止道:“小語,趕緊出去,你一個姑娘家,不該來這裏。”
顧花語看着躺在床上嚎哭不停的王氏,問道:“二嫂是摔着了?”
關氏點點頭,“我給穗哥兒洗腳,出門倒洗腳水時,聽到秀娥在屋裏哭,趕忙放下盆過來,進屋就見秀娥坐在地上哭,問她才知道摔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