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将化妝袋放進袖袋,說道::“我好像爲自己尋了個麻煩。”
說完,起身往外走。
石娘忙問道:“小語,你去哪裏?”
顧花語頭也不回的說道:“當然是回家了。”
遇上石娘,顧花語的計劃被打亂。
“那你等等我。”石娘邊說邊追上去。
顧花語出了聚豐酒樓,轉身往左走,沿路返回素馨胭脂鋪。
“小語,你那塊小鏡子從哪兒弄的?好亮,好清楚,裏面的人跟真人一樣。”石娘跟在身邊,邊走走問。
顧花語扭頭看向石娘,“怎麽?想要?”
石娘覺得小姑娘實在太聰慧了,點頭應道:“嗯,你在哪兒買的?多少銀子?我也去買一個。”
顧花語反問道:“你有銀子?”
石娘的神情一滞,撇下嘴道:“那什麽,銀子嗎,該有的時候自然會有的。小語人美心善,送我一塊也不是不可以,對吧?”
顧花語停下腳步,說道:“得,不用奉承我,我不吃這一套。
我提醒你,是讓你正視現實。第一,你沒有銀子。第二,就算你有銀子,你也買不到。”
“什麽意思?這世上隻有你有這東西?你這一塊是絕無僅有的?”石娘驚問道。
顧花語繼續往前走,回道:“大差不差吧,我這塊也是朋友贈予的,友人說了,這世上就這一塊。”
“哦,原來是這樣。”石娘的情緒頓時低落下去。
二人走到素馨胭脂鋪那條街上,遠遠的,顧花語見張武靠在柳樹上打盹,問石娘道:“你會些功夫?”
石娘不明白顧花語爲什麽突然問到功夫上,扭頭看過去,見顧花語盯着前方,于是順着顧花語的目光看過去,心裏大緻明白。
“做什麽?你要揍人?”
顧花語的目光依然落在張武身上,努努嘴,說道:“嗯,前面靠着柳樹打瞌睡那人,看見了嗎?”
石娘點點頭,“看見了,怎麽了?他欺負你了?”
顧花語淡淡的說道:“他欺負不了我。這人可惡的很,前不久差點将他親妹妹打死,你去教訓他一頓,廢他一隻手。”
“人家管教妹子你也管?是不是管得有點寬了?”石娘脫口問道。
顧花語轉頭看向石娘,問道:“剛才是誰說要跟着我?要任我差遣的?”
石娘想給這臭丫頭一個巴掌。
“怎麽?想打我?”顧花語盯着石娘問道。
石娘震驚的看着顧花語,暗道,這丫頭會讀心術?
趕忙應承,“打你,怎麽可能?如今我可指望着你收留我。你說吧,廢左手還是右手?”
顧花語瞟石娘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随便,你怎麽方便怎麽來。完事到素馨胭脂鋪來尋我,我先走了。”
石娘看着顧花語的背影說道:“你家大人沒有告訴你,小孩子家家不要火氣這麽大嗎?”
顧花語懶得理她,揚長而去。
石娘見顧花語甩着手往前走,忙叫道:“喂!”
顧花語裝着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石娘揚聲道:“你就不怕我走了?”
顧花語頭也不回的說道:“請便!”
石娘氣惱的瞪顧花語一眼,連着跺一腳,嘴裏嘟嚷道:“我道你是人畜無害的小仙子,沒想到你也不是善類。”
石娘嘟嚷一句,轉身去到邊上的巷子。
等她從巷子裏出來,人變得蓬頭垢面,身上的衣裳破爛不堪,臉上猙獰的疤讓人望而生畏。
顧花語站在鋪子門口,看着乞丐裝扮的石娘,抿嘴笑了。
她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
石娘走到張武身邊,擡腳踢了踢張武,不耐煩的叫道:“起開,你占了老娘的位兒。”
張武擡頭看向石娘,睡眼惺松的問道:“你的位兒?老子在這兒呆了快一個月了……”
石娘不等張武說完話,又給他一腳,“老娘前腳離開,你就住這兒了?好說好說,住人地兒,付人銀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按一天一兩銀子算,一個月三十天,你得付老娘三十兩銀子。拿來!”
石娘邊說邊伸手朝張武要銀子。
“多少?三十兩銀子?你他娘的怎麽不去搶?”張武一下清醒過來,從地上站起來,怒目瞠瞠的瞪着石娘。
石娘擡手給張武一個嘴巴,“你跟老娘嘴放幹淨點。”
石娘這一巴掌并未用多少力度,可張武的皮膚白皙,臉上立即紅了。
張武看看四周圍過來的人,覺得臉被丢盡,揮拳朝石娘撲去,嘴裏罵着,“你這臭婊子,他娘的,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不姓張。”
石娘在張武近身之前,朝右邊挪一步,避開了張武的攻擊。擡腳反踢一下,張武受沖擊撲倒在地。
張武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張牙舞爪的再次撲向石娘。
這回,石娘沒有避讓,擡手抓住張武的左手,一推一拉,隻聽咔嚓一聲,接着是張武殺豬般的叫聲。
石娘并未放手,握着張武的手腕扭了一圈,才松開手來,“老娘說過,讓你嘴放幹淨點。”
張武痛得臉色蒼白,冷汗直冒,見石娘擡手,以爲石娘又要揍他,忙跪地求饒,“姑奶奶饒命,小的知錯了。”
石娘拍了拍手,手叉着腰,慢吞吞的說道:“跟老娘滾,不要讓老娘在石城看到你,否則,老娘打斷你的腿。”
張武連連點頭,“是是,小的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石娘擡腳踢過去,“滾!”
張武連滾帶爬的離開。
圍觀的人看看滾走的張武,又看看石娘。
石娘看着衆人,“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圍觀的人畏懼的紛紛低下頭,各自散去。
石娘在柳樹邊站站,轉身走開。
顧成娟目送石娘走遠,回頭看向顧花語,“小語,那家夥被人趕走了?”
顧花語點點頭,轉身進到鋪子。
顧成娟跟着進來,對櫃台後的顧成嬌道:“大姐,你剛才應該去看看的,那家夥被人三兩下就打跑了。
唉,小語,你說,他還會再回來嗎?”
顧花語說道:“手斷了,短時間應該不會來了。”
顧成娟驚訝的問道:“手斷了?真的?小語你怎麽知道的?”
顧花語看眼顧成娟,說道:“看到的,你沒看見那人離開時,左手是這樣的嗎?”
顧花語邊說邊模仿。
顧成娟想了想,說道:“好像真是這樣!惡人自有惡人治,他活該!”
顧花語見有客人進來,說道:“你們忙吧,我去後面瞧瞧。”
顧成娟上前招呼客人,顧花語朝顧成嬌指了指後院。
顧成嬌點頭道:“你去吧。”
顧花語去到後院,在後門處等了一會,聽到敲門聲,上前爲其開門。
石娘閃身進來,問道:“怎麽樣?”
顧花語關上門,說道:“嗯,還算不錯,如果是廢右手,效果會更好。”
石娘反駁道:“唉,你這丫頭怎麽這樣?你自己說的,左手右手随便的。”
顧花語看眼石娘,越過她往裏走,邊走邊說道:“我就想看看你會怎麽選。還算滿意。走吧,進屋。”
石娘跟在顧花語身後,邊走邊說道:“你給我弄身衣裳來。大冷天的,破破爛爛的,透風,冷!”
柳媽端着東西出來,見着顧花語,曲膝見禮道:“東家。”
顧花語吩咐道:“柳媽,你到成衣坊去買幾套衣裳回來,照她的身材來買,不要太花哨。”
說到這裏,顧花語轉頭問道:“你喜歡什麽面料?”
石娘說道:“細布就好。”
顧花語說道:“兩套細布的,兩套綢緞的。另外,給柳枝一家人做兩身衣裳吧。這是銀子。”顧花語将錢袋放到托盤上。
柳媽曲膝應道:“好好,老奴這就去。”
柳媽直起身來打量石娘,說道:“這位娘子與老奴的身架差不多,老奴屋裏有兩套新衣。要不,先給這位娘子換上?”
石娘笑着應下,自來熟的說道:“這敢情好,謝謝柳媽,我叫石娘。”
柳媽曲膝見禮道:“你好,那請石娘随老奴來。”
石娘跟着柳媽去換衣裳。
顧花語去到屋裏,柳枝與張大丫見顧花語進來,立即起身見禮。
顧花語擺擺手,說道:“不必多禮,你們忙你們的。”
柳枝母女坐下身來接着幹活。
顧花語看了看堆放在一邊的紙袋,滿意的點了點頭。“嗯,做得不錯。”
柳枝笑着回道:“都是東家教得好。”
顧花語坐到邊上,邊幫着疊紙邊與柳枝話家常。
開始張大丫還有些拘謹,見顧花語說話溫和,慢慢的放松下來。
石娘換好衣裳,掀布簾進來,問道:“小語,你看怎麽樣?”
顧花語擡頭看過去,點頭道:“嗯,不錯,有點像柳媽。柳媽呢?”
石娘轉兩圈,“嗯,我也覺得不錯,柳媽出去了。這兩位是?”
顧花語介紹道:“這位是柳枝,這位是柳枝的女兒大丫。”
柳枝與張大丫起身朝石娘曲膝道:“您好。”
顧花語對柳枝母女道:“她叫石娘。”
石娘朝柳枝母女見禮,“往後我跟着小語,你們多多關照。”
顧花語拍了拍身邊的椅子,“來,坐這兒。”
石娘坐過來,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顧花語簡單的講解一遍,然後說道:“閑着無事,幫柳枝娘兒倆做些。”
“怎麽做?”石娘問道。
顧花語遞張紙過來,“拿着,跟着學。”
石娘聽話的拿起紙,跟着學起來。
柳枝不好意思的說道:“東家,不用幫忙,這些活,奴家與大丫來就行。”
顧花語邊做邊說道:“無事,閑着也是閑着。”
柳枝不再多說,幾人邊做事邊聊天。
石娘見母女二人手上的凍瘡,問道:“你們在外做事,大丫他的爹呢?他不能出去做事嗎?”
柳枝歎氣道:“孩子他爹兩年前得了怪病,全身無力,請醫問藥都沒用,咱們這樣的人家,也沒錢去大地方醫治,隻能這樣一天天拖着。”
顧花語尋問了柳枝男人的症狀,心裏有了個大概,起身道:“這個病,我們村裏有人得過,最後是用一個偏方治好的。”
柳枝兩眼立即亮了,停下手上的動作,“真的?東家,能不能爲奴家讨來這個方子?就是花銀子也行的,大不了,奴家将住的屋子賣了。”
顧花語笑道:“不用銀子。我自小讀書,記性好,那個方子我記得,等會我寫給你。”
柳枝猛的起身,将椅子推開,一個頭跪在顧花語身邊,“謝謝東家,東家真是活菩薩,大丫他爹若是好了,我們一家願意一輩子爲東家當牛做馬。”
顧花語将柳枝撫起來,“起來說話。柳嬸你别這樣,我還未将你家當家的治好呢。”
柳枝站起身來,“東家這份心意已經讓奴家很感動了。”
顧花語站起身來,“走吧,我去你家瞧瞧,看看你家當家的是不是我見過的那種病。”
柳枝立即應道:“好,謝謝東家。大丫,你在這兒做事,阿娘帶東家過去看看。”
大丫點頭說好。
顧花語随柳枝去她家,推門進去,小院收拾整潔,大壯在院子裏劈材,見柳枝回來,停下手上動作叫道:“阿娘,你回來了。”眼睛越過柳枝好奇的打量着顧花語。
柳枝點點頭,“大壯,過來給東家見禮。”
大壯聽話的走過來,朝顧花語欠身見禮。
看得出來,柳枝将孩子教得很好。
顧花語朝大壯點點頭,說道:“走吧。咱們進去吧。”
柳枝帶着顧花語穿過院子,往屋裏走,邊走邊問大壯,“你阿爹歇下了?”
大壯點點頭,“吃了飯,喝了藥便歇下了。”
柳枝推門,先進到屋裏看一眼,側身對顧花語道:“東家請。”
顧花語進到屋裏,屋子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藥味。
柳枝走到床邊,輕輕叫道:“孩子他爹。”
張冬生睜開眼,疑問道:“柳枝,你回來了?天黑了?”
柳枝搖搖頭,溫言道:“沒天黑,我帶東家過來看看你,東家說,她見過你這種病,那人用了偏方治好了。”
張冬生清醒過來,聽了媳婦的話,心裏升起對生的希望,“真的?這麽說,我這病能治好?東家人呢,在哪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