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以爲她擔憂,勸慰道:“姑娘放心,蘇敏來了,歹人跑不了的。”
顧花語未接話,手握着銀針,試機朝刺客扔去。
刺客中針後,皆在五個數之内倒下,顧花語滿意的點點頭。
黃掌櫃收起劍,低頭看眼刺客,贊歎道:“正中命脈,準!”
蘇敏低頭查看,擡頭對顧花語道:“姑娘的手法了得!”
黃掌櫃吩咐道:“點燈!”
春棠忙走到桌邊将燈點亮。
黃掌櫃低頭看一眼,問道:“一共幾人?”
蘇敏垂手回道:“一共六人,皆是死士,未留下活口。”
黃掌櫃看眼床上昏迷的少年,對蘇敏道:“将其處理了,加強雅室的防護。”
蘇敏拱手應下,退出房去。
黃掌櫃對春棠吩咐道:“将屋子打掃歸整好。”
春棠曲膝應下。
黃掌櫃轉頭看向顧花語,溫言道:“姑娘,請随在下到書房一趟。”
顧花語一愣,随即點頭道,“好!”
黃掌櫃先一步朝屋外走,顧花語緊随其後。
二人進到書房。黃掌櫃将書房門關上,禮讓顧花語坐上首。“姑娘,請坐。”
黃掌櫃恭敬的态度讓顧花語很是迷惑,她站在原地未動,靜靜的看着黃掌櫃。半晌才問道:“黃伯伯,你這是何意?”
黃掌櫃垂着手,恭敬的回道:“昨日見到姑娘,在下仿如見到昔日的主子。”
顧花語手指着自己,眉頭微皺的問道:“你的舊主,與我很像?”
黃掌櫃點頭應下,“回姑娘,是的。姑娘與主子有八分像。”
原來,昨日黃掌櫃見她後震驚的表情緣于此。
顧花語試探道:“你的舊主是女子?”
黃掌櫃搖頭道:“回姑娘,不是,家主是男子。”
顧花語脫口問道:“你的家主姓花?”
黃掌櫃驚喜交加的看着顧花語,有些語無倫次的問道:“姑,姑娘,您知道?”
顧花語看着黃掌櫃喜出望外的神情,自知是猜中了,點頭道,“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與父親長得很像?”
黃掌激動得直搓手:“是的,姑娘與爺有八分像,特别是眼睛、鼻子和嘴,簡直像極了爺。而姑娘的臉型與眉毛像夫人多些。
昨日見到姑娘,在下本想着過幾日去趟京城,查實一下姑娘的身世,待确定後,再與姑娘細說的。”
顧花語看着黃掌櫃,沒有打斷他,示意他的往下說。
黃掌櫃停頓一下,示意顧花語坐,“姑娘,你先坐。在下慢慢道來。”
顧花語點點頭,依言在桌邊坐下。
黃掌櫃從暖巢裏取出水壺,邊給顧花語倒茶邊說道:“今夜到見姑娘的身手,在下确定,姑娘就是小主人。”
顧花語緊盯着黃掌櫃,無比震驚的問道:“黃伯說的可是拳法?”
黃掌櫃迎着顧花語的目光,點頭道:“是,姑娘剛剛使的步步盤花是花家拳法。”
顧花語挺直脊背,面上雖無表情,内心卻是驚濤駭浪……
她的拳法,可是在現代學的。
黃掌櫃點頭道:“嗯,姑娘,您能将拳法再演一遍嗎?”
顧花語沉思片刻,她也想弄個明白,于是點頭應下。
顧花語起身走到屋子中央,不急不徐的将拳法演一遍。
黃掌櫃站在邊上,邊看邊激動的說出招式:“步步盤花,挾山填海,點石成金,偏花内勁,七星齊聚。”
顧花語一套拳法演完,黃掌櫃迫不及待的來到顧花語跟前,一個頭跪下:“小主子在上,請受黃宵一拜。”
顧花語看着顫聲的黃掌櫃,上前一步将其扶起。“黃伯起來說話。”
黃掌櫃站起身來,恭敬的立到邊上。
顧花語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黃伯坐。”
黃掌櫃欠身道謝,依言坐下,“謝姑娘。敢問姑娘,是誰教授姑娘的拳法?”
顧花語一時爲難,她的拳法可是在現代學的,她該如何回他?
她沒法告訴他,可她又不願說謊。
片刻後,顧花語說道:“這事,往後再說。你給我說說我父母親的事。”
“嗯?哦,好。”黃掌櫃以爲顧花語不願意說,也不再多問。
“家主姓花,單名一個淩字。遇害前,是花家家主。”
“遇害?”顧花語的脖子像被人掐住一般,讓她感到窒息,握杯子的手緊了幾分,果真與她猜測相差無幾。
黃掌櫃眼眶有些泛紅,聲音沉沉的應道:“回姑娘,是遇害,爺與夫人皆不在世了。”
果然,她是母親托孤給阿娘的。
花家經曆了何事?父母雙親爲何年紀輕輕雙雙殒命?
半晌後,顧花語沉聲問道:“查出何人所爲嗎?”
黃掌櫃歉意的回道:“請姑娘贖罪,小的無能,查了十年,尚未查出幕後之人。”
十年未查出主使之人,要麽對方藏得深。要麽,對方權勢過大。
不過,她既然回來了,不管對方是牛鬼蛇神,還是修羅大仙,她必要查個清楚,不讓父母親西枉死,讓害人之人血債血還。
顧花語微微點頭,安慰道:“不必自責,你與我說說花家之事。”
黃掌櫃欠身應道:“好。”
黃掌櫃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慢慢說道,
“花家祖籍江南,先祖與開國皇帝私交甚好,開國皇帝帶兵起義時,先祖便追随開國皇帝。
不過,不是站在明處與之征戰四方,而是站在暗處,爲皇上收集情報。
是以,先祖一手創建龍影衛,身爲龍影衛統領。”
“龍影衛?”顧花語看着黃掌櫃問道。
黃掌櫃點頭應道:“是的,龍影衛,像影子一樣,在暗處爲皇上做各種事。”
顧花語點點頭,示意黃掌櫃接着說。
“龍影衛有天下最大的酒肆歸雲閣及天下最大的錢莊寶豐源。
天下大定後,先祖沒有站到朝堂之上,依然站在暗處,爲皇上所用。”
顧花語再次打斷黃掌櫃的話道:“龍影衛隻爲皇上所用?”
黃掌櫃點頭道:“是,隻爲皇上所用。花家世代忠良,從不參與黨争,隻忠于大位之上那位。”
顧花語扯了下嘴角,苦笑一下道:“身處于權力的中心,不參與紛争,談何容易?樹欲靜而風不止,哪裏是你想怎麽就能怎麽樣的?”
黃掌櫃心下駭然,欠身應道:“姑娘說得是。”
顧花語右手拇指摸着光滑的茶杯,眉頭微蹙,看向黃掌櫃問道:“父親遇害後,龍影衛散了?”
黃掌櫃搖頭道:“沒有,如今龍影衛的統領是花叙。”
顧花語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問道:“花叙?花家人?”
黃掌櫃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
“怎麽說?”顧花語追問道。
黃掌櫃欠身道:“花叙是花家二爺,比家主小一歲,但不是老家主之子,隻是花家養子,單名一個叙字,字思義。二爺自幼父母雙亡,老家主見其可憐,将他帶回家,收入義子。”
“義子?父親沒有别的兄弟姐妹?”顧花語疑惑的問道。
黃掌櫃微微歎氣道:“花家人丁單薄,花家從家主往上,三代皆是單傳。家主慘遭不測後,在江南的老家主與老夫人相繼病倒,一年不到二老先後撒手人寰。”
顧花語若有所思的問道:“這些年,你們可查過花叙?”
黃掌櫃點點頭,“查過,二爺的身世太簡單,沒有查出讓人質疑的東西來。”
顧花語點點頭,“明白了。你是父親身邊的人?可知當年究竟出了什麽事?還有,龍影衛未散,你爲何在石城而沒在龍影衛?”
黃掌櫃欠身道:“回姑娘,小的是家主身邊的小厮,家主近身随伺有四人,分别是蘇行,陳松,黃景與小的。
出事前,小的被家主指派去明州查一宗案子。
小的在回京途中得知龍影衛出事,花家慘遭滅門,龍影衛在京城總舵歸雲閣被炸,多個分号被毀。”
黃掌櫃停頓一下,接着說道:“小的潛入京城打探情況,被人察覺,遭人追殺,小的隻好逃出京城,一路逃至石城。之後,小的幾次進京打探,皆未探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顧花語想了想,問道,“父親親近的人,隻有你還活着?”
黃掌櫃搖搖頭,“不是,陳松也活着,他如今随伺在二爺身邊。蘇行随家主去了,黃景不知所蹤。”
顧花語了然的點點頭,“哦!花叙如今在京城?”
黃掌櫃抿口茶,将茶杯放到桌上,說道:“回姑娘,是。花家慘遭不測的第三天,花叙趕到京城,進宮見了聖上,聖上給花叙賜了府邸,讓其接管龍影衛。”
黃掌櫃的聲音裏透着厭惡。
顧花語手捏着下巴,沉思片刻,緩緩道:“你在龍影衛有職務吧?爲何不回龍影衛?”
黃掌櫃欠身回道:“回姑娘,龍影衛下設有光影,承影,追影,随影四處。
小的負責承影的事務,主管歸雲閣及寶豐錢莊的賬目。除此外,小的兼着追查所搜集的信息真僞。
至于爲何不回龍影衛,家主遭遇不測時,小的未在身邊。小的隻忠于家主,小的要見到家主的信物,方才會回去。”
“家主的信物?”顧花語疑問道。
黃宵欠身道:“是,家主的信物。”
顧花語突然想到宗祠裏老祖宗手裏與青風一樣的龍紋令,于是轉動食指上的青風,默念道,“青風,顯形!”
青風随即現出形來,顧花語将青風取下,對黃掌櫃道:“家主的信物,可是這?”
黃宵擡頭看過來,待看清顧花語手裏的戒指時,驚得從椅子上跪到地上,“家主在上,請受小的一拜。”
見黃掌櫃對青風敬畏的樣子,暗忖,果然是這樣。
顧花語收起青風,溫言道:“你起來吧。”
黃宵站起身來,眼裏掩不住的欣喜,“真好,真好!”
顧花語示意黃宵坐,問道:“這枚戒指是家主的信物?”
“姑娘不知?”黃宵詫異的看向顧花語。
顧花語點點頭,“嗯,隻知是母親留給我的。”
“這是龍影令,龍影衛的人,見令如見家主。”黃宵解釋道。
顧花語眉頭微皺,疑問道:“花叙不是龍影衛的統領嗎?他沒有龍影令?”
“花叙如今是龍影衛的統領。不過,這是皇上賜的,不是花家人認可的。”黃宵如實回道。
顧花語明白黃宵的意思,“哦!這麽說來,如今的龍影衛也非龍影衛。換句話說,花叙雖接管龍影衛十年,他并未完全掌控龍影衛。”
黃宵欠身道:“是。”
“追殺你的人,是花叙指使的?”顧花語問道。
黃宵淡淡的回道,“應該是,當初跟着家主的,不爲他所用的,他便除之。據說,這些年,二爺一直在尋龍紋令,姑娘得當心些。”
黃宵擔憂的看眼顧花語手裏的青風。
顧花語看眼青風,微笑道:“任他尋吧,不用擔心,沒人能搶得了。”
顧花語當着黃掌櫃的面将青風戴到食指上,說道:“隐去。”
青風在黃掌櫃的注視下消失。
黃掌櫃的瞳孔如地震般瞪着顧花語的食指,好一會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結巴道:“姑娘,這……”
顧花語淡淡的說道:“青風認主。”
黃掌櫃一愣,随即明白過來,欣喜的連連說好。接着問道:“姑娘接下來有何打算?”
顧花語不急不徐的說道:“父母雙親不能枉死,我會查出真相,告慰父母雙親的在天之靈。”
聽了顧花語的話,猶如當年跟在主子身邊一般,讓黃宵覺得無比的心安,他不由自主的欠身道:“小的任姑娘差遣。”
顧花語微微點頭,說道:“我明白。十年了,你們都未查到什麽,可見對方極爲謹慎,極爲強大。咱們得有周詳的計劃,要謀定而後動。所以,這事急不來。”
黃掌櫃佩服的深看顧花語一眼,“是,小的聽姑娘的。隻是,姑娘的身份,顧先生知道嗎?”
顧花語搖搖頭,“我不知阿爹知道多少。不過,我能平安的活十年,阿爹知曉的事應該不多。”
黃掌櫃擡頭看向顧花語,問道,“嗯,應該是這樣。那姑娘的身份需告之顧先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