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旌旗如林,戰馬嘶鳴,攻城用的沖車、雲梯、濠橋到處都是,宋朝大軍已經把整個金陵包圍得水洩不通。
南唐皇帝李煜和一衆大臣站在城樓之上,看着城外那森嚴規整的軍陣和士氣高昂如狼似虎的宋軍,一個個臉色發白,有的人,看着城外的大軍,甚至小腿都在打顫,自古以來,這種時候,都是國破家亡,人頭滾滾的時候,焉能叫人不怕不懼。
相比起城外摩拳擦掌戰意高漲的宋軍來,金陵城内,此刻人心惶惶,哪怕是站在城頭上的那些南唐将士,也一個個臉色緊繃,若大的南唐疆土都丢了,這金陵城又怎麽可能守得住。
“宋軍……不是已經準備好了麽,這兩日爲何宋軍大營一點動靜都沒有?”李煜用顫抖的聲音轉過頭問身邊的一個将領。
作爲南唐皇帝的李煜皮膚白皙,眉毛修長,眼神俊秀,身形偏瘦, 看起來文質彬彬, 敏感細膩,有些書卷氣,那一身龍袍穿在他身上,也是說不出的好看, 但在這種亂世, 如此斯文秀氣的皇帝,注定是一個悲劇。
那聽到李煜問話的将領看了看宋朝的軍營, 也喏喏的道, “這個……微臣也不知宋軍在搞什麽鬼,前日末将聽說那宋軍的主帥曹彬病了, 或許是這個原因宋軍才這兩日才毫無動靜, 但也有可能,是宋軍在耍什麽陰謀詭計!”
這話看似回答,但等于什麽都沒說。
“諸位……我此刻若再給那趙匡胤上一份請罪表, 自請臣服,隻保留金陵,不知城外的宋朝大軍可能退去?”李煜用期待的目光掃視着身邊的一幹大臣。
一幹大臣沒有一個人能和李煜的目光對視,所有人都自動的避開了李煜的目光,沒有一個人說話。
李煜這個皇帝,實在活得太過卑微, 當初李煜登基,舉行了“金鳳頒诏”儀式, 惹得聽到消息的趙匡胤暴怒, 大發雷霆, 歸罪他僭越天子禮儀, 結果李煜被吓得親自草拟和繕寫了一封表給趙匡胤請罪, 卑躬屈膝地祈求原諒, 說自己“若曰稍易初心, 辄萌異志,豈獨不遵于祖祢,實當受譴于神明。”。
從李煜登基到現在, 一直就委曲求全,活在趙匡胤的陰影之下, 現在宋朝的軍隊都已經打到金陵,把金陵圍的水洩不通,趙匡胤怎麽可能還會收手,改日宋軍一旦破城, 這城中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人頭滾滾。
城樓上的一幹大臣們此刻的心思都在想着城破之後能不能活命,對李煜的問題, 無人能回答。
看到衆臣默不作聲,李煜也隻能歎息一聲, 吩咐守城的将領嚴密關注宋軍主帥的病情和大軍動靜,随後也就憂心忡忡的下了城樓, 返回宮中。
……
宋軍主帳之中,夏平安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卷兵書,平靜的在看着, 而主帳之外,一群宋軍的将領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把主帳團團圓圓的圍住, 一個個等着進來拜見。
夏平安此刻的身份, 是曹彬, 宋軍滅南唐的主帥。
在進階九陽境後, 還有幾顆界珠沒有融合完,這顆“曹彬”的界珠,就是最後一顆,夏平安一進入到界珠之中,就發現曹彬已經率領大軍逼近金陵,所以夏平安立刻就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夏平安什麽命令都沒下,而是“生病”了。
金陵已在眼前,而主帥突然稱病,大軍按兵不動,這可把軍中的一幹将領急壞了,紛紛前來探視, 但都被主帥的親兵擋在了大帳外。
“主帥,軍中所有的将領這兩日已經到帳外探尋過多次, 都想進來探望拜見, 剛剛潘将軍又和衆将來了,等在賬外……”一個親兵又進來禀告道。
“好了, 讓衆将進來吧……”夏平安放下兵書,躺在床上,那親兵出去不到半分鍾,隻聽得一陣甲胄摩擦戰靴踏地的吭哧聲從外面湧來,眨眼的功夫,一大群雄赳赳氣昂昂的宋軍将領已經全部湧入到了營帳之中,在行禮之後,一個個關切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曹彬,紛紛問候。
這些将領,不少都是曹彬的老部下,跟随曹彬征戰多年。
“大帥……”
“大人,沒事吧……”
“我聽說大帥身體不适,已經下令把南唐叫的上名号的名醫巫士全部抓來了,此刻那些名醫巫士就在軍中,大帥要不要讓那些人來看一看……”一個滿臉粗豪的将領關切的問道。
看到時候差不多了,夏平安掃視周圍的那些将領一圈,才緩緩說道,“我這病不是身病,而是心病,這心病,不是那些名醫巫士能夠治得好的,能讓我好起來的,能給我治病的,隻有諸位!”
“啊……”一群宋軍的将領聽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主帥這話是什麽意思。
隻有一個滿臉濃須的粗魯家夥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的說道,“啊,我知道了,我聽說人血和人肉也可以入藥,莫不是大帥之病需要我等的血肉,那好說,就是身上留個疤而已,我這身血,給大帥放個三五斤的沒問題!”
那個家夥說完,發現一幹人都瞪着他,他才縮了縮腦袋,沒有再說下去。
“隻要能讓大帥的病好轉,幹什麽都行,哪怕刀山血海,大帥一聲令下,咱們都爲大帥走一遭!”
“就是!”
“大帥一聲令下,我明日就把那李煜的腦袋給帶來……”一群人紛紛說道。
夏平安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諸位若是想要我的病好,那就今日在此誠心立誓,等到金陵破城之日,諸位要約束手下軍士,絕不妄殺城中一人,我這病就能好,要是城中百姓有一人被妄殺,那就是不希望我病好!”
這要求很奇怪,諸将互相看了看,然後紛紛同意。
古代立誓可不是随口說的,而是很鄭重的事情,看到諸将同意,夏平安讓人就在賬外擺上香案,焚香祭天,誠心祭拜之後跪地發誓,破城之日不妄殺城中一人。
“我等在此發誓,爲了讓大帥身體康複,待到金陵破城之日,我等約束手下軍士,絕不妄殺城中一人,如違此誓,天誅地滅!”衆将跪地指天發誓,發誓之後,衆将才站了起來,一個個的臉色都很嚴肅,沒有半點玩笑。
“好,諸位能夠立誓,我的病估計很快就能好了,諸位可以下去準備攻城事宜,兩日之後,準備攻城!”夏平安說道。
“遵命!”
一幹将領随後就離開了大帳。
夏平安在大帳之中呆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就走出大帳,精神抖擻的巡視軍營,宋軍的軍營中的那些将領看到主帥的身體果然好了,一個個都精神大振,緊鑼密鼓的準備攻城,當然,在昨天,所有将領已經三令五申的下了死命令,破城之日所有軍士不許妄殺城中一人,有敢妄殺城中一人者,殺人者軍法從事,殺人者的直接上級,也要受牽連。
這是所有将領發的誓,沒有人敢疏忽。
巡視一圈之後,夏平安非常滿意,暗暗點頭,古代的戰争異常殘酷,特别是這種攻城之戰,許多的攻城之戰,城破之後,進攻的一方往往會濫殺無辜,這其實是非常難以避免的事情,因爲一方已經殺紅了眼,看到自己身邊的袍澤戰友犧牲的,滿心仇恨想要報仇,而守城的軍士百姓衆多,城破之後散落城中,一被追殺,戰事擴大,很容易就會演變成屠城的慘劇。
在宋軍滅南唐的這最後一戰中,曹彬戰前裝病讓衆将發誓城破之日不妄殺一人,最後保存了金陵城中無數人的性命,這就是爲将者的仁心。
巡視完軍營,夏平安讓人給李煜送信勸降,還把降信射入城中,讓城中将士百姓都能看到。
到了第三天,宋軍大舉進攻金陵城,隻是一日,就勢如破竹,攻下金陵城。
攻下金陵城的宋軍從上到下,都緊緊繃着一根弦,不敢妄殺城中一人,整個金陵城就以最小的破壞和代價換了主人。
在宋軍的那些将領把李煜和城中的一幹南唐大臣押到夏平安面前,夏平安看着李煜那蒼白驚恐的臉色,正想和這位悲劇的詩人皇帝說點什麽,眼前的界珠世界就已經粉碎了。
溶洞裏,身上光繭消失的夏平安睜開了眼睛,“剛好,終于融合完了,可惜了,沒有和李煜讨論一下詩詞,自己還想看看看陳抟老祖呢,也沒有看到啊……”
對界珠之中曹彬的故事,夏平安意猶未盡,因爲夏平安知道,在曹彬拿下金陵城後班師回朝的途中,還會遇到陳抟老祖,多年前,陳抟老祖爲曹彬看過相,陳抟老祖看了曹彬的面相後,說曹彬“邊城骨隆起,印堂寬闊,眼目長而光顯,所以早年盡享榮華富貴;但曹彬頤削口垂,陰德不足,注定晚年無福。”
而在曹彬用裝病之法保全了金陵無數人命之後,在班師回朝的途中,再遇到陳抟老祖爲他看相,卻發現曹彬的面相已經變了,陳抟老祖說曹彬經過幾年面相已變,“口角頤豐,金光聚于面目須眉。這個面相不僅能增祿還增壽,後福無量,蔭佑子孫……”,這就是曹彬保全金陵無數人命積累的陰德改變了自己面相和家族命運。
後來救了蘇東坡的曹皇後,就是曹彬的孫女。
曹彬這顆界珠是夏平安從界珠秘庫中得到的那些界珠中最後融合的一顆。
之前,在夏平安一隻腳踏入九陽境的時候,他得到的那些界珠還剩下一些沒有融合,到此刻,他才把所有的界珠融合完畢,而他秘密壇城的神力上限,又新增了170多點,此刻他秘密壇城的神力上限,已經達到13412點。
“該去看看那些喪屍和魔鼠了……”夏平安說着話,揮手之間,已經收起了護住這個溶洞的陣盤,身形瞬間消失。
回到地表,時間是中午,首都圈的大街上依舊喧嚣熱鬧,人來人往。
這次閉關,融合完那些界珠,用時三天還不到。
首都圈的氣氛似乎更加緩和了許多,街上巡邏的軍車和軍人已經少了很多。
夏平安在一個餐廳裏坐下點完菜之後,直接用特勤手表和王羲和聯系,瞬間接通。
“我已經回到首都圈,随時可以去墨洲……”
聽到夏平安的聲音,那邊的老爺子似乎吐出了一口氣,懸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然後,老爺子就告訴了夏平安一個消息,“龍組那邊現在也面臨着喪屍病毒和那些喪屍大軍的威脅,而大炎這邊和那些喪屍交手的次數比較多,積累了一定的經驗,所以龍組剛剛派了一個小組來到了大炎,想要和我們交流對付那些感染了喪屍病毒的喪屍和魔鼠的方法,這次去墨洲,是否要把龍組派來的小組帶上?”
“龍組來人了?”
“是的,那小組中的幾個人你在帕瑞斯應該見過,是龍組的幾個成員,還有幾名震國軍方的代表!”
“隻要他們的身份沒問題,那就帶上吧!”夏平安點點頭說道,“對了,把屠破虜和漠言少他們都叫上,這次去墨洲,有些對付那些喪屍的法子,我可以和他們交流一下!”
一聽到夏平安說要交流,老爺子就來了精神,因爲他知道夏平安此刻的實力已經深不可測,所謂的交流,對漠言少他們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事,隻要随便能從夏平安這裏學到點什麽東西,或許就能讓人受用無窮。“好的,我來安排,你在哪裏,我派車來接你?”
夏平安朝着窗外看了看,“一個小時後,讓車到首都電視台附近的金灣餐廳旁邊的路口等我就行!”
“好的!”
和老爺子通完電話,夏平安的肚子已經咕噜咕噜的叫了起來,沒辦法,召喚師也是人,特别是在完成高階的進階,身體經過大量的灌頂伐體之後,急需要補充能量和吃東西。
片刻之後,夏平安點的高端食物和酒水端來了,整整擺了一桌子,足足有五六個人的分量,餐廳的侍者以爲夏平安是準備在這裏招待客人,等看到夏平安一個人開始動手的時候,那侍者目瞪口呆,更讓餐廳裏的侍者震驚的是,夏平安居然一個人就把整桌的東西全部吃完了,而且一點都不浪費。
吃完東西,在桌上随手丢下一疊還未拆開的嶄新鈔票,給餐廳的侍者留下一句“多的算你小費”,夏平安走出餐廳,餐廳裏還傳來了侍者興奮的尖叫聲。
一輛挂着秩序委員會牌照的黑色豪車,已經霸道的停在了路口,一個交警遠遠看着,維持着周圍的交通秩序,沒有走過來,夏平安走過去,一打開車門,發現開車的是一個锃亮的大光頭。
大光頭轉過頭來,是屠破虜。
屠破虜對着夏平安一笑,“先生,秩序委員會的貴賓專車竭誠爲您服務,我們要到機場,請系好安全帶!”
說着話,屠破虜一踩油門,黑車原地掉頭,輪胎在地上磨得冒煙,呼嘯着沖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