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安付了車資,就朝着巷子裏走去,巷子裏的路燈,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他租的房子,就在這長樂巷中。
獨自一人穿過巷子,打開門鎖回到那幽靜的小院内,守着家的黑龍就撲了過來,不斷的在舔着夏平安的手。
夏平安摸了摸黑龍的腦袋,自己回到客廳之中,也沒有點燈,就坐在客廳靠院子的窗前,看着外面稀疏的月光和樹影,把自己埋在房間的陰影之中,微微眯起了眼睛。
今晚得到的那些信息,讓夏平安一下子明白了上京城隐藏的兇險,必須好好梳理一下。
福神童子傳回來的那些信息太關鍵了,要不是福神童子,夏平安感覺自己以後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虧他之前還想着打入血魔教内部,卻沒想到血魔教已經在磨刀霍霍對他發出了絕殺令。他要敢和血魔教的那些人接觸,就是自投羅網,飛蛾撲火。
渡空者?這三個字讓夏平安心中發緊。
血魔教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曆,這讓夏平安感到了巨大的危機,自己不是第一批來到這個世界的渡空者, 之前有很多渡空者都來到這個世界, 所以這個世界才有“渡空者”這樣的專有名詞。
而且,從剛才那幾個血魔教成員的談話中,夏平安還敏銳的發現了兩點關鍵的信息,黑暗之塔是主宰魔神鎮壓次位面的工具, 同時, 被主宰魔神用黑暗之塔鎮壓的次位面,絕不僅僅隻有自己來的那一個, 有可能還有其他的世界, 因爲那些人在說到次位面的時候用了一個複數詞——“那些”……
渡空者就是從次位面偷渡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除了自己之外,顔奪, 巫戰風他們也有可能在空間通道之中發生了意外, 來到了金月洲。
但血魔教的人是如何知道自己幾個人來到了金月洲,而且連自己幾個人長成什麽模樣都知道?就算有自己的同伴落在血魔教的手上被逼問,自己的同伴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來到金月洲啊?莫非血魔教的高層掌握着什麽匪夷所思的強悍秘法, 能鎖定渡空者的行蹤?
這些信息,都讓夏平安對血魔教有了新的認識,感到驚懼,這個世界的血魔教,絕不是之前的惡魔之眼能比拟的,在這個世界, 自己和血魔教的關系,就像之前娲星上點燈人和惡魔之眼的關系一樣, 已經完全颠倒過來了, 自己成了被血魔教狩獵追殺的目标, 身份一旦暴露就是死。
血魔教既然有能力刺殺大商國的皇太子, 血魔教在大商國的實力, 絕對恐怖, 他們想要自己的命, 那更簡單。
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内,自己決不能再以公開面目活動了,那就是在讓自己當靶子, 太危險了。
血魔教和自己已經是死敵,那大商國和裁決軍這邊對自己來說會不會有變數?
自己之前加入裁決軍中用的就是本來面目, 如果大商國和裁決軍這邊知道自己是渡空者,他們對渡空者的态度是什麽?自己會不會有危險?
坐在黑暗中的夏平安閉起了眼睛,開始在腦袋裏“神演”起來。
隻是片刻之後,夏平安的額頭上就出現了冷汗, 夏平安重新睜開了眼睛,目光之中還有一絲驚色。
剛剛他“神演”了一下大商國和裁決軍的高層知道他渡空者身份後的結果, 各種可能性最後彙聚起來指向的最後的那個結果,還是一個死。
他的身份一旦暴露, 裁決軍和大商國不會殺他,而是會一邊提防他限制他一邊利用他, 會把他的所有價值和知道的東西壓榨出來之後,然後把他當成誘餌,一次次的引誘血魔教的人上鈎,好方便大商國和裁決軍清除大商國境内隐藏的血魔教的人。
在兩個龐然大物的碰撞中, 自己這種夾在中間的渡空者,太微不足道, 自己最後能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裁決軍那邊現在還暫時不知道自己渡空者的身份, 但是, 随着時間的推移, 自己的身份在裁決軍那邊暴露是必然的事情, 根本無法隐瞞,無論是裁決軍中有人打入到血魔教内部,或者是裁決軍與血魔教戰鬥接觸,自己的身份,都有可能洩露。
而最大的可能,是血魔教那邊一定會通過某種渠道主動洩露自己渡空者的身份,然後利用血魔教之外的力量把自己找出來,先打草驚蛇,再借刀殺人,這是血魔教找到自己等人的最快方法,血魔教一旦這麽做,自己的身份會瞬間暴露。
要是沒有融合那顆福神界珠,沒有福神童子,自己此刻就像盲人行走在萬丈懸崖邊而不自知,但是, 既然現在自己知道了,那麽, 主動權就重新回到自己手上了。
夏平安的目光逐漸平靜下來,慢慢變得堅定深邃,最後,夏平安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随後起身,通過暗門,進入到了地下密室,來到修煉的石床上,盤腿在蒲團上坐好,然後把今天晚上買到的那五顆界珠拿了出來。
五顆界珠,顔色光芒各異,摸着手上的這五顆可愛的界珠,夏平安的心重新踏實起來。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一切都靠實力說話,隻要自己的實力越來越強,早晚有一天,擋在自己面前的所有障礙敵人,都要灰飛煙滅。
目光在五顆界珠之中溜了一圈,夏平安拿起那顆最貴的“田光論勇”的界珠,把其他四顆界珠收起,然後拿出銀針刺破手指,滴血在那顆界珠上,開始融合。
這顆界珠可以召喚強大的刺客,這正是夏平安現在最需要的。
同時,夏平安也想看看大名鼎鼎的荊轲長什麽模樣。
界珠吸收鮮血,隻是很快的功夫,夏平安整個人就被一團光繭包住了。
再次睜開眼睛,夏平安就發現自己坐在一個案桌之前,案桌上堆滿了美酒美食,自己身處一個華麗的大殿之中,大殿之中有舞女正翩翩起舞,除了自己之外,大殿中還坐着五個人,一個穿着華服的青年男子正坐在自己的旁邊的桌案之上,而在大殿的兩邊,還有四張桌案,坐着四個人,大家一邊吃着東西,一邊欣賞歌舞。
“先生一輩子行俠仗義,智深而勇沈,年輕時又遊曆各國,一定見過不少豪強和勇武之士,現在這大殿之中,先生覺得夏扶,宋意,秦舞陽和荊轲,他們四人誰最勇猛,可擔大事?”旁邊的那個華服青年開口問道。
夏平安偏過頭,看向燕太子丹,說實話,燕太子丹長得很英俊,身材高大皮膚白皙臉上棱角分明,又有英武之氣,隻看賣相,這燕太子丹比很多所謂的小鮮肉何止強出百倍,敢刺殺秦王的人,膽色魄力是不缺的,但唯一有一點,就是燕太子丹雙眼斜長,嘴唇略薄,說話的态度雖然和藹,但夏平安一看就知道這個家夥工于心計,是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那種人。
說實話,夏平安不喜歡燕太子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燕太子丹隻是一個不甘心被曆史的洪流沖走自己的所有權勢富貴然後又喜歡投機取巧拼死一搏玩弄手段的燕國權貴而已。
爲燕太子丹出謀劃策盡心竭力的田光,一代豪俠,最後也被燕太子丹逼得自刎而死,令人唏噓,被燕太子丹看中的秦舞陽,真到了秦始皇面前,都吓呆了,動都不敢動,爲了籠絡荊轲,燕太子丹也是用盡了各種手段,就是要讓荊轲感覺欠了他,隻能給他賣命。
不知道自己現在把燕太子丹的腦袋砍下來,算不算改變曆史,融合這顆界珠又會有什麽結果?
夏平安看了看自己手邊的長劍,又看了看燕太子丹的脖子,腦袋裏突然閃過這個念頭……
但這個念頭也隻是閃了一下而已,這顆界珠太貴了,既然可以穩穩成功融合的,夏平安也就不想去爲了未知的結果去冒無謂的風險,要是自己幹掉燕太子丹,然後在在大殿裏被那些武士砍成肉泥,界珠融合失敗,那就太劃不來了。
各種念頭在夏平安腦袋裏一閃而過,然後夏平安還是決定按“規矩”來。
燕太子丹一問完這個問題,夏平安就故意大聲說道,“我聽聞秦國将士勇武,秦軍弓弩爲天下一絕,天下無敵,我們燕國和太子的手下恐怕沒有敢與秦軍一較勇武的勇士啊!”
夏平安這話,整個大殿之中的人都聽見了,燕太子丹一臉愕然,而坐在大殿之中的另外四個人同時向夏平安看過來,目光之中充滿了憤怒。
“先生何出此言?”燕太子丹也愣住了。
夏平安哈哈大笑,指着大殿中面色各有不同的另外四人,“殿下勿怪,剛剛田光所言,隻是在回答殿下剛才的那個問題,讓殿下明白他們四人誰最勇武而已,請殿下觀之,剛才我說了那句話之後,夏扶怒而面赤,乃血勇之人;宋意怒而面青,乃脈勇之人;秦舞陽怒而面白,乃骨勇之人,隻有荊轲,怒而面色不變,乃神勇之人,神勇之人,可擔大事!”
燕太子丹一下子恍然大悟。
整個界珠的世界,也一下子粉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