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冬圓是無法理解我這種好心的。我很糾結。要彭冬圓理解,我就得告訴她真相,很可能将她牽扯其中,不說的話,她不理解,以我觀察下來,她的性格會讓她繼續深入調查下去,最終還是有可能被牽扯進來。
我要學着玄青真人和古陌那樣做,大概會被彭冬圓雇人做掉。她肯定沒我這麽寬容大度,和善、好說話。
不過,出乎我的意料,彭冬圓隻說了一句話:“行,我知道了。”她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反倒有些心領神會的意思在。
我心下詫異,又馬上反應了過來。我低估了彭冬圓的智商和情商。她到底是個經曆豐富的中年女人,沒了年輕人旺盛的好奇心和作死的精神。
于是,我明智地選擇結束這個話題。
還是讓尴尬的沉默繼續下去吧。
郭玉潔花了點時間,才從法務部門那邊回來,比了個OK的手勢。
我起身做出了送客的架勢,“那麽,彭女士,陶海在工農六村的房子就和你兒子無關,之後我們拆遷辦拆遷的時候會直接和政府相關部門溝通。”
被放棄的遺産收歸國有,可不是劃到我們拆遷辦頭上。何況這次拆遷還不知道是什麽結果呢。這件事我得和陳逸涵說一說,希望陳家能阻止那裏再住進去人。
彭冬圓颔首,拎着包,踩着她那雙高跟鞋,噔噔噔就出去了。比起來時,她的腳步輕了很多。
郭玉潔拍着胸脯,大大舒了口氣,“我還以爲她是來吵架的呢。”
“希望我們之後碰到的都是這種人啊。”瘦子感歎。
冷靜理智,還很聰明。要是拆遷的時候碰到的都是這種人,拆遷工作會容易很多。這也是我們這種基層工作人員最希望碰到的人。最怕碰到的就是貪婪的蠢貨了,根本沒法溝通,隻知道撒潑耍賴,偏偏我們還不能上去揍他們一頓。
解決了一樁大事,我和郭玉潔輕松了。我将自己剛才的想法跟陳曉丘說了。和陳逸涵提議的事情,還是陳曉丘比較适合去做。陳曉丘一口答應下來。
————
事件編号057
事件代稱:驢友失蹤
委托人:羅震城
性别:男
年齡:28
職業:工程師
家庭關系:父母
聯系地址:民慶市春天花園XX号XXX室
聯系電話:189XXXXXXXX
事件經過:
2009年10月4日,委托人第一次到訪。音頻文件05720091004.wav。
“羅先生,請說一下您碰到的事情吧。”
“我是一個驢友,從大學時候開始,那時候還沒有驢友的概念,我那時候參加的是登山社,到現在,我也一直在登山。水平有限,不是專業的,我平時選擇的都是一般高度、不太危險的區域。和我一起登山的同伴有很多,基本上是登山社的曆屆校友。我們在今年三月的時候,組織了一場活動,選的地點是白龍山。那條路我們好多人都走過很多遍了。一共二十五個人,一半是跟我一樣有多年經驗的人,另外一些是登山社的新成員和我們這些人的朋友。我們準備得很重逢,選的路線也很安全。那裏是真的安全,我當年剛進登山社的時候,第一次登山,就是這條路。從山腳到最終目的地,海拔一共一千五百米左右,不算高,那些新手也都是經過社團裏面訓練過的,體能都沒問題。我們……我們二十五個,都當是一次輕松的活動……”
“結果遇難了?”
“太恐怖了……不是單純的遇難。我們的計劃很寬松,因爲帶着新手,所以時間上面設計的很寬裕,計劃一天登山,一天下山,晚上在一個露營點過夜。頭一天,我們計劃很順利,所有成員都沒覺得困難。我們在下午的時候到了露營點,很寬敞的一個平地。我們紮了帳篷,吃了晚飯,正要玩點遊戲,我的朋友看到旁邊斜坡下面有手電的光。”
“不是你們的手電,你們的成員中也沒有少人?”
“是……是的……你猜對了……呼……我們二十五個人全部到齊所有人都在,手電筒也清點了一遍。那束光還在閃爍。我們幾個老成員都看出來,那是求救信号。我們用手電照過,也呼喊過。那個斜坡有些陡,長了很多植物,看不到底。下面的人……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人……總之,他沒回應。我們就選了人下去。我朋友下去的。我們用帶着的安全繩綁好了他。說實話,計劃中,安全繩根本用不上,那條路并不陡,不自己走偏,根本用不着安全繩。隻不過是出于習慣,我們才帶上了安全繩。如果沒帶……我不知道如果沒帶會怎麽樣……可能情況會不一樣……”
“您的朋友下去遇到了什麽事情?”
“不知道。”
“不知道?”
“他沒能回來?”
“是……他……沒能回來……他比我打三屆,我第一次登山,走白龍山這條路,還是他帶着的。我們一起去攀登過很多地方,塔紮馬雪山我們都爬過,都沒出事情。這麽多年了,我們一直沒出過事情……一直很小心……”
“他失蹤前,有什麽反應嗎?安全繩有什麽情況?”
“沒有,什麽都沒有。我是拉着安全繩的人之一。安全繩綁在了樹上,我們還有好幾個人拉着。他爬下去的聲音我們都能聽到。窸窸窣窣的那種聲音,踩到草、樹枝,還有他的一點呼吸聲。一切都很正常。他戴了頭燈,Torch的,亮度很高,電池也是滿的。他發出那些聲音的時候,我們還能看到他頭燈的光。他下到被那些樹叢擋住的地方,那光還在。求救的光也在。然後,突然之間,聲音沒了,頭燈的光沒了,我能感覺到手上的安全繩沒了拉力。那個求救的光又亮了兩次,就消失了。”
“您朋友失蹤後,你們有再去尋找嗎?”
“我們當然找過!我們叫了他的名字,拉了安全繩。安全繩另一頭被解開了。被解開的,你明白嗎?沒有斷,是被人解開的!他不見了……我們怎麽叫,都沒聽到回應。我們商量了之後,又派了兩個人下去,這次一直下到底,那斜坡地下面有個緩坡,再往下就要徹底下山了。他們到那裏之後找過,沒有人,沒有東西,什麽都沒有。别說東西了,連痕迹都沒有。搜救隊說那裏再往下根本就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