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樓的一個卡座裏，蘇莺和一個年紀相仿的女人坐在一起，女人名叫彭帆，是蘇莺的大學同學，目前在規劃署工作。
兩個人點了牛排、田螺、龍蝦，以及一瓶紅酒。邊吃邊聊，說的大體上說的都是往事，以及談談以前的同學現在做什麽。
吃了能有一半，蘇莺突然改口，“帆帆，昨天我看報紙上登了一個廣告，說是你們彭家村整體裝修，進行招标，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啊……我聽我爸說，是掌房的大伯要把整個村子重新翻修一下……翻修就翻修吧，動靜還整的挺大……”彭帆說道。
“翻修……這跟裝修是一回事吧……”蘇莺問道。
“好像就是重新規劃，在各家各戶盡量不動的基礎上進行翻新改造，咱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我們家去年才重新翻修的房子，結果他今年突然整這麽一出兒。可他是族長，誰敢有半句二話，隻能答應了。錢都是他出，願意翻就翻呗。”彭帆還有點牢騷。
“那你說如果我去競标，能不能行？”蘇莺問道。
“你……”彭帆愣了一下，“你要代表軒家去競标……”
“我現在已經不在軒家幹了……自己創業，開了家門店……”蘇莺說道。
“自己幹了……軒家挺好的，收入也高，你怎麽想的……”彭帆有點不解地說道。
“大公司裏面，淨是勾心鬥角，我挺厭煩這種日子的。所以才尋思着自己幹，也省的那麽多煩心事……我也知道，創業不同于打工，光是打響名頭，拉到客戶，就是走許多路……所以，我想參加這次的競标，如果能夠拿下彭家村的工程，不僅僅對我的起步大有幫助，而且還能提升知名度……”蘇莺認真地說道。
彭帆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大公司裏的勾心鬥角，确實不适合咱們這種專業型的……以你的實力，主持一個村落的翻新裝修，絕對是沒有問題的……隻是我們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你自己開的公司有多大……”
蘇莺有點難爲情地說道：“就是一個門店，小是小了點，不過工程主要是以設計爲主，施工的時候，隻要不偷工減料，絕對沒有問題的。”
其實她也明白，以自己一個小門店的實力，現在就去競标這樣的項目，的确有點好高骛遠、自不量力。
可想要打響招牌，就得敢于競争。尤其是今天，軒家門店都開到她門口了，若是不做點什麽，基本上跟等死沒什麽區别了。
“這話倒也沒錯，咱們知根知底的，你的實力，我比誰都清楚。不過這麽大事兒，做主的是我大伯，我說的肯定不算。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倒是會盡量幫你的。”彭帆認真地說道。
“謝謝……”蘇莺誠摯地說道：“招标廣告，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上面的要求，稍微有點高……A級設計師資格，這個沒有問題，我是3A的，差的都是在公司規模上……上面的要求是達到中大型，我的隻能算是小型或者是微型……所以我想，你能不能試着幫我通融一下，起碼給我個機會，讓我投标試試……”
“這樣啊……那、那我給我爸打個電話，他在村子裏應該能說上話……”
彭帆還真是說做就做，當即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号碼。電話接通之後，她就說道：“喂，爸……是這樣的，我一個同學，你知道的，就是蘇莺，我們學校當時設計水平最高的。她看到咱們村裝修招标的廣告，來向我打聽一下，能不能參與競标……她以前在軒家工作，是設計總監，現在單幹了，開了家小的設計公司。在招标要求的公司規模上，達不到标準，可是實力沒得說。我尋思着，你能不能去大伯家問問，給她通融一下，給她個機會試試……行行，我等你電話，你快點……謝謝爸……”
挂了電話，彭帆說道：“我跟我爸說了你的情況，我爸說招标的事兒交給七叔負責，七叔已經來市内了。他給七叔打個電話，把你的情況說一下，看看成不成。”
“麻煩叔叔了。”蘇莺真摯地說道。
“咱們客氣什麽，就一句話的事兒呗。我爸肯定當事兒給你問，估計一會就能來消息。來，咱們切爾斯……”彭帆說着，舉起了紅酒杯。
二人喝了口酒，又聊了一句題外話，也就過了六七分鍾，彭帆的手機便響了起來，“鈴鈴鈴……”
“是我爸打過來的……”彭帆看了眼來電顯示，随即接聽，“喂，爸……我七叔怎麽說的……這樣啊……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挂上電話，彭帆說道：“我爸問我七叔了，我七叔說，之所以要求公司的規模，倒不是說小公司不能做，而是因爲小公司根本接不起這個活。”
“這話怎麽講？”蘇莺不解地問道。
“你想呀，我們這個村子有一千多口人，雖說年輕人都進城了，可村子裏也有一百多戶。全部進行翻新改造，差不多也是上億的工程。我大伯的實力，當然不用說，跟着周氏家族混，早就水漲船高了，拿出這筆錢自然不是問題。但這麽多的工程款不可能一次給你付了，也怕對方拿着錢跑路。所以他是分幾期給錢，這個可以在标書上進行說明，一開始的時候，施工方肯定要墊付一筆錢，是百分之十還是百分之多少，直到最後驗收合格結清尾款。不說别的，一般的小公司連一兩百萬的現金流都沒有，拿什麽墊付。”彭帆說道。
蘇莺輕輕點頭，她自然明白這個到底，這種項目工程，可不同于家裝。家裝一般都是先付50%的款項，完工一半之後，再付30%到40%，等全部完工，結清尾款。原因在于，家裝的費用低，大體上的基礎裝修，20萬就夠了，有的還用不上。所以，支付一半沒問題，裝修公司還不至于拿着10萬塊跑路。
可人家預算上億的項目就不一樣了，首付給你多少？十幾二十萬不夠幹什麽的，随便給你10%，那也是1000萬，對于小公司來說，已經值得跑路了。
彭家選擇大公司來做，顯然沒有半點毛病，你不至于跑路，我也不會付不起錢，一切都可以協商。之所以招标，無外乎是要在設計與預算方面選擇最優的。
“這麽說的話，就是在方案達到要求的基礎上，有着一定的現金流，能夠作爲前期的工程款進行施工，不管公司大小，都可能競标這個項目了？”蘇莺問道。
“大體上是這個意思。”彭帆說道。
“我明白了。”蘇莺托起了酒杯。
對于這個項目，她感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憑自己手裏的那點錢，根本沒法接下來上億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