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輪旭日跳出了地平線,金紅sè的朝霞瞬間在那黑sè的大地上,染上了一層金sè的邊緣。天邊的雲彩,也鑲上了一層金sè的絲絨邊。那金sè的朝霞宛若萬道利劍一般,穿破黑sè的雲層,旭日冉冉升起。
晨風微涼,帶着草木的清香拂過臉頰。
青sè的長衫,在晨風中飄動,凜冽作響。長長的黑發雜亂的飛舞着,迎着朝陽,書生的面容堅毅而又沉穩。
背着手的他,一直目光平靜的望着東方的天空。
旭日升起,朝霞染紅了他的臉龐。
公子,城門開了,我們進城吧展雄一夜未眠,此時眼睛紅紅的,見遠方那屹立在大地之上,沐浴在朝霞中,古樸雄渾的洛陽城城門吱吱呀呀打開,吊橋放了下來。
他走到了那書生身邊,沉聲說道。
走吧呂恒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着那站在客棧外,精神抖擻的士兵們走去。
昨天晚上,呂恒一夜未眠。
晉王瘋狂的計劃,讓呂恒大爲驚心。
兩世爲人的他,經曆過無數次的政治争鬥,也見過無數次的慘敗和勝利。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機關算盡。
但是,像晉王這樣,以黃河決口,荼毒江山社稷,禍害百姓,爲自己鋪平道路的瘋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樣的人,這樣的做法,不失爲一個枭雄。但是,卻也是個禽獸。
如果呂恒猜得沒有錯的話,到時候一旦黃河決口,晉王肯定會把這件事推到皇帝身上,說皇帝無道,被小人méng蔽。然後以清君側爲借口,發動兵變。
到那個時候,自己,武甯遠,張文山還有洪胖子。無數人将人頭落地。
這也是來到這個世界,呂恒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威脅。
來自一個瘋子的威脅
昨夜,呂恒徹夜思索,直到天明。
他在思考,如何讓皇帝知道這件事,并且相信這件事。
以前的時候,武甯遠和張文山不止一次說過,陛下幾十個皇子。如今隻剩下幾個的事情。這也就是說,如今年老的皇帝,很難在接受皇子叛亂的事情。更别說是大義滅親,痛下殺手了。
晉王這件事,事關重大,而且牽扯甚多,一旦出現纰漏,非但動不了他。甚至自己都有可能被拉進去。
但是,不告訴又不行。
名正言順的阻止晉王,必須需要皇帝的欽命。
而且
自己的家人目前都與晉王或多或少有關聯,柳青青在洛陽,王婷芝在太原,一旦晉王發瘋,這兩人勢必會受到影響。
所以。自己必須阻止他。
怎麽跟皇帝說,讓皇帝接受這個事實,并采取相應措施,這是個困擾了呂恒一晚上的問題。
直到清晨,清風拂面。呂恒看到那光芒萬丈的日出的時候,心中才有了一絲明悟。自己,或許是當局者mi,一時間被心中的擔憂所沖昏了頭腦。這才心中忐忑,不知所從。
想必,皇帝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至少是對晉王有了防備。
畢竟,自己擅自調動段鵬所部,共計十萬多兵馬,從遼東秘密進入河北的事情是瞞不過某些人的。皇帝是肯定知道的。
畢竟,部隊裏那麽多夜莺,相瞞也瞞不住。
更何況,呂恒并不想隐瞞。
但是,皇帝知道了這件事,卻并沒有對自己表示出不滿。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皇帝心裏暗暗認可了自己的做法。
至少,在目前來說,這種暗中的軍事調動,是符合皇帝的心意的。
想明白了這點,呂恒身上壓力頓感一松。
既然皇帝知道了,那什麽都好辦
坐在車裏,車簾被風吹得微微抖動。
從車窗照進來的陽光,照在呂恒的臉上,暖暖的。
離家幾個月,數次曆經生死。
如今回到了夢裏的洛陽城,饒是心堅如鐵的雪狼營士兵,都興〗奮的像是個孩子一樣。一路牽着馬,看看這個,瞧瞧那個,臉上帶着憨厚的笑容。
而街上的行人們,卻是好奇的看着這百餘的大兵,指着他們胳膊上的臂章,竊竊si語。
喲軍爺一聲su媚入骨的聲音在前方響起,讓人渾身不禁發熱。
liáo開車簾,朝着外面張望了一眼。原來,隊伍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的門口。
姑娘們穿紅戴綠,打扮的huā枝招展,站在那門口,風情萬種的搖晃着手中的香帕,對這些被挑逗的臉紅脖子粗的士兵們問好着。
本來,雪狼營的這些家夥在進入雪狼營前,都不是什麽好鳥。但是一年的訓練下來,雪狼營的鐵律,讓這些痞子兵心有餘悸。此時,看到這如huā似玉的女子們,如此熱情的挑逗。雖然心裏癢癢的,但也沒人敢說出一句出格的話來。
看着門口那紅底金子的招牌,呂恒眼前浮現出了一個一身白裙,清澈如月的女子形象。
夜空皓月,銀光灑滿huā園,風拂過淩亂的長發,女子面如皎月,素手撫琴。
此時,她,應該回家了吧
望着那門口,huā枝招展的女子們,呂恒神sè平靜,目光悠然。
展雄,你給老娘停下來正想着,突然間,那裏,傳來了一聲河東獅吼般的怒吼。
聲音響起,門口的女子們,仿佛受驚的兔子一樣,連忙閃開了門口。
群huā搖曳。一個身材寬大,個子矮矮,一身白肉晃人眼的女中豪傑,像是一股旋風一般,從門裏沖出來。
定睛望去,隻見這站在門口,将整個門都堵住了的女子,此時淚然雙頰。擡起袖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抽泣着看着依然騎在馬上,尴尬不已的展雄。
女子淚流滿面,扶着門框,眼淚汪汪的看着展雄:嗚嗚。你個白眼狼,一走幾個月,連個信都沒有,如今回來了,嗚嗚,連正眼都不看老娘一眼
說着說着,這女子竟然是蹲下來,抱着膝蓋嚎啕大哭。
身旁。那些姐妹們,連忙過去,安慰着自己的大姐大。
其中一個穿紅sè長裙的女子,氣呼呼的爲這女子打抱不平,站出來,叉着腰指着展雄道:展将軍,您不能這麽無情冷漠。你知道不知道,您走的這幾個月。如huā姐姐有多擔心你嗎。這幾各月來,她每天都在城門口從日出等到日落。昨天,如huā姐姐生病了,這才休息了一晚上。現在,你回來了,連一句話都沒有。你,你太過分了
如huā展雄看到這女子後。也是愣了一下。眼中的ji動一閃而過,咳嗽了一聲,不斷的對那女子使着眼sè,壓低聲音道:有什麽話,一會再說。我在執行任務呢
我不管,我就是想問問你如huā大步走過來,擋在馬隊前進的方向,淚眼汪汪的看着騎在馬上的展雄,凄切的問道:你是不是把我忘了,還是你在外面有小的了
撲哧
一聲老婆拷問丈夫的話,讓那些雪狼營的士兵頓時忍俊不禁,齊齊噴了出來。
他們看着展老大,額頭見汗,尴尬不已的樣子,心裏偷樂不已。
貌似展老大除了在軍師面前,還是頭一次在其他人面前,lu出這幅樣子。
如huā展雄冷下臉,皺眉看着擋在馬前的女子,聲音戴上了責怪之意。
你,你這個白眼狼嗚嗚如huā見展雄黑着臉的樣子,更是委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抽泣着看着,抹着眼淚道:你,你就知道對我兇
展雄回頭看看車子,見車簾微掩,心裏焦急不已。
軍師可是嚴令士兵調戲女的,現在,如huā當街鬧了起來,這樣軍師看到,自己以後的日子該咋辦啊。
但是,看着眼前這一直照顧自己的女子,展雄又不忍心再說什麽硬話。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馬車的簾子打開了。
展雄看到這一幕,更是心裏一顫。轉過頭來,一臉尴尬的撓頭,苦笑着對呂恒道:公子,這,這
呂恒看着額頭見汗緊張兮兮的展雄,搖頭笑笑,揚揚下巴,對他說道:去吧
啊展雄愕然,不解的看着軍師。
看到軍師微笑着點頭,示意自己下馬去安慰如huā的時候。展雄眼睛一亮,ji動的感謝道:謝軍師
麻利的翻身下馬,展雄大步走到馬前,伸出胳膊将如huā攙扶起來,細聲軟語的對如huā道:如huā,你看這麽多人,咱們有事兒回家說好不好
如huā置氣的打掉展雄的手,淚汪汪的看着展雄,氣呼呼的一句話也不說。
那,要不,我給你買胭脂展雄撓撓頭,陪着笑臉道。
見虎背熊腰的展雄這般溫柔,周圍圍觀的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就連雪狼營的士兵們,都瞪大了眼珠子。
如huā撲哧一笑,如暴雨梨huā一般。深吸了一口氣,胖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紅暈。
然後,勇敢的擡起頭,看着展雄,咬咬嘴chun道:誰稀罕你的胭脂,你,親我一下
啊
展雄聞言,頓時傻眼。
啊什麽呀,要你親老娘一下,有這麽難嗎眨眼間,如huā的杏眼再次充盈了淚水。
暴怒的嗓音,頓時讓周圍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聞言,大家反倒沒有了剛剛的喧笑,竟然齊齊屏住了呼吸,看着展雄,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不,不是啊展雄尴尬之極,偷偷的看了一眼四周,見圍觀的人越來也多,展雄難爲情的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道:這麽多人啊,這不好吧
你到底親不親如huā今天是鐵了心了,憤怒的盯着展雄,氣呼呼的問道。
我是個将軍啊展雄偷偷的回頭看了一眼,見雪狼營的兄弟們,都嘴巴張得大大的,看着自己,跟一個個大馬猴似地。
如果自己親了,那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毀了,以後怎麽在兄弟們眼前擡頭呢。
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親不親如huā氣的面sè發白,冷冷的盯着展雄,一字一句問道。
話音落下,還沒等展雄回答。就聽到身後有人起哄。
親啊
聞聲,展雄頓時滿頭黑線。
轉過頭來,暴汗的發現,起哄的人,竟然是一直呵呵笑着看着自己的軍師。
而在軍師起哄後,那些雪狼營的家夥們,像是聽到了命令一樣,開始哇哇大叫着,慫恿自己親。
随着雪狼營士兵的起哄,圍觀的百姓們,也參與了其中。
親啊
還不親啊
兄台,要不要我幫你啊
哈哈
周圍聲音越來越響,最後,吸引的其他幾個街道的人都過來看熱鬧了。
看到周圍的百姓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吼着,脖子都是紅的。
展雄深吸了一口氣,狠下心來,看着眼前一直冷冷注視着自己的如huā。
媽的,死就死吧
在如huā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展雄張開雙臂,霸氣十足的将如huā攬入了懷中。
深深的看了如huā一眼,在她愕然驚喜的目光中,展雄張開大嘴wěn了上去。
嗯
如huā雙眸微閉,一把攬住了展雄的腰。
上午的陽光溫暖而又燦爛,行人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寂寞無聲。夏日的風吹來,帶來了陣陣huā香。
那街道上,數千人的注視中,兩個戰火分離重新相聚的情侶,忘我的親wěn着。
一時間,人們鴉雀無聲,靜靜的看着這場中的這對兒男女。
目光中,充滿了善意的祝福。
人群裏,有人被氣氛感動,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攬住了妻子的肩膀。
短暫的寂靜後,人群裏突然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聲。
大家啪啪的鼓着掌,歡呼,叫好
馬車上,呂恒臉上帶着真誠的笑容,看着人群中,哈哈大笑着,拱手對諸位行禮的展雄。眼裏滿是祝福之sè。
趁着旁人關注着場中,呂恒擡起手,偷偷地擦了擦眼眶。
灑脫的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那遠方的綠雲紅眼。心中的ji動和渴望瞬間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