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再怎麽狡辯,也沒有用了。
這書生,顯然是認出了自己。
隻是
他是如何看出的
馬清源心裏震驚不已,眼睛裏光芒爍爍,盯着呂恒驚疑不定。
這位公子,你到底同不同意長時間得不到回複,孔康蓮也有些失去了耐心。
看了一眼那白衣文士後,孔康蓮不耐煩的問道。
不行就趕緊認輸,瞪人家頂個鳥用,哦不,聖人莫怪,是頂個球用
聽到孔康蓮的最後通牒後,馬清源也從呂恒的身上收回了目光,轉過頭,抱拳對孔康蓮道:既然孔先生如此說,那學生遵照就是了
雖然是抱拳對孔康蓮如此說,但是眼神卻一直撇着呂恒。他心裏希望,這呂恒答應的那麽快,隻是強作鎮定,想吓唬自己。但是,在看到那呂恒神sè一直不變,甚至在聽到自己答應下來後,微微一笑的樣子,馬清源心裏頓時一沉,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
今日,怕是要栽了
馬清源心裏狐疑了許久後,終是如此歎道。
好,既然二位都答應下來,那本官就要出題了孔康蓮在得到了馬清源的同意後,微微點頭,捋着胡子笑這說道:不過,俗話說,詩人皆酒鬼
聽到孔康蓮胡說什麽詩人皆是酒鬼,呂恒不禁翻了個白眼。
這,,謬論
見呂恒一臉無語的樣子,孔康蓮哈哈大笑一聲,補充道:詩酒不分家,老夫這題,依然是酒不過
孔康蓮看着這兩位針鋒相對的才子,yy一笑,咳嗽一聲後道:不過,在作詩前。二位可是要先喝酒的喲
說這話的時候,孔康蓮已經讓下人準備好了酒水,滿滿的三大碗,琥珀sè的酒液,在那敝亮的燈火中,金燦燦。真如那呂恒剛剛吟誦的那首詩一樣,玉碗盛來琥珀光。
看到兩位才子,皆是面sè微變。孔康蓮笑了笑,一擺手,大大咧咧的說道:無妨,僅僅是三碗十年陳釀而已。
對對,恩師所言有理啊東方先生還嫌事兒不夠大,湊熱鬧過來,猛點着腦袋道:詩借酒意,必是佳作二位,可要努力啊哈哈
看到這倆老不休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俨然是一副火葬場工人不嫌病重的樣子,呂恒郁悶的搖頭,心裏鄙視道,三碗十年陳釀,還僅僅
敢情不是你們喝啊
世間有幾個武松,能幹掉這三碗不倒的
好正鄙視兩個老頭的時候,一旁的馬清源在猶豫了片刻後,突然哈哈大笑一聲,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轉過頭來,對那呂恒yy一笑,馬清源随手接過了酒盤中的一碗陳釀,看着那呂恒,仰起頭一飲而盡。
看到呂恒目光中帶着一絲震驚,馬清源心裏大爲舒爽,暗呼一聲痛快。一晚上子,他還是頭次見到呂恒的目光出現變化,心裏得意之下,接過了第二個碗,再次一口氣幹掉。
而這時,呂恒的目光已經不是震驚了,而是呆滞了。
馬清源端起了第三碗酒,打了個酒嗝,眼前暈乎乎的。饒是如此,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将第三碗豐掉了。
身體搖晃不定,歪歪扭扭着,扶住了身旁的柱子,手裏的碗幾yu掉下。
如何哈哈喝高了的馬清源,終于變得可愛了許多。此時的他,嘴角挂着晶瑩的口水,很像一個熟睡的嬰兒。說出的話,也是颠三倒四,沒有邏輯。
呵,呂某佩服呂恒那呆滞的目光,不可思議的消失。仍然是那般平靜随和的笑容。如此平靜的目光,看着馬清源,讓馬清源心裏一突。
既然兄台如此海量,那這三碗,兄台也一并喝了吧呂恒招招手,讓酒shi将那自己的那三碗也端了過來。一本正經的對馬清源道。
你馬清源被呂恒這無恥的話,ji得差點吐血。伸出手指,晃晃悠悠的指着呂恒,臉上震怒不已。
孔先生,我,我反對見這書生一副吃定你的樣子,馬清源連忙扶着柱子,轉過身來,對台上的孔康蓮道。
這孔康蓮爲難的看着呂恒,一臉無奈的樣子:呂公子,這恐怕不行啊
呂恒哦了一聲,一臉失望的樣子。想了想後,擡起頭,看着孔康蓮問道:真不行
咳咳,真不行孔康蓮笑了笑,點頭承認道。
那好吧呂恒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招招手,讓那酒shi将酒端了回來。
端起那酒碗,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後,微微歎氣,便直接端起碗,一口飲盡。
一口飲下,xiong腹中一股熱熱的感覺。呂恒長出一口氣,品味着那葡萄酒的香味,不禁贊了一句:還真是好酒
呃
見這呂恒一口飲下一碗,臉不變sè的樣子。孔康蓮等人不禁一愣,面面相觑。
這家夥裝啊
這麽能喝,還剛剛作出一副很怕的樣子。明顯就是扮豬吃老虎嘛。更是故意刺ji那白衣文士呢。
兩碗下肚,呂恒也不禁覺得酒勁兒上頭。葡萄酒後勁兒極大,剛飲下去的時候,覺得甘甜爽口。但過不了多時,酒勁兒上湧後,眼前一陣mi糊。
看着酒shi手中的第三晚酒,那琥珀sè的酒水,在這燈光之下,流光溢彩,炫目之極。呂恒接過了酒碗,搖晃着碗中的酒水,微微一笑。
葡萄美酒夜光杯,yu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啊心裏似是有所感,随口便吟誦出了這首被後世人推崇至極的七絕之首。
伴随着美酒的醇香,這般灑脫卻又無奈的詩詞,讓在場所有人都神sè未變。看着那臉上帶着淡淡無奈笑容的呂恒,他們心中既是爲這書生滿腹的才華而贊歎,又心裏唏噓不知是何緣由,讓這書生如此的傷感真他媽的孤獨啊
呂恒擡起頭來,掃了一眼,那陌生的古裝,那陌生的臉孔。心裏突然很難受,憋悶之下,長歎一聲。
擡起頭,眼前那溢彩的華燈,微微晃動。在眼前呈現出一片mi離不定的sè彩。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見那馬清源已經喝高,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來。呂恒啞然失笑。
将第三杯酒喝掉後,酒勁兒終是沖上了頭,眼前的一切也變得不那麽真〗實了。模模糊糊的,如在夢中一般。
依稀間,能看到周圍學子那驚愕的目光還有耳邊傳來的嘩嘩的擊節贊歎聲。恍恍惚惚間,呂恒仿佛回到了曾經的表彰大會,那坐下的無數權貴,贊歎自己某場戰争的策劃案的場景。
哎,,
長歎一聲,眼前的一幕再次清晰起來隻是,依然是這般陌生的場景,陌生的臉孔。
如此真〗實,卻讓呂恒心裏一陣長歎
恍如隔世啊
永正心裏憂愁間,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如此的安心也如此的讓人心神平和。
聞言,呂恒心中微微一暖,轉過頭來看到門口,武甯遠與張文山二人站在門口愕然的看着自己,不過,更像是看着自己手中空空的酒碗。他點點頭,微微一笑。
誰讓他喝的武甯遠走了過來,目光掃了一眼台上的孔康蓮,沉聲問道。
他知道,呂恒不喜歡喝酒。非是不給人面子,而是每次喝完,這樂天派的小子,總是會顯得格外的孤獨寂寞。那呆呆的神sè,讓身爲知己的武甯遠心裏感慨萬分。
所以,從那以後,極爲好酒的武甯遠也極力的控制自己,不再這書生面前飲酒,更不會催他喝酒。
如今,看到呂恒喝的身體搖晃不已,武甯遠心裏一怒,擡起頭來,目光y沉的看着台上的孔康蓮。
哼,大儒又如何
在武甯遠說話間,張文山已經攙扶着呂恒坐了下來,而且,也随手将呂恒手裏的酒碗拿走。
将那酒碗放在一旁後,張文山攙扶着呂恒,轉過頭來,看着台上面lu尴尬之sè的孔康蓮,眼裏皆是漠然之sè。
他知道,這孔康蓮太子太傅的身份,再看看即将成爲帝師的呂恒。
張文山自然就想到了,公報si仇一事。
哼,孔康蓮,強人所難,公報si仇,非是君子所爲啊張文山漫不經心的捋着袖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孔康蓮道。
張大人這是何意孔康蓮聽到張文山這指桑罵槐的話後,心裏那不服氣的氣勢也升了起阿裏。背着手,揚起下巴,盯着張文山道。
他本想是連武甯遠一起的,但是想到武甯遠是皇家貴胄,而且xg子極爲火爆,極爲難纏。心裏想了想,還是決定找個稍微軟的柿子捏捏。
這就是老夫的意思武甯遠冷哼一聲,擺擺手。
片刻後,便有數十全副武裝的兵丁,沖了進來。
王爺這是何意見到武甯遠要玩真的,孔康蓮臉sè一變,退後一步後,沉聲問道。
甯遠公就在武甯遠冷着臉,下令将這孔康蓮抓起來的時候,一隻手按住了他。
轉過頭來,看到面前醉意濃濃的呂恒,目光明澈的看着自己,嘴角那一抹微笑,真的是很真誠。
武甯遠連忙扶住他,皺眉道:怎麽喝成這樣
呵,無妨的呂恒搖頭笑笑。擡起頭,看到台上那臉sè蒼白的孔康蓮等人後,呂恒歉意對他們一笑,然後搭着武甯遠的肩膀,指着台上的四人,笑着說道:不管他們的事
甯遠公呂恒轉過頭來,感ji的看着武甯遠,道了一聲,話中之意顯lu無疑。
好吧武甯遠點點頭,随手擺擺手,那些沖進來的兵丁,收起了手中的刀兵,便退了出去。
多謝了呂怕感ji的抱拳。
少扯武甯遠哈哈大笑一聲,将呂恒的手按下,搖頭道:用你的話來說,你我之間的關系,還用得着這麽見外嗎
見武甯遠開懷大笑的樣子,呂恒點頭笑笑,松開武甯遠的肩膀,腳步有些不穩的走到桌子前,重新斟滿了一杯就。
永正你一旁張文山連忙上前搶奪。卻是被呂恒微微搖頭,制止住了。
低頭看着手中酒碗中那金sè的酒水,呂恒心中一時間被友情填充着,心裏爽快之下,那絲煩惱也消失殆盡。
搖搖酒碗,呂恒深吸一口氣,臉上帶着一抹輕松之極的微笑,悠悠吟誦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幕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吟誦到了這裏,呂恒舉起手中的酒碗,神sè豪放之極。仰起頭哈哈大笑一聲,轉過頭來,看着台上面sè震驚的孔康蓮,笑着邀請道:孔夫子,甯遠公,将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側耳聽。
鍾鼓馔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漬。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huā馬,千金裘,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與爾同消萬古愁啊呂恒大笑一聲,重複了最後一句,說罷,仰起頭,将那碗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一首将進酒,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熱情點燃,不管是今晚失意的還是高興的,在聽到這首如此大氣灑脫,豪放不羁的詩詞後,心中皆是一陣jidàng。
在場的學子們,紛紛站起來,斟滿酒杯,笑談着,大肆暢飲着。
哈哈,好一句與爾同消萬古愁武甯遠震驚片刻,終是醒過神來。他搭着呂恒的肩膀,豪放的哈哈大笑,端起酒碗,看着一旁捋着胡子眼中滿是欽佩之sè的張文山道:來來來,文山,喝
台下如此,而台上的孔康蓮,目光飄忽的看着台下那個與武甯遠等人碰杯的書生。
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滾不停。
許久之後,孔康蓮長歎一聲,退後一步,對那已經醉意深深的書生拱手一禮:老夫,心服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