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恒騎在馬上,聽了以後,隻是搖頭笑笑。
在策劃一件事的時候,一定要盡可能的預計後果,做好最壞的打算。這在軍事策劃行業裏,也就是預算了。不光是預算能取得的好處,也應該預算到自己的損失。
甚至是整個計劃失敗後的結果。
隻顧着,眼前開心,而盲目跟風,到頭來,終歸是死路一條。
比如這店家,本來,自己跟他無冤無仇。行業又不相關。他是開飯店的,自己卻是做服裝的,二人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平日裏走過路過的,還跟他點頭微笑,算是認上一個善緣。無奈,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據蒼雪所言,前段時間,那帶頭上子衿之心的,這個店家就是領頭人。而且,在那信任府尹過來詢問的時候,這店家睜着眼睛說瞎說,說子衿之心坑害百姓,敗壞行業規則。
呵,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僅僅是因爲羨慕,眼紅子衿之心的紅火生意,就不顧正義公理,睜着眼睛說瞎話,将别人置于死地而後快。
哎,真是該死啊
呂恒轉過頭來,看着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呼天喊地的店家,搖搖頭。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達達的馬蹄聲,清脆的回想在這向晚的街道中。暮sè沉沉的傍晚,一身風塵的三人,騎着駿馬,滴滴答答的走過被霧氣濕潤的青石闆,繞過那古老的垂柳。那久違的小巷子,終于出現在了眼前。
夕陽西下,落霞滿天。幽靜的小巷子裏,空無一人。唯有那青石鋪就的小路,靜靜的折射着夕陽的餘晖,
偶有微風輕起,掃過那細碎石闆鋪就而成的路,将路面上的一抹幹枯的草葉,輕輕帶走,飛起。
小巷子的盡頭,那稍顯破舊的木門,在風中,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木門兩側,去年新春佳節時,呂恒題寫的對聯,仍然挂在上面。隻是,稍稍有些破舊。微風吹來,那咧起的紙張,嘩嘩的抖動着。
門頭上,橫幅邊,那盞稍顯破舊的燈籠,随風而動。微風中,燈籠輕輕搖曳。
陡然間,一陣烈風卷過。那輕輕搖曳的燈籠,卻是一陣猛烈的搖晃。
嘭嘭嘭
燈籠撞擊了幾下門梁後,挂鈎終于脫落下來。
噗地一聲,燈籠掉在了地上。被風一吹,咕噜噜的朝着台階下滾下來。
正騎在馬上,呆呆的看着那燈籠的呂恒,見到此番情況後,連忙翻身下馬,就要跑過去,撿起那燈籠。
而正在此時,木門吱丫一聲打開。
輕輕掩開的柴門中,lu出了那身着鑲花湛藍sè長裙女子,絕美無雙的臉頰。
還有,她那有些瘦弱的jiāo軀。
呀女子見那燈籠掉落下來,驚呼一聲,連忙liáo起長裙,跑下台階,就要去撿那燈籠。
好不容易追上去,女子蹲子,輕輕的撿起那滾落在路旁草叢裏的燈籠。看着那燈籠裏斷掉的幾根竹簽,俏臉上滿是惋惜之sè。
如此接了幾次,也沒有接好。女子不禁歎了一口氣,輕輕的拎着那燈籠,站起來,就要回去。
巷子,很靜
靜的連人的呼吸都能聽得到。
站起身子的女子,正準備轉身。突然聽到了巷子裏,多出了一個呼吸聲。
很熟悉的呼吸聲
她那jiāo軀不禁一顫,呼吸也變得淩亂起來。
握着燈籠的纖細小手,用力一捏。竹簽刺破肌膚,一滴豔紅的鮮血,滾落而出。
不知不覺間,女子那雙美麗的眸中,已經是氤氲霧氣。
青青
呂恒何嘗不是如此,看着女子,那顫抖不已的身體,順着臉頰,低落而下的淚光。那夕陽中,折射出晶瑩璀璨的淚珠,仿佛顆顆地落在自己的心頭一樣,讓他心中顫抖不已。
呂恒像是中了定身術一樣,想邁步,卻邁不開。雙tui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之極。
站在那裏,看着夕陽中,身披着晚霞,宛如一朵jiāo豔盛開的蓮花一般的女子。嘴chun幹澀,張開嘴,嘶啞着聲音道:青青,我,我回來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女子身體一顫,艱難的轉過頭來,看着巷子口,那牽着馬,站在那裏的書生。她撲哧一笑,宛若百花綻放。
笑着笑着,卻是擡起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美眸中晶瑩閃爍,,淚如雨下。
回來了呂恒笑了笑,站在那裏,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對女子說道。
女子仍然是在笑,隻是那淚水,卻像是斷線的珍珠一樣,簌簌而落。竟是止不住了。
書生笑呵呵的看着女子,伸開雙臂,對女子做了個擁抱的動作。
女子撲哧一笑,淚花閃爍。
呂恒依然是那般的笑容,動作更是誇張,用力的揮了揮雙臂。
那溫暖的笑容,柳青青再也忍不住,擡起手,捂着嘴,一邊流着淚,一邊擡起小腳,朝着這裏跑了過來。
看到女子那宛若穿花蝴蝶一般,jiāo柔的身影。呂恒哈哈大笑一聲,邁步上前。伸出雙臂,一把将女子攬入懷中。
一邊笑,一邊抱着女子,在原地連轉幾圈。
柳青青羞澀的将面頰埋入呂恒的懷中,任由他抱着自己,在這夕陽晚照中,放飛心中的眷戀和思念。
終于,呂恒停了下來,闆起女子的肩膀,看着美眸中滿是淚水的女子。伸出手,替她擦掉臉頰上的淚痕,顫抖着聲音道:青青,我回來了
女子流着淚,不斷的點着頭。
妾身知道,嗚嗚,妾身知道的女子輕輕的笑着,抽泣着說道:妾身知道,叔叔一定會回來的
這一句,叔叔一定會回來的,包含了多少的思念和期望,也包含了女子這麽長時間來,所經曆的艱辛。
感受着女子心中的依戀,呂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攬着女子的柔nèn的肩膀,将她攬入懷中,輕輕的嗅着女子的發香。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呂恒懷抱着女子jiāo柔的身體,偷偷的抹了一下眼角的濕潤。聲音中帶着對女子的柔和,還有對那些紛擾的堅定。輕輕拍着女子的肩膀,淡淡說道。
此時,夕陽的餘晖,終于散盡。火紅的天空,逐漸變得深邃,湛藍。
一輪彎月悄然升起。挂在桂樹的枝頭,偷偷的看着,樹下,那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看着前方,那才子佳人的重逢。阿貴偷偷的抹了一下眼角,嘿嘿笑着自言自語道:這就是大夫人啊,怪不得公子一直念念不忘呢
一旁,蒼雪聞言後,哼了一聲,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轉過頭來,看着那月sè下,柔情mi意的二人。她心裏不知是何滋味,幽幽歎息一聲,清冷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幽怨之sè。
花心登徒子,哼
夜,燈火闌珊。
江甯府中,靜默如水。
書房中,燭火閃閃。燈火忽明忽暗。
魏建坐在書桌前,手裏捏着一張紙條,仔細的看着那上面短短的幾句話。
許久之後,他無力的撒手,靠在了椅子上。
難道,這是天意
魏建艱難的直起身來,将紙條伸入燭台中,将之焚燒殆盡。
看着那燭火中,因爲燃燒而卷曲的小紙條,魏建臉sè變化不定,呆滞的自言自語。
前任江甯織造府府尹蘇廣義,莫名身亡。而且,在他死後,整個蘇家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了絲毫的蹤影。
身在官場這麽久,而且在東宮做幕僚多年。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
而且,這滅口的注意,還是他出的。
之所以,出這個主意。是因爲棄車保帥的打算。畢竟,當時的情況,對太子一系極爲的不利。隻有殺了蘇廣義,才能給太子争取時間。
如今,蘇廣義雖然殺了。而且,洪全也調走了。江甯似乎是平靜了,
但是,他卻總覺得,有一張巨大的網,正在暗處悄然展開。
這是他的直覺,而且,這麽多年來,他憑借着這種直覺,躲避過了無數次的危機。因此,他對他的直覺是深信不疑的。
如今,這中感覺,再次包圍了自己。而且,從未有過的嚴重,仿佛要把自己窒息而死一樣。
任憑他如何思慮,卻仍然找不到一絲端倪。
今天,他接到了來自東京的線報。
一直在太原守邊,威懾突厥人的淮南王,兩日前,突然帶兵出現在了東京城外。而且在進入了東京後,短時間内就控制了整個東京大局。
北營将官被羁押,打入天牢東京中,數個大臣,因爲結黨營si被抓捕。一時間,東京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而之前被一紙聖旨撤掉官職的洪胖子,卻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兵部shi郎。兼任九門提督。一夜之間的變化,讓東京那些蠢蠢yu動的勢力,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如今,東京風雲變化,越加的y沉。
陛下此番動作,朝臣中凡是有些眼裏勁兒的人,都知道,是針對太子的。
淮南王率軍入京,鄭王爺一系的人馬,迅速占據了朝廷的各個要職。原先作爲監國的太子,突然被架空。
雖然陛下還沒有下任易儲的命令,但是如今這局面,明白無疑的表明:太子,已經完了
身爲東宮幕僚,魏建曾經無數次爲太子出謀劃策。建議他,韬光養晦,不要鋒芒太lu。
可他就是不聽。
哎,天意啊
魏建搖搖頭,靠在椅子上,無力的歎了一聲。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