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靜默一陣後,呂恒搖頭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身體輕輕的靠着椅子,閉上眼睛,懶懶散散的說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如此一句話,算是暫定下了今後的計劃。至于以後有什麽變故,那便如呂恒所說的那樣。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武甯遠一臉惋惜的搖搖頭,也沒有再勸說什麽。
二人相交已久,對于對方的心xg和xg格都有了一些了解。
面前的這個書生,平日裏雖然是一副很謙和的樣子。但,武甯遠卻知道,他心志堅定,非一般人能及。
如果他想去做一件事的話,一定會去做,而且會做得很漂亮。不過,如果他不想去做的話,那強求也沒有用。
朋友間,隻是惺惺相惜,并無其他的雜念。武甯遠也是惜其才華,不想讓他埋沒在江甯這片地方。
不過,既然是至交好友,便不可太過強求挽留,拂了對方的心願。
而且,呵,以他的本事和才名,此時偏居在這江甯,也是暫時的。
仍然是那句話,時勢造英雄。
如今天下風雲再起,整個大周即将被bo及其中,書生雖然心懶卻總歸是逃不出整個圈子的。
武甯遠明日便要赴京,之後如果不出所料的話他會再次挂帥,前往北方,與突厥人作戰。如今是分别在即,而且,二人的前程都是一般的不可預測。
說話間,難免會有些傷感。
隻是,二人都不是那種淚水沾襟,心思脆弱的人。
在這寒氣逼人的冬日裏二人頻頻舉杯,微笑着說着以後的一些人生規劃。
去了東京,便是花花世界,不知甯遠公在東京可有相好或許是房間裏人太少的緣故,說話間的時候,總是會感覺到有些清冷。
呂恒端起茶杯,看着對面臉sè有些蕭索的武甯遠,抿了一口後,輕笑着問道。
有此一問也是因爲呂恒從未見過甯王府中有女眷出現。料想武甯遠一個威震大周的皇子,也不至于打光棍。
便笑着問了出來。
武甯遠心裏被那淡淡的離愁别緒攪擾的有些傷感,此時正有些hun不守舍。突然聽到呂恒的這般發問,心裏沒有防備之下,懵懵懂懂的點點頭歎氣道:倒是有不過,卻不在東京
話說到半截,突然回過神來,武甯遠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盯着呂恒,當場改口:沒有
不過,無論他怎麽狡辯。那蒼老的臉上,那抹被識破了心思的尴尬和羞怒卻是掩飾不了的。
呂恒端着茶杯,微微笑着看着,死撐着的武甯遠抿了一口熱茶後,點點頭道:哦,呵呵了然
你了然個屁武甯遠轉眼間惱羞成怒,老臉通紅的嚷嚷道。
老夫豈是那般的人武甯遠轉過頭來很認真的看着呂恒,仿佛要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一樣。
無奈對方越是如此,呂恒便越是堅信。
他看着武甯遠這般惱羞成怒的樣子,也不再刺ji他。隻是強忍着笑,咳嗽了一聲,轉過頭來,很認真的點點頭:我信
看着這小子那一臉虛僞的認真,武甯遠何曾不知道這小子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是,哎,言多必失啊。
也怪這小子太過狡猾,突出奇兵,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武甯遠老臉通紅的哼哧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句硬話來。
他沒好氣的瞪了呂恒一眼,轉過頭來,看着窗外洋洋灑灑的飛雪,心中微微一歎。
這麽多年了,你好好嗎
江甯的街道上,雪花紛紛灑落,青石闆的路面已經被積雪掩蓋。上面留下幾個稀疏的腳印,過不了多久,便被漫天的飛雪所掩蓋。
路上,行人罕見。
偶爾有一兩個外出的人,卻是緊裹着冬衣,鑽進了街邊的小酒館裏。
走在路上,路旁小酒館裏,偶爾傳來的劃拳勸酒的聲音,構成了這銀sè世界中很美妙的旋律。
踩着腳下蓬松的積雪,書生的雙手藏在袖筒裏,緩緩前行着。
漫天的飛雪中,一身淡青sè長衫,與這méngméng霧氣,融爲一體。
街道的是一條三岔路,一條通往城西,自家小院。一條則是通往城東的王府。
呂恒站在十字路口,倒是有些猶豫了。
他不知道,是該向左右,還是向右走。
家中,柳青青肯定在等待着自己回去。說不定此時,已經是桌子上擺着可口美食。女子站在門外,身披着晶瑩的白雪,翹首以盼。
而王府,身體剛剛好的王婷芝,自己也是應該過去看看的。
昨日,女子剛醒的時候,愣是抓着自己的袖子,哭了半天。
她當時以爲自己真的不行了,卻不成被這平日裏懶散的書生,隻手扭轉乾坤,愣是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王婷芝情動之下,羞澀的擡起頭,在呂恒的臉上輕啄一下,低下頭,滿臉的jiāo羞。
按說,身邊有如此美麗的絕sè雙姝陪伴,理應是世人羨慕的齊人之福。隻是,哎,頭疼啊。
兩女在自己面前,雖然都是和善以待。隻是,在偶爾的間隙,兩人總是會表現出一些些許的敵意。
柳青青雖然外表柔弱,但心裏确是極爲堅強的。
而王婷芝出生官宦之家,而且又兼職着王府商事已是。平日裏作風果敢也是女強人一般的角sè。
兩虎相争,必有一傷啊
呂恒站在這三岔路口,猶豫了半天。身上早已是落山了一層厚厚的雪花。而他卻仍然是有些猶豫不決的。
正猶豫間,前方霧氣méngméng的秦淮河上,卻傳來一聲清冷若霜的聲音。
這般大冷天,呂公子倒是好悠閑
呂恒聞聲擡頭望去,之間江邊的小亭子裏,一個風度翩翩容顔俏麗的白衣公子,正坐在那裏。此時,她正轉過頭來,手持着一個小酒盅,對着自己遙遙舉杯,淡淡一笑,看着自己道。
呂恒看到此人,臉上帶着一副故人重逢的笑容。擡起手,抱拳道:白公子,好久不見
亭子四周,被長匹的絲綢遮着。雖然擋不了多少寒氣,但看上去,仍然覺得亭子裏比外面暖和了許多。
亭子裏的小火爐上,小鼎中的酒水冒着絲絲熱氣。淡淡的酒香彌漫在這絲綢紛飛的亭子裏。若有一番詩情畫意。
白公子彎下腰,纖纖細手握着盛酒用的小勺子,添上一杯新酒,端到呂恒面前:飲一杯
她知道呂恒從不飲酒,至少,她沒見過呂恒喝過酒。
不過,此時她親自端起酒杯,心裏卻覺得對方應該不會拒絕的。
果然,呂恒隻是微微一笑,點點頭,便接過了酒盅。
輕輕品嘗了一下杯中酒,一股暖氣便将這周身的寒冷驅散了大半。
呂公子會飲酒白公子美眸中帶着興趣之sè,輕聲開口問道。話語間,仍然是帶着驚訝之意的。
會,但是不喜歡呂恒将酒盅放下後,笑着道。
那今日爲爾白素顔輕笑了一聲,美眸瞥了呂恒一眼,轉過頭去,語氣淡淡的問道。
白公子親自敬酒,不喜歡也得喝啊呂恒呵呵一笑,揮起胳膊,撣去身上殘留的一些雪粒,笑着說道。
白公子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撇嘴道:虛僞
不過,那冷若冰霜一般的臉sè,總是算出現了一絲暖意。
剛剛在三岔路口偶遇白公子的時候,呂恒心裏還真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上次涮了人家一把,這次莫不是過來報仇的。
不過,現在看來,報仇的可能xg好像不大。對方應該是有事前來的。
安鵬到處亂跑慰問那些窮苦百姓的事情,是你的主意吧稍稍沉默了片刻,白素顔放下酒盅,轉過頭來,看着呂恒,語氣淡淡的問道。
呂恒看了他一眼,見對方雖然一臉的随意,但也知道,白公子一般不會随意揣測,如果他說出來,便知到了内情。
既然知道了,那便不好再隐瞞了。
隻是,對方如何知道的。呂恒心裏卻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的
天機不洩lu白公子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了呂恒一眼,将原先呂恒用來推脫的話,原樣還給了呂恒。
呂恒微微一愣,看着一臉鬼笑的白公子,不禁苦笑,搖搖頭。
你真想知道片刻之後,白公子再次撥liáo着呂恒的好奇心。
不想呂恒端着酒盅,正準備飲酒。聽到白公子有此一問,笑了笑,硬邦邦的回答道。
白素顔話語不禁一職,美眸中帶着一絲惱怒:那你剛剛爲何發問
呂恒放下酒盅,砸吧着嘴,對着女子聳肩一笑:我随口問問呀
白素顔:狠狠的瞪了呂恒一眼後,她氣惱的轉過頭去,不去理睬這個惱人的書呆子。
不過,過了一陣,心裏有些事沒有得到回答的白公子,還是決定去問問這個書呆子。
安鵬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明日一大早便會回到江甯,倒是,你準備怎麽辦白素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後,開口問道。
呂恒端着酒杯想了想,最後灑脫一笑,道:呵,故弄玄虛
哦你的意思是,他不會回江甯白素顔驚訝的看着呂恒,輕聲問道。
不會呂恒微微搖頭,端着酒盅,輕輕搖晃着,緩緩的說道:他這一招,也僅僅是一個敲山震虎。想虛晃一招,讓背後出主意的人因爲緊張lu了馬腳。不過,這招實在是太過明顯了呂恒笑了笑,彈指将杯壁上的一顆雪粒彈去。仰起頭将杯中酒水飲下腹中。站起來,走到亭子邊,淡淡道:皇帝特使已經到了江甯,一是來請武甯遠赴京,二來嘛,也是要警告安鵬,不要在江甯做得太過而且,安鵬在江甯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算算時間,估計也差不多了
想起米鄉那地方窮山惡水的,道路極爲不便。安鵬一大把年紀的,還要東奔西跑的。實屬不易。
呂恒想着,便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白素顔放下酒盅,走到呂恒身邊,看了他一眼後,輕聲問道。
沒什麽呀呂恒咳嗽了一聲,指着秦淮河上,那淡淡的雪霧中,一葉扁舟上,垂釣的老翁笑着說道:你說那老人家今天能釣幾條魚
白素顔看着江面上的那葉扁舟,微微搖頭,并沒有回答呂恒的話。
對她來說,放下了心中的憂慮,見到書生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表情後。眼前的風景,已經足夠了。
呂恒轉過頭來,看一眼肅立在身旁,霧méngméng的眼睛裏,神sè飄渺的白公子。轉過頭去,看着江面上那垂釣的一幕。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将心裏的複雜情緒一吐而出。
身旁,白素顔神sè微動,她細細的品味着身旁書呆子,随口念出的這首五言絕句。
偶爾回頭看一眼書生,白公子雖然臉上仍然是一篇清霜,但心中卻是深深的震撼。
這家夥,真是好才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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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釣寒江雪,呵呵,這垂釣江甯的人,不就是眼前這個眼神明澈的書生嗎
四兩撥千斤,舉手投足間,就能化險爲夷。
真是好手段,好境界
迎面而來的寒風中,白公子偷偷瞥一眼身旁的呂公子,轉過頭去,看着mi霧濃濃的江面。偷偷一笑,揚起俏麗的臉頰,仍由冰涼的雪粒灑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