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過,草木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草葉上面的露珠反射着破曉的晨光,晶瑩剔透,美麗動人。
臨江的山頂上,深綠色的竹林随風搖曳,枯黃的竹葉随風而落。被晨風吹響遠方。因爲已經是深秋季節,山頂上萬物凋零,顯得有些悲秋之色。
身着黑色勁裝,頭上纏繞着發箍的白素顔,一身男兒裝扮,靜靜的坐在懸崖邊的巨石上,吹着笛子。
早晨的風有些大,吹得他身上的衣襟,呼呼作響,随風而舞。漫天飛舞的枯黃的草葉竹葉,落在他的身上,黑發上,輕輕滑落,悄然落地。而他卻像是沒有知覺一樣,就那麽坐在懸崖邊的青石上,靜靜的吹着笛子。
悠揚的笛聲中,帶着些許的傷感,回蕩在蒼茫的大山中,與山下滾滾而過的江水激蕩生,混成一片。
笛聲中,是一首益州苗家的小曲,婉轉的曲調聲中,帶着對家鄉故土和親人的濃濃的思戀感情。飄渺的曲調中,白素顔那微閉的眸中,兩行清淚順着俏麗的臉頰潸然而下。
父親本是苗家的大苗王,十多年前,因爲漢家官員欺壓苗家鄉親,他父親便約了苗家的幾位長老,前去益州府尹那裏,求見府尹大人。
但,誰也沒有料到,父親這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
幾個月後,被安上了謀反罪名的父親和幾位長老,在刑場被斬首。雖然諸多苗家鄉親,拼死相救,但最終卻被當時的益州府尹安鵬,血腥鎮壓。鄉親們死傷慘重,父親和各位長老也沒能逃脫,苗家元氣大傷。
得知父親被漢人害死後,母親氣血攻心之下,丢下了當時還是個孩子的自己,凄慘離世。而自己,就這麽孤苦伶仃的渡過了這十多年的光陰。
而這十多年來,經過漢家官老爺的不斷分化,苗家也成了一盤散沙。到如今,除了白苗和紅苗,其他的各個頭領,都被漢家官老爺收買。
呵,就連自己一直尊敬的巫師大人,到頭來都成了漢家的鷹犬。
不過……她已經死了!
白素顔閉上了眼睛,揚起俏麗的臉頰,仍由微冷的晨風吹過她那清秀的臉頰。
想起昨晚的事情,白素顔心中微微歎息一聲。
真的是遺憾呢。自己差一點就成功了!
就怪那個書呆子,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想起那個書呆子,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白素顔便覺得心中氣惱無比。就是這麽一個文弱書生,卻壞了自己的大事,還差點讓自己置身險境,無法脫身。
轉過頭來,看着躺在草叢裏,仍然在昏迷中的書生。想起他昨晚壞了自己的好事兒,白素顔心中殺機起起伏伏,手中的寶劍幾番抽出合攏,明亮的眸子中,神色閃閃,面色陰沉不定。
不經意間,白素顔看到了躺在草叢裏的書生,似乎睜開眼看了自己一眼,不過又很快閉上了。
白素顔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随後又轉過了身,看着懸崖下奔流的江水,冷冰冰的自言自語道:“醒了?”
背後傳來一聲一本正經的聲音:“還沒呢!”
白素顔愣了一下,轉過頭一看,卻發現書生仍然躺在草叢裏,嘴裏嘟嘟囔囔的說着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
“我數到三!”
白素顔緩緩的抽出短劍,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
“不用了,我起來了!”剛剛還躺在草叢裏的書生,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拍掉落在身上的草葉,讪笑着對她說道。
躺在這山頂一夜,濕冷的空氣将身上的長衫浸潤的黏糊糊的,晨風吹來,呂恒不禁打了個寒戰。
擡眼望去,前方破曉的晨光中,紛飛的枯葉裏,一個身着黑色夜行衣,頭戴飄帶的俊美公子,靜靜的坐在山巅之上,微露的晨光,灑在他的身上,折射出淡淡的熒光。
晨風吹過,他的發帶随風飄舞,握在手中的笛子,被晨風吹着,發出一陣陣的嗚咽聲。。
俠客,短劍,笛聲,竹林,枯葉,這一切,倒是讓呂恒想起了,曾經在自己腦海裏浮現過無數次的武俠世界。
“咳。這位公子,不知,呵呵,不知帶在下到這裏,有何貴幹啊!”無奈,天氣太冷,呂恒身上又是濕漉漉的,而且見這位女扮男裝的公子的手一直按着劍柄,俨然是一副殺氣外露的感覺。壓抑之下,呂恒還是決定開口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
不過,話剛說出口,呂恒就有些後悔了。
自己壞了人家的好事兒,現在被人劫持到這裏,除了要給自己一個教訓以外,還能有什麽原因。
這不是閑的蛋疼,自己找抽嗎?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那自己必須要一裝到底了,打死都不能承認。
心裏打定了注意,眼神也變得很是無辜。呂恒攤開雙手,一臉茫然的看着這位翩翩公子。
“都說讀書人,狡猾無比,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呵呵,你難道忘了昨晚的事情了嗎?”白素顔轉過身來,一臉嘲諷的看着裝傻的呂恒,冷笑着道。
見對方已經拔出了短劍,呂恒也知道,在裝下去,搞不好真的會惹惱這位刺客大俠。
心裏苦笑一聲,擡起頭,看着這位公子,苦笑着道:”好,在下記得。隻是,在下十分不解。公子爲何要刺殺武甯遠呢?”
前些時日,呂恒也聽武甯遠和展護衛說起過,前幾個月,出現在秦淮河沿岸那些屍體,都是安鵬在江甯的眼線。
由此推斷,這個女子,應該是和安鵬有着私人的仇怨。但,這跟武甯遠好像沒有多大關系呀。更何況,武甯遠跟安鵬,相當的不對付。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不管怎麽說,這個女子都不應該把目标對準武甯遠呀。
“漢人都不是好東西!”白素顔唰的一聲,将寶劍抽出來,冷冷的盯着呂恒道。
呂恒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聲,幹笑這說:“咳,公子這話,可就是一棍子打翻了一船人了。在下自認……”
“你也不是個好東西!”白素顔冷冷的盯着呂恒道。
她此時的情緒有些激動,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事情。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手持着寶劍,就要走過來了。
被罵了一句,呂恒也不敢發火。隻是苦笑着說:”在下與公子從未相識,公子這話,從何說起呀!“
白素顔冷冷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随手扔給了呂恒。
”這東西,你認識?”白素顔似笑非笑的看着呂恒,手指因爲太過使勁兒握着劍柄,而顯得有些發白。
暈,哪能不認識呢。
這瓶藥,就是自己前些時候,給人家療傷的。而且。當時,還趁着人家受傷,調戲了人家一次。
真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她。而且還在這裏碰到了。
不過,知道了她是誰,也就好辦多了。
呂恒手裏握着瓷瓶,細細的端詳了一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燦爛的笑容。
他呵呵一笑,将瓷瓶裝進懷裏,微笑着對白素顔道:”呵呵,原來是你呀!“
這番話,倒是出乎白素顔的預料。
她原本以爲,書生的謊言被自己揭穿後,難免會大驚失色,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求饒。求自己放他一條小命。
但是,怎麽會是這樣呢。
僅僅是一句,哦,原來是你呀。卻讓自己覺得,兩人是相知很久的友人一樣。語氣中,帶着淡淡的驚喜,和久别重逢的感慨。
不知不覺間,身上的殺氣在消退。
白素顔放下了手中的劍,看着這個一臉真誠笑容的書生,重新坐了下來,轉過頭去,不想看他那讓人心煩的笑容。隻是哼了一聲,道:“那時候,你可風光的很啊!”
呂恒撇撇嘴,低下頭,四下裏找了一陣子後,看到不遠處有一塊平整的石頭。吃力的搬過來,坐在了白素顔的對面,拍拍手上的泥水,翻了個白眼道:“那也不能怪我呀。誰讓你偷偷摸摸的摸進我家裏,我還以爲是賊呢!”
“你才是賊呢!”白素顔哼了一聲,随口答了一句話。
不過,話出口後,她卻覺得這味道似乎有些不對。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瞪了呂恒一眼。
呂恒看到白素顔這番鬥氣的摸樣,心裏也覺得好笑。不過,也同時在心裏松了一口氣。對方,終于不再是殺氣騰騰的了。
”傷好了?“
呂恒笑了笑,擡起頭看着她,輕聲問道。
白素顔轉過頭,看到這個家夥,又是那讓人心慌的笑容看着自己。心裏不禁一陣氣惱慌亂,但卻無奈無法發火。心裏糾結幾番,最終也隻是輕聲嗯了一聲。
“難怪你昨天晚上那麽神勇呢!”呂恒哈哈大笑着調侃道。
……
随着呂恒神出鬼沒的試探,拉近關系。白素顔的敵意也越來越淡,
或許是因爲心裏的事情無處發洩,也或許是因爲面前這個書生給人的感覺真的很真誠。
當呂恒問起她爲什麽要刺殺武甯遠的時候,白素顔心裏起初升起了一股警惕之色,不過,當看到呂恒那真誠的目光的時候,她終于放下了心中的憂慮,說出了自己的原因。
和呂恒猜測的一般無二,白素顔刺殺武甯遠,原因嘛,就是上次武甯遠派兵圍剿人家。現在人家返回頭,找他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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