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或許是張記布莊的普通行爲。但是,事情真相的确是如此的嗎?
這段時間,呂恒在王府做賬房。憑借着他深厚的功力,自然能從賬本上看出很多東西。比如說,通過王府絲綢生意反饋的情況,呂恒完全能夠想到,江甯絲綢布匹市場的格局。而江甯這片市場中,最近有一家的絲綢生意進展的非常快。它就是嫂子柳青青娘家的布莊産業。
而且,昨天在教授王大小姐算術之法的時候,方總管似乎是随意的說出了一些如今絲綢市場上的内情。
期間,方總管無意說出了柳家背後的靠山似乎一直是江甯府尹。而且,江甯府尹後面的人也需要這麽一家有些實力的商人在市場上爲自己斂财。于是乎,雙方一拍即合。
當時,說起蘇柳兩家連手後,方總管和大小姐的臉上都帶着濃重的憂色,愁眉不展的樣子、而坐在一旁的呂恒,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閉着眼睛權當什麽都沒聽見,自顧自的喝茶玩算盤。
而坐在一旁,裝作什麽都聽不懂的呂恒,心裏卻跟明鏡兒一樣。
江甯府尹畢竟是朝廷大員。而柳家,再厲害也不過從事賤業的商人而且,從退親的那件事情來看,蘇府尹似乎并不是那麽一個容易相處的人。柳家搞不好會把自己栽進去的。
如今,雖說朝廷并不壓制商業。但是,千百年來商人地位的低下,豈是能輕易改變的了的。商人們仍然難以進入士族階層。而且,爲了朝廷統治的穩定,科舉仍然是限制商人子女的。
當然,柳家千方百計的搭上江甯府尹這條線,應該不會是天真的以爲能夠憑借着蘇大人的朝廷背景改變自己的地位。他們應該是想,通過蘇大人這條線,獲得安全的成長空間和更爲寬廣的市場。
不過,從蘇府尹的做法來看,似乎柳家的打算似乎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看上去有些麻煩,但實際解決起來并不困難。隻是細節較多而已了。不過,這件事情跟自己沒關系。呂恒也懶得去管。
不過貌似現在跟自己扯上關系了,唉,怎麽會這樣呢!
如果自己猜得沒錯的話,柳家能夠搭上蘇府尹這條線,肯定是花了大價錢的。不過,這和嫂子有什麽關系呢?
呂恒撓頭笑了笑,有些想不通。想問問嫂子,但是看到她恬靜的表情,最後還是作罷。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再安排。事情到了,自然有解決之道。
到時候再說!
呂恒搖搖頭,将滿腦子的陰謀詭計徹底甩出去後,扛着布袋子,迎着朝陽,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炫目的晨光中,青石闆的街上幹幹淨淨。日光的眩暈之中,兩旁的閣樓如同夢境一般,若隐若現。兩道身影,一道嬌柔恬靜,一道瘦弱卻堅毅。迎着初升的陽光,滿滿的融進了這如畫的江甯街道之中。
……
今天閑來無事,蘇正文約着幾位好友,外出遊玩。
作爲江甯府尹的大公子,蘇正文從小到大,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君子六藝,四書五經,都是從小必讀的東西。而且,出于官宦家庭的他,自然也受到了上層氛圍的影響。爲人彬彬有禮,談吐風雅。而且,還做得一首好詞。在江甯城名氣很大,和其他三位被并稱江甯城四才子。
在路上,正好碰到了柳富。說起這位柳家大公子,蘇文正眼裏滿是不屑。這個胖子幾乎沒什麽腦子,除了有幾個臭錢之外,一無是處。性格粗鄙,卻妄想擠入士子階層。每天穿着一件讀書人才能穿的長衫,手裏拿着一把折扇,附庸風雅。
如果不是家父的叮囑,蘇文正根本連個好臉色都不想給他。
不過,話說回來。這頭肥豬的妹妹,倒是個清麗的可人。
蘇文正想起了那天在張記店鋪,看到的那個坐在紡織機旁邊,專心緻志的縫紉着一件粉紅色長裙的女子。。
她纖細白嫩的手指,每一次的穿針引線,都是那麽的美麗。
真如谪貶凡間的仙子一般啊!
“哎呀,蘇兄,真是緣分啊。想不到在這裏碰到兄台!“大老遠的就聽到柳富這頭肥豬咋咋呼呼的吆喝,蘇文正頓時滿臉黑線,真想裝作不認識他。
“呃,酥胸?正文兄這雅号的确不同凡響啊!”身邊的幾個同窗好友,在聽到對面那個肉墩叫出了蘇正文的雅号後,頓時眼睛直了起來,一臉驚愕的看着身邊尴尬不已的蘇文正。其中一人咳嗽了一聲,想化解這尴尬的氣氛,卻不料弄巧成拙,讓本就羞憤欲死的蘇正文恨不得立馬投了秦淮河。
柳富一路小跑過來,就像是一個肉球一樣,在這升滿了白霜的青石闆路上,滾過來一樣。跑到跟前的時候,這家夥連續大口喘了好幾下,然後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伸出兩條水桶粗的胳膊,一把将愣神的蘇正文摟入了懷中。
啪啪啪的拍着對方的後背,大聲笑着:“哈哈哈,蘇兄,真是緣分啊!”
如今秦淮河邊不光有花船,還有妙相館。據說有很多有錢人都喜好男風,偶爾去逛一次妙相館,回來都得意洋洋的對衆人吹噓一番。
看眼前這位長的水桶一樣的癟三,難道就是人們傳言中的那種喜好男風的家夥?
衆人頭上齊冒冷汗,紛紛退後一步。同時對,俊臉憋得通紅的蘇文正,投去了很同情但是很鄙視你的目光。
天啊,子啊,帶走這肉肥豬!
蘇文正心裏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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