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柳青青給呂恒找的工作,是在王府上做賬房。
王府并不是王爺的府邸,而是一個王姓的大戶的府宅。據說這位王姓的大官,曾經是朝廷的二品大員,如今賦閑在家。
如今的朝廷并不抑制商業的發展,所以,王府也有自己的産業。不過,處于名聲,隻是交給下面的人來操作。
王家的主要産業是布莊,江南的絲綢本就著名,經過多年的發展,加上王大人的朝廷背景。到如今,王家已經是江南一帶有名的布商了。
商業規模的擴展,必然要求有更多的員工。于是,呂恒的嫂子,柳青青便托人給呂恒謀了這份差事。
第二天一大早,叔嫂二人靜靜的吃過早飯後,呂恒懷裏揣着中間人的介紹信,出了門,朝着王府而去。廂房門口,呂氏青青靜靜的看着呂恒走出遠門後,轉身回到了屋裏。
這時,太陽剛剛露出半個臉。時辰尚早,街邊的商鋪也沒有開門。青石闆鋪就的路上,有些濕滑。路邊偶爾能夠看到一簇枯黃的野草,上面也結滿了白色的寒霜。
如今已經是冬季,早晨的時候,秦淮河上飄着一層淡淡的輕霧。幾艘畫舫,靜靜的停在河邊。微風吹過,船頭的小旗輕輕的随風而動。偶爾幾個夜不歸宿的客人,從船艙裏出來,偷偷看看四周,發現沒有人後,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衣服,然後快速下船離去。
聽說現在北邊正和突厥人打仗,戰事有些吃緊。不過,在這江南之地,卻是看不出來的。
呂恒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套着長衫,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臃腫。頭上戴着厚厚的帽子,雙手插在袖筒裏,活像一個北地來的商人一樣風塵仆仆。一路哈着白氣,朝着王府走去。
不過,到了地點,卻發現王府的大門還沒開呢。幾個傭人,穿得厚厚的,正在門口前掃着地上的落葉。
片刻之後,他們将王府前面的落葉掃成一堆,倒掉後。才拎着掃帚準備回去。
“幾位兄弟,請留步!”呂恒走上前去,一邊揉着耳朵,一邊開口道。
一個家丁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穿的普普通通的書生,問道:“什麽事兒?”
呂堅點頭,從懷裏掏出了那張介紹信,道:“還請兄弟交給貴府的方總管!多謝!”
“你等着!”家丁接了介紹信後,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進去。
呂恒在門外等了一會後,便見朱門再次推開,一個胖乎乎的,留着兩撇小胡子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上下打量了一番呂恒後,歪着頭道:“你就是呂恒,呂永正?”
永正是呂恒的字,此人能叫出呂恒的字,看來事先還是了解過自己。不過,呂恒也沒有感到什麽别扭的。畢竟,賬房這個差事,必然經手巨額錢财。主人家事先調查一番,也是應該的。
呂恒點點頭,拱拱手道:“正是,您是方總管!”
胖子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承認。随後,一抖袖子,對呂恒道:“跟我來!”說罷,轉身走入了府中。
呂恒看了一眼這個王府大門,苦笑着搖搖頭:“唉,又要找工作了!”
進了門後,順着長長的走廊,走了十多分鍾後,方總管和呂恒才到了西院。院子裏,幾個穿着深藍色短打的家丁,正抱着一摞摞厚厚的賬本,進出那些房間。
方總管指着一間房子道:“那是你的房間,記住了,做賬的時候,不許去别的房間串門,不許跟别的賬房說話。更重要的一點,不到下工時間,不許出門!更不許走出院子!你要做的帳都有家丁會替你搬進房間,不許跟家丁套近乎,記住了嗎?”
聽着方總管一連串的不許,呂恒心裏有些好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從一進院子,呂恒就看出了這裏賬房的具體工作。左手邊的,也就是自己以後的工作區間,應該是初級的記賬。而右手邊的,則應該是負責審核賬簿的。正中央的那間大屋子,應該是王家負責人所住的地方。。
這樣的安排,不僅提高了工作效率,也避免了某些賬房作假帳,來坑騙東家的錢物。
“你的工錢是一天二十文,工錢每七天一結,由小姐親自發給你。好了,這是你的房門鑰匙。記住,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别問。這是這裏的規矩!”方總管從腰間一大竄鑰匙上解下一竄交給呂恒後,邁着八字步,一晃一晃的走出了院子。
呂恒掂了掂手裏的鑰匙,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開了門,房間裏一陣陰冷的感覺頓時報過了全身。此時是冬季,黑漆漆的房間裏陰冷無比。房間裏隻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擺放着筆墨紙硯。地上還有一個小火爐,打開看按了一眼,裏面留着一堆灰燼。
呂恒将手探過去試了試,一點溫度都沒有。
“真冷啊!”呂恒朝着手心哈了一口熱氣,搓着手掃視着小屋。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取暖的東西。
砰砰砰……
也就是在這時,房門被敲響。
呂恒打開門,看到兩個家丁正站在門口。一個懷裏抱着一堆賬本,一個則是拎了一大筐的木炭
“呂相公,方總管讓我給您送些木炭來!”家丁的手凍得紅紅的,一邊跺着腳,一邊道。
呂恒急忙讓開門,微笑着道:“謝謝兩位小哥了!兩位小哥請進!”
二人進了屋,将賬本放下,然後又替呂恒把小火爐點上後。這才躬身告退。
小火爐不一會就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燃燒的木炭散發的溫度,很快将屋裏的寒氣驅散。不一會兒,小屋子裏就溫暖如春了。
呂恒将桌子移到火爐旁邊,兩隻腳伸到桌子下面。這樣,可以一邊烤火,一邊記賬。
将墨研好,呂恒拿起了一本賬本打開擺放在桌子上,大緻的翻看了一遍後,臉上帶着微笑,捏起毛筆,行雲流水般的開始在上面書寫了起來。
前世的時候,他由于工作的需要,需要查閱大量的資料。這其中就包括各種古典資料,所以,繁體字他是會寫的,而且,還寫得不錯。
爐火霹靂啪啪的想着,從火爐的縫隙中閃現出的火光,将整個小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多年依賴電腦的後果,就是寫字寫得特慢。不過,即便如此,在正午時分。呂恒還是把那七八本的賬簿全部編寫完畢。
原本在寫完後,呂恒就準備交差的。但是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其他賬房的房間。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三天的賬簿,自己一上午昨晚,本就有些出格。現在傻比的出去交貨,在别人眼裏豈不是炫耀?唉,何必遭人記恨呢!
閑來無事,他便再次翻看了一下這些賬本。出于職業性的習慣和眼光,這一次,他還是從這些江南各地彙集而來的賬本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于是乎,他便鋪開一張紙,習慣性的開始羅列王家布行在市場上的問題,然後,将這些問題規整,分成了優勢,劣勢,機會和威脅四個部分。然後又根據這四個部分以及組合,得出了一些對策。等到一整套的應對方案全部都寫完的時候,房門也被敲響。
起身打開門,原來是送飯的夥計。
呂恒接過飯菜,道了聲謝後。關上門,回到了桌子前。
坐下來後,這才看到自己剛剛極度無聊蛋疼之下,胡亂寫出的方案。不禁搖頭苦笑。
這可真是閑的蛋疼,無事生非。
随即将這張紙揉成一團,扔進了火爐裏。
下午閑着無事,呂恒便在房間裏找到了一本論語,然後坐在火爐邊,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
等到房間裏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下工的鑼聲也在院子裏響了起來。
回家的路上,夕陽斜挂在西邊的梧桐樹上。秦淮河上波光淋漓,風吹過,金色的水紋一波波的擴散開來。
停在河邊的花船上,燈籠已經亮了起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子們,已經站在船頭,搖晃着手絹,開始拉客了。
秦淮河邊夕陽晚照,呂恒一人身披着晚霞,走在這曆史的畫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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