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其實在遠古也算是個好地方,商代時這裏便建有離宮别館,纣王還在這裏馴養各種鳥獸,建起了酒池肉林,狂歌濫飲,通宵達旦,讓後人們知道了什麽叫荒淫奢侈,當然也被曆朝曆代定性爲史上第一昏君。
其的暴行,終于引起了其他諸侯的反抗。周武王率兵打到朝歌時,纣王的軍隊竟然倒戈相助周王,可見商纣王是如何的不得人心。最終,他命人把珍寶搬出來放在身邊,然後用绫羅纏身,跳進火堆自焚而死。
戰國時期,沙丘爲趙國屬地,趙王又在這裏設離官。後來雄才大略、胡服騎射的趙武靈王廢長立幼傳位于少子趙惠文,從此埋下了宮變的種子。三年後,惠文王離都城邯鄲,北遊沙丘,他的長子公子章興兵作亂,欲篡奪王位。再然後,兵敗,逃到沙丘宮。
此時的武靈王被圍困在宮中,因憐惜而庇護叛亂的公子章,可惜他已經無法控制局勢。大概趙何知道他們撤出沙丘宮的下場,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爲解除後顧之憂,率兵包圍沙丘宮,殺公子章。又擔心事後主父趙雍追究二人殺公子章和兵圍主父宮的罪過,遂“以圍代誅”。
宮中本無存糧和飲水。公子成對主父斷糧斷水前後達三個月之久,主父趙雍被逼不得不掏鳥窩吃雛鳥。最後,“一代英主”趙武靈王趙雍竟在壯年時被活活餓死。公子成在确定主父趙雍死之後,才打開内宮爲其收屍。
一代英才趙武靈王原有統一天下的偉大抱負,卻落了個壯志未酬竟落得個餓死宮中的下場,真是可惜可悲可歎。連司馬遷也不得不感歎:“猶豫未決,故亂起,以至父子俱死,爲天下笑,豈不痛乎!”
而發生在沙丘最著名的大事件,是在秦始皇兼并六國,統一中華後爲了“示強威,服海内”,他多次出巡全國。他第五次出巡時在平原津患病,行至沙丘,在沙丘宮的平台病死。此後趙高秘不發喪,與丞相立嗣篡改遺诏,立胡亥爲帝,令扶蘇自盡,害死大将蒙恬,終緻秦王朝兩世而終。
威武不可一世的帝王紛紛在沙丘這片看似不起眼的土地上落馬,不甘心的結束了自己的一生。于是沙丘就成了著名的“困龍之地”,以後的曆任皇帝出行,都會繞行,而且避之唯恐不急,防止自己也走了黴運……
皇帝任性,不信鬼神,其他人可不敢。這若是真出了事情,八個腦袋也不夠砍,可看皇帝一副執意要去勞軍,不讓去誓不罷休的樣子,大家都麻了爪。田忠帶着一衆人苦勸了半天,磕頭作揖不行,擺事實講道理也不行,一時間都沒了主意。
無計可施之下,田忠想起随駕的陳識時,其官階雖不高,卻是皇帝身邊的親信,論起來還是國舅,也許能猜的出皇帝的心思,他也好看病下藥方。陳識時呵呵一笑,在田忠耳邊低語了幾句,他才恍然,搞明白皇帝這是耍賴呢!
事實皇帝想去真定前線才是真,而其也預料到衆人會加以勸谏阻攔。而皇帝最喜歡讀的是遊記和地方志,不說對所有的地方人文地理了如指掌,可也并非不知沙丘是什麽地方。所以才故意要說前往威州,從而和他們讨價還價,得以實現第一個目的。
田忠聽了松口氣,可馬上又發愁了,前線也不是皇帝能随便去的。朝廷雖然沒有明旨下發,但上上下下都達成了默契,此次北伐不準皇帝靠近前線二百裏之内,以免出現意外。而他算是看着皇帝長大的,當然知道皇帝自小就親臨鋒矢,幾乎參與了所有的大小戰役,是聽到炮聲就坐不住的人。
此次北伐小皇帝一直在後方坐鎮,與前線保持着百餘裏的距離,想其這幾個月的時間說是親征,卻連槍炮聲都聽不見,心中肯定貓抓似的癢的難受。而今終于擺脫了陸相和鄧相的約束,定然又起了臨陣的心思。
現在想着按下皇帝心中的念頭,田忠琢磨着是難以辦到了。他清楚皇帝自小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其那時候就能躲過重重崗哨,從戒備森嚴的大營中偷偷溜出去;當了皇帝也一樣,在瓊州時就不說了,就是到了臨安還是經常偷跑出去‘串門’,下館子,每次都把衆人弄得雞飛狗跳的。
現在田忠知道即便自己不同意,也難以攔住‘千辛萬苦’到了這裏的皇帝,琢磨着與其讓皇帝領着幾個人偷着溜走,還不如設法将其安全送去。起碼這樣事情還在掌控之中,知道皇帝的去向,妥善保證其的安全。
當然沙丘是不能去,甚至邊兒都不能沾,在田忠和衆人看來那裏比之讓皇帝上戰場都兇險,因爲那裏太邪門了,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能力,難以預測和防備。所以大家覺得還是讓皇帝前往真定前線勞軍,而如何去,怎麽去卻要好好謀劃一番……
臘月十一,聖駕離開邢台返回邯鄲過年,田忠率領城中文武親送出南門三十裏,而在同時一支護送教坊司和慰問品前往前線的慰問的隊伍從北門而出,在城外與淮北轉運司的一支運輸辎重的車隊會合,沿大路向北而去。
淮北轉運司派出的這支隊伍運送的子彈和炮彈和價值二十萬貫的金銀,百十輛大車,也正因爲事關重大,還派出一隊州軍押運,加上車夫及轉運司派出的随行官員有三百多人。而護送教坊司和慰問品的隊伍也有百十輛大車,由總管府直屬的一營騎兵護送。
兩支隊伍合兵後有二百多輛大車,拖拖拉拉的綿延由數裏長,盡管已經加快了腳步,但是還是到擦黑才勉強走了三十裏,趕到驿站時早已沒有空房。他們隻能在驿站外的田野上宿營,準備用車仗圍起了一個圓陣,人員在圈内紮營。
趙昺剛剛遛了馬回到營地,卻聽到了争吵聲,他急忙将馬缰交給徐宏,走了過去聽了片刻,原來是雙方因爲如何分配營地起了争執。轉運司因爲運輸的是彈藥和金銀,他們要求将車仗置于車陣中央,而要他們的車仗置于外圍。
既然趙昺隐在這支隊伍中,那麽這支隊伍肯定不簡單。衆人經過多次讨論,以爲大張旗鼓的前往必然會讓蒙元方面獲知,從而有可能調動兵馬冒死截殺。因爲誰都明白即便拼上幾萬條人命,隻要能殺了趙昺,大宋朝都會退兵,從而危機頓解。
所以不若輕車簡從以護送教坊司去真定慰問爲名,讓皇帝隐名埋姓混在隊伍中前往,不顯山不露水的到達目的地。而今前線屯駐着十數萬大軍,皇帝到了那裏也就安全了,重要的是途中不出事。
輕車簡從不等于放松警戒,此次的護送隊伍以侍衛營爲主,讓他們裝作總管府直屬騎兵營。并抽調親衛營和辎重團部分官兵,他們或以車夫、雜役,或是禮部官員的身份混雜在其中。而趙昺此時的身份就是騎兵營的一個小隊正,手下管着二十名騎兵。
當然這隻是明面上的力量,暗中還有事務局行動隊和東路軍總管府派出的斥候營散在隊伍周邊負責偵察敵情和清除敵探,旦有發現便會通知周邊駐軍護駕。而第八軍也以移防爲名派出騎兵團在他們隊伍後約十裏随行,一旦有事也可以就近增援。
不過隊伍知道趙昺身份的人除了随駕而來的親衛等人外,其他人都不知曉,他們接到的任務就是保護教坊司一行人和禦賜勞軍的物資。而爲了表現的與尋常隊伍無異,還選擇了和淮北轉運司的隊伍伴行,并不會通知沿途駐軍和地方,這也導緻他們連在驿站混不到一盤炕。
在随駕的人眼中誰最大?天都不如皇帝大!現在這些人居然讓他們将營地紮在外圍,那些雜碎們卻要陣中,他們怎生會答應。
“徐主事讓小的說一句行嗎?”眼見雙方争的越來越厲害,而天是越來越黑,趙昺上前向負責安全的秘書監兵部主事徐無難施禮道。
“黃隊正又何話講?”徐無難下意識的想要躲避,皇帝的禮他怎敢接,可轉念一想作僞也要做全套,隻能硬着頭皮受了,也不還禮,有些傲然的皺皺眉道。畢竟他也是穿绯袍的從五品官員,怎能向一個不入流的小隊正還禮。
“徐主事,按照軍中規矩,彈藥是易爆之物,不僅要遠離火燭,也要防敵破壞置于安全之地,否則一支火箭便将火藥引燃。這裏有幾十車彈藥,确實不易放于陣外。”趙昺禀告道。
“這位隊正說的極是,非是我們要沾諸位上官的便宜,實在是前方急需彈藥,若是失了我們這班人都得問罪!”這時與他們争執的轉運使的一位官員也施禮附和道。
“非是我等不讓,而是我們車隊中有女眷,也不能混居一處,放在外邊走失了也難以交待!”徐無難面帶難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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