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晉沿黃河對峙時期,晉王李存勖在訓練士卒和行軍時,爲了保證作戰時馬匹的持續作戰能力,甚至還曾經下令,“騎兵不見敵,不得騎馬”,并嚴格約束士卒,對違反這一軍令的軍士最高懲罰可以問斬。非是李存勖不想利用馬匹提高行軍速度,而是爲了保證騎兵發揮在作戰中有足夠的沖擊力。
由此可見曆朝曆代以蒙古馬爲主力的騎兵都難以做到蒙元騎兵可以連續多日不惜馬力進行長途行軍,而蒙古人又如何讓各方面并不突出蒙古馬得到了超常的發揮呢?
趙昺其實也不知道,到了這個世界後起初也不明白,還堅信着前世固有的觀點。可是随着在戰鬥中俘獲的蒙古兵增多,尤其是在上次北伐中都哥和拔都等蒙元高級将領被俘獲,才獲知了其中的秘密——蒙古人獨特的訓馬技術。
蒙古人是上馬爲軍,下馬爲民的全面皆兵的遊牧民族,普通蒙古士兵被大汗征召後,他們就要從牧民變身成戰士,長期與蒙古馬共同生活的他們也自然十分知道自家馬匹的憂缺點。因此采取了吊馬技術,讓蒙古馬在征戰中爆發了所有的潛力。
所謂的吊馬法就是合理安排馬匹的食物攝入量和運動量,蒙古馬要是不聽話就直接把它們吊起來,然後以二十多天爲一個周期進行排汗、長途奔跑訓練:
在第一天内,蒙古士兵隻讓馬匹進行十幾次遛馬,在次日内會進行近距離奔跑訓練;第三天則進行吊汗,也就是讓馬匹大量排汗,能一天讓可憐的蒙古馬出汗數斤到十數斤;第四天後慢慢進行近距離遛馬,第五天、第六天慢跑和奔跑訓練相繼進行。
直至第七天才讓馬暫歇一天,恢複體力,第八天繼續吊汗。然後維持數日持續吊汗過程,在第十多天後進行慢跑訓練、奔跑訓練、長距離奔跑、休整的混合訓練法,在二十多日後經過短暫休整後,恢複緩跑訓練,此時戰馬的體力達到了巅峰,就能夠進行長途奔襲。
這種調理馬匹的辦法是蒙古人皆必保守的機密,所以才給了西方人蒙古戰馬耐力強的錯誤印象,從而引申出諸多的想象,又以訛傳訛的流傳開來,使得蒙古馬牛逼了幾個世紀。乃至當下‘揭秘’後,氣得倪亮險些将一直善待有加的百家奴給宰了。
百家奴作爲蒙元大将唆都的兒子,長期随父征戰,成年後更是參加了突破漢江的諸場戰役,是不可能不知道吊馬的方法的。而其在泉州之役被俘獲後,倪亮可是一直将他當做師傅一般的優待,向其學習騎射技藝和騎兵戰術的,其也是傾囊相授,可即便如此也沒有将這個秘密告訴倪亮。
因而即便宋軍在收複江南後組建了數支騎軍,在北伐之役中也曾與敵騎對戰,且在戰鬥中盡管蒙受一定的傷亡後,仍能保持完整的建制和不錯的戰鬥力。但也隻敢派出一支規模不大的騎兵部隊舍棄辎重,在小範圍内爲了某個迫切的目标進行奔襲,而沒有能力進行大規模,整建制的長途急行軍。
現下宋軍已經獲知蒙古訓馬術,但是也同樣處于保密狀态,隻在騎軍内部進行推行試訓。因爲一旦消息走漏,蒙古人就會知道宋朝騎兵已經具備了長途奔襲的能力,從而又所防範;另一方面,吊馬術實施的周期需要月餘,被蒙古探子獲知就能推斷出宋軍在做戰前準備,導緻失去突然性。
陸正雖然淳厚,可畢竟長于相府之家,清楚什麽當問,什麽不該知道,見皇帝無意對此多言,也就未在此多做問詢。轉而詢問大隊行軍的相關知識,趙昺對此倒是不吝賜教。就以他們的行軍隊伍爲例進行解說,告訴其他們雖然在國内行軍,但是依然按照戰時進行部署。
水軍自不必多言,他們除了會派出辎重船打前站采購物資,安排營地外。同時會派出快船先行偵察,探測前方水道、水情變化,選擇宿營地,遣兵搜查複雜的河道,清出潛在的危險,并布置警戒。而同時會對沿途可能存在威脅的船隻登船檢查,排查一切不安全因素,保證船隊安全通過。
在陸路上伴行的騎兵同樣要防止來自陸上的偷襲,而防備敵軍的偷襲十分考驗古代将領的能力,通過遊騎、偵騎等散布四方,從而來偵察敵情是否有埋伏成爲防範偷襲的主要手段,斥候營就是專門執行防範偷襲、探查敵情、彙報信息這類任務的。
當軍隊開拔離開營寨之前,偵騎就要外出偵查,他們以伍爲編制,每伍有五人,這五個人在偵查時不能離開彼此的視線。同時,每人都要裝備信炮,以便遭遇突發事件時給大軍報警。在行軍時,不管軍隊兵分幾路,每一路都要設置多路偵騎,這些偵騎每伍之間相距一裏,廣泛散布遙相呼應,最多可散布二十餘裏。
偵騎作爲軍隊的眼睛偵測四方,行軍前方的道路情況、水源情況等問題也需要探查了解,同時遊騎再将探查到的情況再彙集給大部隊,确保前路沒有敵軍的埋伏。在做到這些後,大部隊才可以加速行軍。不過遊騎、偵騎的探查确保了大軍行軍路上的安全,卻也遲滞了大軍整體行軍的速度,亦是拖累伴随的騎兵速度的原因之一……
行駕在運河上又行兩日到達平江府。平江是江南重鎮,屏蔽着臨安的安全,同時也是稅賦重地,尤其是絲帛重要的産地。且後日便是中秋節,行軍多日也需休整,趙昺下令登岸,在平江軍政官員的迎接下入駐行宮。
次日趙昺會同随扈的臣僚召見平江官員,聽取了他們的彙報,查問了物資儲備情況,檢閱當地駐軍,并視察了新建的棉紡工坊及冬裝的生産情況。次日大宴,與軍民同樂,共度中秋,又與當地名儒、士子賞月唱和,暢談,直至戍時結束。
一日至此趙昺才得閑,洗漱之後與家人賞月,在座的除了皇後吳曦、貴妃陳淑,還有陳任翁和陳識時叔侄二人。在京中即便趙昺對此管得松,但礙于規矩,後妃一年也難得出宮與家人團聚。而當下陳淑與家人共乘一舟,可君臣有别也難以見面,所以趙昺特意請他們一同賞月。
“明月何時照我還?”趙昺雖是皇帝,沒有人敢強勸他喝酒,但是今日宴飲免不了飲酒助興,晚上說着閑話不免又喝了兩杯,他看看當空皓月,想起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多年了,卻不知還能不能回到那個花花世界,也不知父母過的怎麽樣,自己監造的那艘大船是不是已經出海了,微醉之下不禁感歎道。
“官家才離京十數日,就想家了嗎?”皇後吳曦聽了輕笑道。
“家國天下,哪裏皆是朕的家?”趙昺扭臉看了其一眼也笑笑道。
“中秋團圓之時,官家準是想孩子們了。”陳淑卻打趣道。
“呵呵……”趙昺聽了也無法做解釋,隻能讪笑不語。
“被臣妾說中了吧!”看皇帝的樣子,陳淑又笑道,“官家對孩子們真是好脾氣,闖了禍也不會有句重話,更像個孩子王,有了空閑就領着大的,抱着、背着小的瘋玩兒,沒個當爹的樣兒……”
“不得無禮!”陳任翁見女兒說話‘輕浮’,趕緊出言喝止道。
“今日佳節,又都是家人,沒有那麽多的規矩,都随便些!”趙昺卻是擺擺手笑道。
“貴妃娘娘自小就頑劣,官家也不要過于縱容,還是要多加管束的。”皇帝寬容,陳任翁卻不敢,施禮言道。
“陳尚書說的是,官家對于孩子們也過于驕縱了,我教訓幾句,他都要護着!”吳曦借機抱怨道。
“官家可能是幼時颠沛流離,嘗遍了其中的苦處,才對殿下和公主們過于溺愛了吧!”陳任翁知道皇後與陛下不甚和睦,自己即便是國丈也不好插手皇帝的家事,隻能解釋道。
“唉,陳尚書說的是,我常常以官家幼時的經曆教育璟兒,可其滿臉皆是懵懂,毫無官家當年之風範!”吳曦無奈苦笑道。
“官家,屬下也一直好奇官家那麽小便能統馭大軍,總攬全局,挽大廈傾倒之際。又立志收複舊土,遠逐鞑子于漠北,可見官家自幼便有胸懷天下的志向!”陳識時言道。
“呵呵,朕可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好,更不敢妄想複國,若是告訴你們當時朕的理想,隻怕都要笑話朕!”趙昺聽了喝了口酒,看看衆人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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