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金宣布立鐵穆耳爲儲的時候,當即處死了其的死黨桑哥,并對其餘黨大肆搜捕,據報告稱當日大都共有二百餘名官員被罷免和抓捕,而這些人基本上皆被以‘拒捕’的罪名當場格殺,家人被屠戮,财産被抄沒,隻當日就有數千人被殺。
不過這隻是清洗的開始,按照真金的遺命,緊接着又對在奪嫡中失敗的甘麻剌一黨進行清算。此次牽扯的範圍更爲廣泛,不僅涉及支持甘麻剌的親信,連帶地方的相關官員和宗王也遭到清算,僅十餘天内就有兩萬餘人被處死,被牽連者更是不計其數。
經過這場血腥的清洗,據賀惟賢稱在大朝會上,上殿的官員竟然比往日少了半數之多。而其還言這場清洗他并不完全知曉,卻是真金另有遺诏給安童和不忽木等人,這導緻兩黨之間相互‘攀比’,以新發現餘孽爲由不斷擴大範圍,有想全國範圍蔓延的趨勢,以緻臨時監國的闊闊真都爲之膽寒,強力叫停了這場大清洗。
賀惟賢報稱經過這場大變,元廷已經是元氣大傷,官員們無不戰戰兢兢,唯恐被劃入桑哥或是甘麻剌一黨。而随之而來的又是一場暗鬥,由于官員大量缺失,他們皆想将親信補入,爲了重要的職位和名額争鬥不休,乃至朝廷各個機構陷入癱瘓,不能正常理事。
但是賀惟賢在這場風暴中不但毫發未損,還因爲他忠于大汗,嚴守中立,恪盡職守赢得了朝中權貴們的尊敬。尤其是他在謹遵遺诏,‘毫無條件’的力保鐵穆耳,讓其和太後闊闊真倍加贊賞。在事後,并沒有将其撤換,而是仍由其統領左翊衛軍守衛宮城。
趙昺有感真金狠辣的同時,也對其的認知有了改觀。過去在他的眼裏真金是一個‘怯懦’和沒有主見的君王,缺乏嚴厲的手段約束臣下,制定的政策更是在漢制和舊制間不斷的搖擺。而在戰敗後也是一味的妥協,沒有重新整肅朝堂的決心。
不過經曆此次後,趙昺覺得真金其實也是一個狠人。他十分明白采用蒙古舊制是難以維持長治久安,隻有推行漢制才能實現天下一統,避免陷入無休止的内鬥。同時也意識到自己是無力完成這個夙願,隻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接班人。
通過幾次事件,真金意識到甘麻剌雖然親近漢儒,是推行漢制的上佳人選,但其的實力不足以對抗鐵穆耳,且缺乏大局觀,一旦立起爲儲,是難以在後邊的競争中擊敗鐵穆耳的,反而會觸發新的内亂,将再次削弱蒙元的實力,導緻亡國。
于是真金抛棄了甘麻剌,可爲了能讓鐵穆耳繼續奉行自己的政策,他先一步殺了舊制的忠實擁趸者桑哥,并借機對舊制一黨進行大規模的清洗。而爲了減少鐵穆耳繼位的阻力,同時對甘麻剌一黨進行嚴厲打擊,爲其能順利登基掃清道路。
正所謂不破不立,對兩黨的打擊實質是真金對忽必烈時代遺留的傳統勢力的清洗,從而給自己的繼任者留下一個較爲幹淨的局面,不必爲舊勢力所牽制。且也讓自己留下的那些顧命大臣們和後黨實力被削弱,難以形成專權,從而可以重新培植自己的勢力,形成一個相對穩定和聽話的朝堂。
真金最後的瘋狂,可以說出乎了趙昺的意料,他的意圖是真金死後會留下一個爛攤子,而威望不足的鐵穆耳繼位後,短時間内也難以收拾,從而導緻蒙元朝廷長期内亂,無暇它顧,爲自己整頓内政,發展經濟争取數年的時間,且爲再次北伐赢得機會。
現下計劃被真金一頓亂拳打的支離破碎,讓此後充滿了變數。但趙昺也說不上後悔,因爲這就是曆史發展中的不确定性,一個偶發事件就有可能改變一段曆史,就如自己的到來,讓本已就木的大宋朝還了陽,沒有機會上位的真金當了幾年皇帝。
不過趙昺最後之所以選擇‘支持’鐵穆耳繼承汗位,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俗話說殺生不如殺熟,畢竟真實的曆史上也是鐵穆耳當上了大汗,就沒有甘麻剌什麽事。而他對于曆史上的鐵穆耳還是有所了解,可甘麻剌在史書中也不過是一帶而過,就如同一個路人。
趙昺記的曆史上對鐵穆耳的評價是“成宗承天下混一之後,垂拱而治”,“善于守成”。而這個評語其實就與現在說你是個老實人差不多,也就是說其在位期間,有事值得稱道,但總的說來,無多大作爲,且政治弊端已有顯露。
在真實的曆史上鐵穆耳在位期間最大的作爲就是名義上成爲其它汗國的宗主,四大汗國一緻承認元朝皇帝是成吉思汗皇位的合法繼承人。他停止對外戰争,罷征日本、安南,專力整頓國内軍政。采取限制諸王勢力、減免部分賦稅、新編律令等措施,使社會矛盾暫時有所緩和。同時,發兵擊敗西北叛王海都、笃哇等,都哇、察八兒歸附,使西北長期動亂局面有所改觀。
不過鐵穆耳在位期間基本維持守成局面,但濫增賞賜,入不敷出,國庫資财匮乏,中統鈔迅速貶值。曾發兵征讨八百媳婦,引起雲南、貴州地區動亂。晚年患病,委任皇後蔔魯罕和色目人大臣,朝政日漸衰敗。且能力遠遜于忽必烈,他甚至即位五年,尚未知六部官員其人爲誰,皇帝如此,臣下辦事當然可以拖拉,故“事多稽誤”。
另外鐵穆耳的執政能力也不強,蒙元的中書省本身的情況就不景氣,完澤、不忽木等當政的指導思想是恪守成憲,這對保持穩定有好的作用,但同時卻導緻無所事事的作風彌漫于朝中,中書省成爲人懷怠心、政令不行、辦事拖拉的官僚機構,緻使成宗反而追念桑哥當政時“政事無不立決”的情景。
趙昺還記的在前世鐵穆耳被網友們評爲奇葩皇帝之一,這主要是針對其對待貪污受賄的措施而言:
措施一是“俱敕不問”:成宗一朝,大貪污案時有發生,其中一年發生了兩起巨大的貪污案件:行禦史台彈劾平章教化受财三萬餘錠;教化複言平章的裏不花領财賦時盜鈔三十萬綻,及行台中丞張闾受李元善鈔百錠。這些貪官污吏拚命攀牽,妄圖開脫自己罪責,而鐵穆耳竟采取“俱敕不問”的态度,最後不了了之。
措施二是“做好事”:朱清、張瑄案發,査明自丞相完澤以下宰執官幾乎都受過他們的賄賂,鐵穆耳一怒之下,将這些大臣全免職,但不久又都官複原職。又有回回商人中賣寶石,賄賂諸大臣,以值三十萬錠之寶石騙取六十萬錠,被人告發,其下令要将受賄諸大臣處死。于是這些人的家屬懇請膽巴國師說情,膽巴遂以“做好事”奏釋重囚,結果将他們全部釋放,并恢複其官職。
柿子咬撿軟的捏,比之選擇不了解的甘麻剌,趙昺當然要選擇鐵穆耳這個軟柿子,而他相信即使真金已經爲其上位清了場,打下了基礎。但其若不能改頭換面,一樣無法掌控這種複雜的局面,反而會使形勢更加惡化。形成“凡國家政事,内則決于宮壸,外則委于宰臣”,皇後和中書分别掌握了朝廷大權,其淪爲傀儡的下場……
由于蒙元方面嚴密封鎖消息,以便對處理真金死後諸事,在趙昺獲得詳情後,大宋朝廷方面得到的還隻是隻言片語的信息,對于蒙元發生的巨變并不了解。爲了能夠在應對新形勢方面取得先機,他令事務局對所獲得的情報進行了整理,将可能洩露己方諜報人員情況的内容進行删減,形成了一份新的報告,在廷議上商讨。
在衆臣獲知蒙元汗位發生更疊,人事産生巨大變動後,反應并不相同。有人以爲當趁蒙元新汗繼位,根基不穩的時機,再次發起北伐,收複故土,将鞑虜逐回草原;而另一方則以爲雙方達成和議後,剛剛付諸實施,軍隊已經轉入休整,且當下已經是春季,不宜征調夫役耽誤生産。所以主張維持現狀,待形勢明朗,再做打算。
對于衆臣的争論,趙昺覺得也正常,且從大的方面來說是一緻的,就是皆主張借機對蒙元用兵,隻是一個要即刻出兵,一個是稍緩出兵的問題。從這點來看,他還是很欣慰的,起碼大家不再懼怕蒙元,對戰勝其已經充滿信心。而他雖然沒有表态,其實内心是不願此時出兵,因爲從各方面來講壓力都太大。
而就在衆臣争論不休之事,淮東數府皆送來急報,稱今年蝗蟲數量多餘往年,有爆發蝗災的可能。這一下讓衆臣們很快達成了妥協,暫時放棄北伐,全力應對可能出現的蝗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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