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屬下這就率軍将其截回,若是不能提頭來見!”譚飛肅然道。
“切,窮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嗎?其的腦袋還不比你的有用,朕不會做賠本買賣的!”趙昺回頭瞪了譚飛一眼,轉而又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其實跑個脫歡對我們來說倒也無關大局,不過對蒙元朝廷卻不一定是好事,誰又知道會有什麽變數。但是朕警告你,剛才發生之事,你們都給朕爛到肚子裏,否則……哼哼!”
“是……屬下明白!”譚飛聽罷怔了一下,可仍習慣性的答道,可馬上就明白了陛下所言之意。也就是說,剛剛自己命衆侍衛強行控制其,他不會追究,也不會放在心上,就到此爲止。但是他不追究,不等于别人聽聞後會借機生事,所以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要胡說八道自惹麻煩。
“嗯!”趙昺點點頭,将注意力又放在了戰場上。
戰局的變化很快,增援的部隊很快趕到,配合親衛團封堵缺口。好在突破口狹窄,突圍的敵軍蜂擁而至,争先恐後的都想從中沖出,不免相互沖撞,甚至自相殘殺,隻爲能先一步突出去。而軍官的命令已經無人聽從,尤其是眼見脫歡先一步逃了出去,導緻群龍無首,無心戀戰,使得部隊處于失控的狀态。不過突圍出去的脫歡卻沒有回頭的意思,一脫困便向北逃去,接應其的殘兵也随之而去。
如此一來,親衛團的壓力頓減,消除了腹背受敵、兩面作戰的困境,集中火力對圈内的敵軍猛轟。而關泓也調集炮兵對敵軍展開無差别的轟擊,奪取城牆的宋軍也居高臨下的向城下的敵兵射擊,将敵兵突圍的勢頭扼制住了,親衛團也趁機将缺口堵住了。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出口再次被封堵,敵軍殘敵在炮火的轟擊下四散奔逃,可這時卻發現宋軍結陣從西、南兩個方向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壓了上來,而向東回城的道路早就被封死,城牆上宋軍大小将旗迎風招展。而此刻可能擔心誤傷友軍,炮火漸稀,望着不斷逼近的宋軍,包圍圈也越來越小,他們又被壓迫着聚集在一起,聽着宋軍高呼着降者不殺的呼号,不禁陷入茫然,不知道各自想着什麽。
大局已定,趙昺長舒口氣。他清楚按照當下這個時代的評估标準,當部隊折損十分之一時,尚有一戰之力;傷亡達到二成時,便失去了進攻能力;損失達到三成時,就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當然這是對一般軍隊的标準,而蒙元軍隊軍紀嚴苛,組織嚴密,即便現下與初期不可同日而言,戰鬥力有所降低。可在重重包圍下,還是展現了他們的戰力。但是現在城池失守,突圍失敗,傷亡過半的情況下士氣已經降到了極點。
“呵呵,脫歡這回虧大了,老本都扔在城下了!”趙昺心情好了些,以馬鞭指着場中的散在各處的馱馬道,不用問這肯定是脫歡準備帶走的家底,可亡命之下卻顧不上了,都扔在了這裏。此刻戰鬥稍歇,那些活着馱馬也聚集在一角,卻無人問津了。
“陛下,脫歡這厮在揚州不過三年的時間,卻積累了如此多的财物,可見民生之困苦啊!”譚飛也看看附和道。
“不知其中有什麽好東西,價值幾何啊!”趙昺卻沒有接茬,而是摸着下巴眼冒綠光地道。
“陛下……”
“這麽看着朕幹嘛?”趙昺聽譚飛的話音不對,扭臉看看其臉上滿是疑惑的樣子笑罵道,“你可知此次大戰,我朝動員了近十萬大軍,夫役基本相當,圍城兩個月才讓玉昔帖木兒入毂,花費都是以百萬貫計。而接下來兵進兩淮,花費更是流水似的。從他們身上找補點兒有何不可?再說朕離京也有數月,三位後妃皆是身懷六甲,太後還要操心國事,朕不該挑幾件東西送回去,表表心意嗎?”
“呵呵……應該、應該!”譚飛怔了下笑着道。
“看你小子這時什麽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心中定然是在腹诽朕!”趙昺上下打量了其兩眼恨恨地道,“老子雖然是皇帝,卻也是人,有妻兒老小,兒女情長。從未想當什麽勞什子聖王,學什麽三過家門而不入,也希望過着安穩的小日子,而非追求什麽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陛下爲國爲民辛苦了!”譚飛被叫破了心中所想,面色不免尴尬,施了一禮道。不過卻沒有了剛才所想,而是猛然想起陛下今年才不過十五歲,但是大家卻往往忽視了其隻是個少年的事實,其本應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可是卻挑起了複國的重任,管理着偌大的國家,領兵東征西讨。
“陛下,城下敵軍内讧,擒了脫歡長子老章和次子脫不花請降。如何處置,還請陛下示下!”說話間,三師都統關泓匆匆來見,向上施禮道。
趙昺很快從其口中得知了剛才發生的事情,被圍的蒙元殘兵眼見突圍無望,也無心再戰。而在營救脫歡脫困之時,沖入包圍圈的老章因爲戰馬被擊斃而墜馬受傷,當他尋馬再戰時已經出不去了。負責押送馱隊和斷後的脫不花因爲馱隊行動遲緩,也未能成功突圍,也困在其中。
哥兒倆仍然想整兵再戰,此時卻發生了分裂。與他們突圍的重騎兵本是由拔都、都哥等殘部收編而成的,主官皆換成了怯薛擔任,已然讓他們心生不滿,隻是不敢發作。在突圍中,他們作爲先鋒損失極爲慘重,已然無力再戰。
但是老章不願束手就縛,要死戰到底,見重騎不遵将領,便斬殺了數人想要立威。而怯薛中的那些作爲質子漢侯子弟平日髒活累活他們幹,打仗當炮灰,升官發财卻沒份兒,也起了異心。兩撥人這下想到了一塊,一同發作斬殺了老章和脫不花的親信,把兩人綁了獻降。
“好,跑了老的抓住兩個小的也不錯!”趙昺點點頭,沉吟片刻又道,“你們将降兵收繳武器後,速速押送到大營關押,傷者予以醫治,不要虐待。兩位俘獲的王子要分開關押,好生照顧,來日還有大用。”
“是,陛下!”關泓施禮領命,想想又往前湊了湊道,“陛下,戰場之上遺留财物甚多,想那些降兵身上也少不了,能否搜身?”
“國法如爐,軍閥如鐵。你有幾個腦袋夠砍,居然還敢來蠱惑于朕!”趙昺聽罷卻突然翻臉道。
自組建帥府軍以來,戰場繳獲一律歸公,統一分配。且定下了不準随意殺俘、虐俘的紀律,對于普通戰俘一般也不準掠取其身上的财物。而此戰三師承擔着防敵突圍的任務,本來隻是輔助任務,沒想到卻中了彩,一番激戰之下造成了傷亡。其的意思也就很明白,議功肯定不比攻城的一師,走了脫歡肯定還要受到責罰。可爲了能安撫軍心,就想從繳獲中多分配一些,或是私藏點兒。
此前攻城,爲了能迅速破城,趙昺有意對使用武器的力度有所放松,但是這些将領們便以爲有隙可乘,想從中落些好處。從提振士氣和維護自己團體的方面來講,施些小恩小惠這無可厚非,可他知道這個惡例不能開。否則他們便會将此視爲慣例,口子也就越開越大,直至不可收拾。而私藏繳獲也會引發貪污受賄、因争奪财物而引發的内部争鬥、殺良冒功等等問題。
“陛下,末将定謹遵聖命,嚴守軍紀。”小皇帝聲音雖然不高,但是在關泓聽來不易于五雷轟頂,直感到脖子發涼,冷汗直流,急忙施禮道。
“收了這些小心思,做好自己的事情。論功行賞,朕不會虧待你們的!”趙昺面色稍緩道,而言語中又不乏警告。
“是,末将必牢記陛下教誨!”關泓也立正敬禮肅然道。
功夫不大,一軍都統陳鳳林也匆匆趕來,禀告陛下城池已破。一師從北城進入,先行搶占了城牆,控制了制高點。然後打開南、北二門,接應二師和陸戰旅入城。各部入城後,以炮火開路,沿着城中大街向前推進,控制主要通路、橋梁和制高點。
而敵軍在城破之後,又聞知脫歡從東門逃走,士氣低落,稍加抵抗就紛紛退去。主力由馬紹和脫歡五子蠻子率領退到揚州府衙和鎮南王府之中據守,現下我軍邊清剿殘兵,邊向兩處據點推進。陳鳳林以爲此兩處據點處于住宅集中之處,或是倉廪重地,若是以火炮轟擊,難免會殃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