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宸妃何出此言?”趙昺看向王妤道。今日其穿着身嫩黃色的長裙,同色無領的襦衣,梳着高髻,臉上略施脂粉,配上一副好身材,每個人都會心動。
“宸妃坐到這邊來說與官家!”估計每個人都到了小皇帝色眯眯的眼神,挨着其而坐的陳淑拉拉王妤的衣袖讓她坐過來,正好挨着小皇帝。
“坐過去,好說話,要不官家就要擠過來了!”坐在王妤下手的章屏也以手輕推其笑着道。
“德妃想去盡管過去,何必拿我當幌子!”王妤如何瞥了皇帝一眼,扭扭身子嗔怒地道。
“呦,德妃還害羞了!”陳淑卻把王妤拉起,又按到自己的座位上笑笑道。
“不要理會她們,一幫瘋丫頭!”趙昺知道此時自己越是繃着,她們便會愈加覺得有趣,還會不斷的‘調戲’自己,索性就大方一些,拉住王妤的手緊挨着他坐下,當然也是内心所想。
“官家……我!”
“與朕說說其中還有何典故!”趙昺能感覺到王妤的緊張,她的身子發出輕微的戰栗,顯然從來沒有離一個男人這樣靠近過,尤其是當着衆人的面,他使勁攥了下其的發涼的小手,柔聲說道。
“嗯!”王妤感受到了皇帝手的溫度,也漸漸的平複下來,輕聲答應了聲道,“臣妾曾聽過一個舊聞,言在建炎二年,南渡之後定臨安爲行在,高宗下旨開科取士。但是由于久經戰亂,典籍散失,士子流浪,書院官學停辦等原因,這次開科的題目極爲簡單。”
“據說策、論皆不命題,隻用己所長,能作詩便作詩,要寫賦就寫賦,隻要能勉強過眼就可。而原因不過是戰亂,朝廷和地方官員流散,急需要填補空缺。于是這些進士紛紛赴職,結果這些新晉官員很多人連诰詞都看不懂,對于朝廷法令更是一無所知,結果導緻政令難以通達,于是乎人們便戲稱此次科舉的官員爲白給的官,以緻贻笑大方。”
“臣妾想官家定也是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但是擔心這些新科進士們重蹈覆轍,難堪大任,因而覺得還是甯缺毋濫爲上,索性不取,讓他們重新進學,以待後用!”王妤說罷,帶着崇拜的眼神看向皇帝道。
“哈哈,汝真是朕的媳婦……”趙昺聽罷不禁大笑道。
“官家,臣妾說錯話了嗎?”不僅王妤愣住了,其他人也發懵,不知道其是何意,好一會兒,她才怯生生地問道。
“說的很對,尤其是處處爲朕說好話,不過事實并非如此!”趙昺止住笑,依舊拉着其的手道,“當年行朝遷瓊,有上萬官員随遷,而瓊州不過一府之地,所以當時冗官現象極其嚴重,而非是無人可用。而朕之所以在此情況下依然開科,一者正是汝所言爲國儲才,以待後用;二者當時蒙元極力拉攏江南士人,朕此舉也是爲了與其争奪人才,免得爲敵所用。不過朕十分欣慰,汝能設身處地的爲朕着想,事事維護于朕,沒有将吾視做一個惡人。”
“官家最是偏心,宸妃隻是說了幾句好話,官家便贊不絕口了!”陳淑卻不幹了,橫眉冷對道。
“貴妃說的哪裏話,讓官家也寵寵你!”王妤畢竟歲數也不大,也正是喜歡玩笑的時候,抽出手來将陳淑又拉回其座位,推到了皇帝懷中。
“好了,就是事兒最多,咱們還是先說正事吧!”趙昺接住陳淑将其按在座位上,拍了怕她的臉言道。
“哼!”陳淑冷哼一聲将臉扭了過去,不再搭理他了,卻也沒有再鬧。
“皇後,若按照仁宗舊制,每科通過省試者皆要錄取,這可有定數?”趙昺轉向吳曦問道。
“官家,錄取的進士各朝各有不同。”吳曦想了片刻道,“英宗朝已顯冗官之弊,便于治平三年诏禮部貢院,今後每三年一開科場,自此确定了“三年大比”之制,并爲各朝沿襲。同時針對每次考試錄取人數增多,諸科人數較進士更多,又規定進士以皇祐四年錄取數的四分之三爲額,進士以三百人爲額,且明經諸科不得過進士之數,後雖有所變動,但也多以此數爲限。”
“嗯,據朕所知科舉所用的書籍亦多有變動,可有此事?”趙昺點點頭,心裏也有了數,再問道。
“官家所言不錯。初年的可靠并無定義,不外乎先賢的四書五經。後王介甫執政倡導科舉以經義取士,且把《孟子》列爲考試科目之一,以改變閉門學作詩賦,及其入官,世事皆所不習之弊。熙甯四年,其力主實施的貢舉新制規定,應舉人不再考試詩賦、帖經、墨義之類,而以《詩》、《書》、《易》、《周禮》、《禮記》爲本經;《論語》、《孟子》爲兼經。”吳曦答道。
“王介甫又以爲科舉考試依據的是儒家經典,但是注釋不一,又以其提倡的‘新學’爲觀點重新撰著《詩義》、《書義》、《周禮義》,合稱《三經新義》,于熙甯八年頒布學校,作爲讀本。至元祐年時,新學派敗落,但理學派、蜀學派,都還未受到重視,隻提出王介甫不當以一家私學令天下學官講解,而要求用諸家之說,以及考試添詩賦,但沒有恢複帖經、墨義,又曾分設經義、詩賦兩科,紹聖年後又有所恢複。”
“直至紹興末年以前,科舉雖仍以新學學說解釋經義爲主。後理學開始興起,孝宗初年,理學遂與新學并爲顯學。甯宗中期以後,理學在科舉中逐漸占據優勢,至理宗淳祐元年)後,理學成爲主流,新學、蜀學在科舉中遂完全被排斥。臣妾以爲當下朝中衆臣皆學理學,當下開考試題也應是以理學典籍爲主了。”
“嗯,應是如此。當下程朱之說盛行,江南士子也是視之爲正統,即便要改也尚需時間重新編撰,當下也隻能以其爲之了。”趙昺點點頭,若有所思地道。
他已經有所明白了,王安石爲了統一思想,選拔擁護改革的官員,起用了新學。而理學在秦桧和趙鼎的扶植下,逐漸興起,這表明科舉考試的内容也是随着權臣及主考官的傾向及形勢發展而變化的,那士子們也隻能被動的跟随他們來轉,以達到所爲‘一道德’的目的,就像現代奧運項目會得到扶植,可非奧運項目逐步被冷落,甚至取消一個道理。
“官家是不是想要做出些改變?”吳曦見小皇帝皺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麽,出聲問道。
“呵呵,朕才疏學淺,一篇詩賦都做不好,對于經史也隻知皮毛,哪裏敢擅改。即便殿試,朕都怕看不懂他們寫了些什麽!”趙昺不好意思地自嘲道。
“官家自謙了,應知事、江知事和鄧中丞都是當世大儒,官家受他們教導多年,怎會如此不堪呢!”吳曦笑笑言道。
“知道說來你們也不信,若非朕是皇帝,隻怕早被逐出師門了。不信盡可問蘇姐姐!”趙昺指指在旁随侍的蘇岚道。
“蘇宮令,官家是不是如此啊?”吳曦轉向蘇岚問道。
“回娘娘,據奴婢所知一直以來,應先生教授官家聖王之道、江先生傳授兵法及用兵之道、鄧先生将手經史、元妙大師傳授官家武藝。應先生稱官家乃世間賢王,當世明君,實是大宋之幸,萬民之幸;江先生言官家是天縱奇才,某可比孫吳,出可爲統馭萬軍,入可運籌帷幄;鄧先生則言官家不遵先賢、離經叛道,粗通經史、精于百科,文章勉強可讀,卻也時有驚人之語,難成大器;元妙大師的評價是,懶散、蠢笨、資質平庸,不打不成器!”蘇岚回禀道。
“如此說官家也時常受罰?”吳曦急問道。
“應、江兩位先生脾氣尚好,官家有過隻是訓斥幾句;鄧先生脾氣急躁,動辄便是施以鞭笞,以緻官家至今十分畏懼;而元妙大師性急如火,稍有差錯,便是戒尺伺候,但官家對其最是禮敬!”蘇岚接着言道。
“聽到了吧,朕幼時常常一天要挨幾遍打,但也是學不會啊!”趙昺苦着臉道。
“官家一定很疼吧?”陳淑聽了心疼地道。
“鄧先生終是個讀書人,朕皮糙肉厚,忍一時便好了。而元妙大師,随便一掌就能将這石欄擊碎,他出手能輕嗎?”趙昺嘴角抽了兩下,仍是心有餘悸地道。
“官家能否也将這石欄一掌擊碎嗎?”陳淑聽了卻對此來了興趣,瞪着兩個大眼睛問道。
“朕能将這桌幾拍碎,也能将你的小腦袋拍到脖子裏去,要不要試試!”趙昺白了其一眼道。
“三娘,你能做到嗎?”陳淑吐吐舌頭,轉而又問對面的李三娘道。
“若是平常木幾尚可試試,但是這桌幾乃是上好紅木所制,又如此厚重,我做不到!”李三娘搖搖頭答道。
“那官家是不是很厲害了?”陳淑又問道。
“當然了,即便是軍中勇士,能隻靠掌力将這桌子擊碎,怕也千裏無一,身上要有幾百斤的力氣才能做到。而官家年紀尚輕,再打熬幾年力氣,便也能将石欄擊碎,那時就可稱的上高手啦!”李三娘言道。而看向小皇帝的目光也有些異樣了,同是習武之人,她自知其中的辛苦,小皇帝剛剛過了弱冠之年便有如此的功力,吃的苦是要遠勝他人數倍才可做到的。
“哦,原來官家竟然如此厲害,臣妾再不敢欺負你了!”陳淑證實了陛下的實力,這才意識到小皇帝過去不過是讓着自己,否則十個她也夠小皇帝一個人打的。
“哼,朕能在萬軍之中取上将人頭,你還真當是怕你個小丫頭呢!”趙昺闆起臉冷哼聲道。
“臣妾知罪了!”陳淑也趕緊擺出副淑女樣兒行禮道,“诶,官家不擅經史,殿試難判優劣,我倒想起當年太祖取狀元的法子,官家也不妨效仿!”
“哦,你且說說看!”趙昺最愁的就是這件事了,想着太祖也不過一介武夫,比自己肚子的墨水隻少不多,正好可以借鑒一二。
“好,當年太祖皇帝喜歡才思敏捷的士子,便常以最先答題完畢的貢士作爲狀元。在天寶八年,太祖再次親自主持殿試,應試的貢士們都熟知太祖的癖好,便紛紛加快速度答題,可最後貢士王嗣宗和陳識同時交卷。如此選誰當狀元,便讓朝廷上下發愁了……”陳淑答應一聲講了起來。
事情很有戲劇化,趙昺也爲這位老祖宗的‘機智’喝了聲才。到底誰是狀元,難倒了大宋朝廷的上上下下,趙匡胤更是覺得頭大,雖然他擅長體育,可是在那個沒有秒表和視頻回放的年代,無法做出進一步科學精确的判斷,思來想去,他做出了一個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舉措:比武定狀元!
至于具體項目,不比十八般兵器,就比徒手格鬥,那時叫“手搏”。比賽地點就定在講武殿,話說這一天,百官聚集,天子坐堂,王嗣宗和陳識這兩位選手,在一聲戰鼓擂響之後,奔向賽場,張牙舞爪,拳打腳踢,連抱帶摔,開始了史無前例的文科選手徒手格鬥比賽。這兩人文才相當,沒想到武功也不分伯仲,數個回合下來,點數基本持平,更不用說誰把誰打趴下。
且說在武功持平的情況下,誰能勝出,就看怎麽使陰招了,王嗣宗眼疾手快,去揪對手的帽子。陳識是個秃頂,便下意識的去護頭,結果被一個抱摔,撂倒在地,不等裁判裁決,也不等對手抛毛巾,王嗣宗立即跑到趙匡胤面前大喊:“臣勝之”。趙匡胤笑得不行,馬上答應:行,你小子就是我大宋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