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些太小,還是到外邊的亭子中吧!”緻遠堂面積不大,除了老婆們,還有随侍的侍女跟着,坐在茶室中顯得十分局促,于是他提議道、
“嗯,也好。今日天氣有些陰沉,堂中也是悶熱!”吳曦點點頭道。
“如此奴婢便将四面亭布置一下,官家和娘娘們稍後移駕亭中!”蘇岚略一施禮道。
“好,很好!”趙昺盯着蘇岚,恨恨地道。要知道如此,自己還不如花些功夫‘自學’,弄來這麽一屋子人讓自己現眼。
“奴婢遵谕!”蘇岚卻當沒看見,叉手施禮退了出去,領人去布置場地。
“官家,就讓臣妾等這麽坐着,連杯茶也沒有,是不是有失待客之禮啊!”眼見這麽多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陳淑打破了沉寂嗔怪地道。
“呵呵,你們是客嗎?在家中哪裏還有那麽多的禮節,想喝茶自己倒,想吃什麽讓膳房準備,難道還要朕給你斟茶嗎?”趙昺歪着脖子笑道。
“官家是不是因爲又被師傅訓斥了,有邪火沒處撒了。”陳淑也歪着腦袋道。
“貴妃,官家爲何又被訓斥了?”其話音剛落,李三娘急問道。
“還不是官家又執意要親征,去海上攔截高麗水軍,卻被應知事和江知事攔下了,太後要我們好好看住官家,不要讓他又偷偷跑了出去!”陳淑言道。
“官家現在已經不同以往,切不可再任性而爲了!”吳曦聽了也趕緊勸道。
“男人就應該上戰場,懦夫才會老死家中!”李三娘卻不這麽認爲,翻了她們一眼道。
“對,三娘說的對,沒有上過戰場的男人就不是真男人!”趙昺拉過李三娘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以手攬着其腰笑着道。
“官家,不要這樣……”李三娘掙紮了兩下擺脫了小皇帝,紅着臉言道。
“官家這是要和淑妃私奔,抛下我等而去了!”陳淑見狀滿臉幽怨地說道。
“官家怎麽會舍得如花似玉的貴妃私奔啊,即便走也會帶上你的!”吳曦拍拍陳淑安慰道。
“官家真的會從宮中出走嗎?”宸妃王妤在旁悄悄問道。
“當然,官家自小便是如此,隻要不高興便會溜出宮去。哦,在廣州的時候,官家逃過所有人溜出宮去了,惹得應知事等人領軍在城中大搜,才将他尋回來!”陳淑瞥了小皇帝一眼道。
“瞎說,明明是朕自己回去的,也沒你說得那麽熱鬧!”趙昺瞪回去道。
“官家騙人,那時我正陪着父親在帥府中養傷,皆是親眼所見,不會錯的。”陳淑卻毫不示弱地言道。
“哼,你那時因爲一再威脅朕,被陳尚書強行送回家中,又如何得見!”趙昺怎麽會就此認輸,冷哼一聲道。
“我……我就是見了!”陳淑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道。
“貴妃,這宮城内外皆有軍兵把守,又有侍衛營時時跟着,官家出去,他們怎麽會不知呢?”王妤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好奇地問道。
“别提那些侍衛了。”陳淑一臉無奈地道,“護軍倪統領就是官家讓他自己的腦袋當下割下來,其也不會有二話;先前的陳墩更是壞種,他不慫恿官家就不錯了;而新來的小譚子看着老實,可其也是自幼跟着官家的,讓他向東絕不會向西。你想想,官家若是想出去,他們自然會替他隐瞞,甚至協助官家出宮,怎麽會勸阻呢!”
“啊?!那官家要走,豈不是誰也攔不住了!”王妤聽了哭喪着臉道。
“所以雷姐姐要把好錢庫的鑰匙,千萬不要讓官家拿到錢,否則他真的是一去不複返了!”陳淑轉向雷妍道。
“貴妃,我可做不到!”雷妍卻是連連擺手道,“你們是不知官家在外邊的生意有多大,根本無需動用宮中金庫的一分一毫!”
“哦,官家能有多少錢?”幾個人都看向雷妍道。
“前兩日,莊主事送來了六十多萬貫,稱是經營驿館的一個月收入。我才知道江南所有驿館皆是官家投資管理的,走到哪裏也不會爲衣食住行發愁啊!”雷妍言道,“而莊主事還說,再有兩天前往高麗、日本的船隊回來了,至少也有五百萬貫銀子入庫,待七月南洋船隊販運香料回來所獲利潤則是十倍不止。”
“官家,船隊有多少隻船?”章屏這時也忍不住地問道。
“大概有一千幾百艘吧,朕記不大清了!反正去歲繳獲的一批戰船,放在港口中都快爛了,也沒有人要,朕便全部買了下來做些小生意,貼補家用!”趙昺看着一雙雙閃閃發光的眼睛盯着自己,心中暗樂,作出副無所謂的樣子道。
“官家如此有錢,卻還要裝出副窮苦的樣子,居然騙的我都信了,還傻乎乎的省下俸祿貼補官家之用!”陳淑聽罷惱怒着道。
“貴妃,不過官家确是用在己身的很少,幾乎全部用于國事了,這并沒有欺瞞我們!”雷妍見狀趕緊起身拉住欲撲的陳淑言道。
“你今天将朕的家底兒都給洩露出來了,真是該打!”趙昺伸手在雷妍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
“官家贖罪,臣妾不知要保密的!”當着衆人的面,陛下做出如此暧昧的動作,讓雷妍有些慌亂,紅着臉施禮道。
“自今日起,内藏庫有多少銀錢切不可向外洩露一字,否則分文都将不保,那些外臣會變着法兒的将庫中的錢掏空的,切記!”趙昺正色地言道。可心中卻也是一動,暗道自己怎麽變得如此‘好色’,居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調戲’小姑娘,但轉而又想到,明明都是自己的老婆,摸摸又有何妨呢!
“臣妾明白了!”雷妍趕緊施禮道。
“近日,莊主事會協助你,将内藏庫的錢财兌換成金銀,而此後各種花銷要多用銅币和鹽鈔,減少金銀的流出!”趙昺又叮囑道。
“臣妾遵谕!”
“好,宮中的事情自家人清楚就好,萬不可随意說了出去,否則便是麻煩,甚至是禍根!”趙昺擡手讓其面禮道。
“說了這許多,官家若是想偷偷溜出宮去,咱們還是沒有辦法啊!”王妤卻在一旁不合時宜的皺着眉頭道,他還沒有忘記這碼事情。
“好辦!自今日起,咱們姐妹每日到緻遠堂輪值,時時盯住官家,看其還如何偷跑。”陳淑闆起臉言道,可她話一出口,便看到衆姐妹們一個個面色绯紅,也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也唰的紅了……
趙昺的身體中雖然藏了一個大叔的靈魂,在男女方面卻還有着少男的情懷,而衆女也皆是青春年華,過去雖然都居于宮中,卻也少有走動,又懼于宮中規矩,彼此間還是有些疏遠。可在發現小皇帝并非議事時那樣呆闆和兇惡,而是一個大大的老好人後,也漸漸放下矜持,一同‘欺負’起他來,再不如從前那樣相敬如賓,連吳曦也不時揶揄他幾句。
與衆女笑鬧番後,趙昺覺的這才有些家的氛圍,讓人感到輕松,而非如上朝一般的嚴肅。這時有小黃門禀告外邊業已布置完畢,請陛下和諸位娘娘移駕四面亭。他們出的屋來,外邊下起了牛毛細雨,大家沿着廊道來的亭子。這裏曾是高宗趙構在湖上賞舞之處,面積自然不會小,周圍已經挂起了帷幔,地上亦鋪好了毯子,又鋪了席子,上面擺放着蒲團,擺上了矮幾,放着些果子和小吃。
亭中微風習習,帶來絲絲清涼,讓人覺得十分惬意,大家圍幾而坐,趙昺坐在上首,六女依身份高低分座左右。而此時一時仲春,天氣回暖,早已換上了單衣,左擁右抱之下居然讓他有些心猿意馬,定力大減。但好歹沒有忘了今日還有正事,吳曦家學淵源,衆人推她先講。
吳曦也未多做推辭,她先問了幾個問題,便明白了小皇帝對科舉制度的了解,隻是處于一知半解的水平,對于細節所知不多,捋捋思緒從制度的建立開始講起。
宋初沿五代舊制,分進士科及諸科,科舉考試也是“朝代更易”,不廢科舉,宋朝建立的次月,即建隆元年二月,舉行首次科舉考試,仍依五代舊制,每年舉行一次,自開寶七年權停“貢舉”後,間年舉行一次“貢舉”,漸成慣例。取進士,亦無定數,大體與後周時相當。不定期地錄取“諸科”,人數通常也多于同科進士人數,即所謂“國初,諸科取人亦多于進士,蓋亦承五季之敝雲”。
太宗年始命将進士及第者“定其優劣爲三等”,這是首次将進士分爲三等。又提高了進士入仕的寄祿官及差遣職務:第一等爲将作監丞,第二等爲大理評事,并通判諸州,同出身以下免選,注初等幕職判司簿尉。實際是将所有進士分爲三等,一、二等爲進士及第,三等爲同進士出身。雍熙二年又将考試合格的進士、諸科各分爲三等,淳化三年,再分進士爲五等,一、二、三等賜進士及第,四、五等賜進士出身。
景德四年,朝廷頒布《考試進士新格》,完全以考試成績定錄取及等級的标準。大中祥符四年再頒布《親試進士條制》,制定一系列規定,并定出五個等級的标準。天聖五年,始分進士爲六等,第一等五名,第二等稱第一甲,第六等爲第五甲,進士分甲自此始。
後又演變爲五等,第一等即是第一甲。後又定第一、二甲爲進士及第,第三甲爲進士出身,第四、五甲爲同進士出身,後曾改第五甲爲同學究出身。孝宗時改爲第一、二甲爲進士及第,第三、四甲爲進士出身,第五甲爲同進士出身。
“這劃等與分甲是一個意思,都是爲了授官時予以區分!”趙昺聽到這裏點點頭道,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官家,原來以爲是何意呢?”吳曦卻是一愣,皇帝居然連這些基本的東西都不知道,驚詫地問道。
“朕初時隻當是榜單的不同,并未多問。況且在瓊州開科時,那些士子水平實在太低,胡亂點取了幾個授官,連狀元和榜眼都沒有設,其餘的皆入國子監重新學過,落榜的到州學中等待下次再考,卻也沒有人說什麽啊!”趙昺搔搔頭皮也是不解地道。
“官家大拗了!”吳曦歎口氣道。
“還請皇後解惑!”趙昺言道。
“官家,我朝初時開科,省試後爲殿試,殿試後即排定狀元、榜眼、探花等名次。在省試時成績得第一名的士子,在殿試後的唱名中,如果發現自己的名字靠後,不入前三,可以當殿站出來提出異議,要求皇帝将自己的名字往前排。”吳曦解答道。
“呵呵,還有此種事情,他們不說,朕又如何知道。但這殿試不就是重新自省試中的貢士中再選英才,省試中奪魁,卻未必能在殿試中不落榜啊!”趙昺讪笑着說道,又爲自己的‘白癡’行爲自辯道。
“官家所言也不錯,可在仁宗朝曾有個叫張元的士子因屢次參加殿試落榜,便憤而投了西夏,後來官至西夏宰相,其爲西夏出謀劃策,導緻征夏屢屢失敗。爲防止士子賣國投敵的意外再次發生,仁宗皇帝下诏:進士殿試,皆不黜落。自此貢士參加殿試者必中進士,成爲制度。”吳曦苦笑着道。
“如此殿試豈不流于形式,又何必勞民傷财呢!”趙昺也是無語了,這仁宗皇帝也是糊塗,總不能因噎廢食,生生将殿試變成了排名賽。
“吾以爲當年官家在瓊州開科,未取一甲,卻無人多言,也可能是因爲南渡之後首次開科有關!”這時王妤插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