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招箭班十餘人站在箭垛子前,使者用弩子射箭,先由一個裹無腳小幞頭,穿錦襖的遼人,把弩子踏開、舞旋、搭箭、瞄準,後由遼使校正、發箭。宋朝伴射武臣射中目标,皇上賞賜鬧裝、銀鞍、馬、衣服、金銀器物。其實這也是一種炫耀武力的活動,以此來震懾敵國。
不過剛剛回到江南的大宋,屬國皆已經叛離,當前唯一的敵人就是蒙元,但是雙方還處于戰時,不可能互相遣使朝賀。于是趙昺便改爲召集在京的及入朝朝賀的武臣前往校場射箭演武,一早他換了戎裝,在倪亮和陳墩的護衛下,領侍衛營在宮門外會同了應诏前來的衆将,騎馬前往校場。
因爲原宮城已經被蒙元焚毀,趙昺在選定北宮作爲新宮,不再花費大量銀錢恢複舊宮。但是舊宮離着中樞重地太近,若是任其荒廢,不僅浪費了土地,也因曾是大内所在不适于重建朝臣們的府邸,且裏邊尚存着大量的廢墟,容易成爲盜匪的藏身之地。于是趙昺早在去歲回京後便下旨将皇城大部改建爲軍營,作爲禦前護軍營地,将鳳凰山北麓的萬松山改建爲國子監和太學,統稱爲萬松書院。
剛來到這個時代,趙昺對國子監和太學傻傻分不清楚,一直以爲這都是同一個機構,是一個國家的最高學府。但是後來才發現自己錯了,其實國子監應該是全國國辦的府學、州學、縣學的管理機構,職能類似于現代的教育部。而太學才是國家的最高學府。
不過趙昺亦發現自己這麽認爲也不全錯,早在大宋立國之初,襲承唐制,分設西京國子監、東京國子監,增轄武學。國子監亦屢易其名,有時稱國子監,有時稱國子學,其職能具有二重性,一是作爲官學最高管理機構,二是生徒就學的最高學府。
太學仍爲最高學府,隸國子監。但是宋初僅設國子監,學生名額甚少,且隻收七品以上官員子弟。仁宗慶曆四年,範仲淹推行新政,始以東京開封錫慶院興辦大學,招收内舍生兩百人,采用胡瑗的湖學法制訂“太學令”。神宗時才擴建太學,增加學生名額達兩千四百人,設八十齋,并重訂太學條制,推行三舍法。
徽宗時,興建辟雍作爲外學,太學共招生三千八百人,同時廢除科舉,人材皆由學校選拔,太學達到極盛時期。南渡後的紹興十二年,始在臨安府重建太學,至宋亡時學生達一千七百多人。因此宋代太學已然形成一套比較完整的學制。
太學生從八品以下官員子弟和平民的優秀子弟中招收。慶曆間,内舍生由太學供給飲食。神宗熙甯五年)起,外舍生亦由太學給食。但到了南渡之後,外舍生入學,須納“齋用錢”,方能在官廚就餐;貧者減半納;内舍生和各齋長、齋谕免納。
學生各習一經,随所屬學官講授。學生分成三等,即上舍、内舍、外舍。考核學生成績和學生升等的制度,稱“三舍法”,規定新生入外舍習讀,經公試、私試合格,參考平日行藝,升補内舍。内舍生兩年考試一次,考試成績和當年公、私試分數校定皆達優等,爲上等上舍生,即釋褐授官;一優一平爲中等上舍生,準予免禮部試;兩平或一優一否爲下等上舍生,準予免解試。上舍生不再參加公試。私試每月一次,由學官出題自考學生;公試每年一次,由朝廷降敕差官主持。
學生分齋學習,每齋三十人,屋五間、爐亭一間爲全齋閱覽和會議處,設齋長、齋谕各一人,負責督促和檢查學生的行藝。學官與唐略同,然無助教、直講,又增學正、學錄、監書庫、監廚官等。職員稱學職或職事人,有前廊學錄、學谕、直學等,大多由上舍生或内舍生擔任,每月有俸錢。工人稱齋仆、貼齋等,亦領“月給錢”。
宋代太學培養出了大批官員和學者,且随着理學的逐漸形成和政治鬥争波瀾起伏,太學還成爲傳播理學和各派政治力量競争角逐的場所。一些太學生積極參與國事,上書言事,推動了曆史和社會的發展,且宋代太學制給後世的教育以很大影響。
當年趙昺親自勘址,将萬松嶺原禁軍雄八營及修内司營原址全部劃歸國子監,占地百畝左右,但是建成後他還沒有來看過。這次他們一行人過了六部駐地後轉向西沿原環皇城舊道循山而上,正好從國子監前經過,也正可順便看上一眼。
趙昺當時要求工部建成的書院要集藏書、祭祀、講學三大功能,而當前從外部看建築布局依然沿用了官學“左廟右學”的形制。左邊近山處有大成殿殿,大三開間,是書院的祭祀場所,殿前有顔樂亭。高處建留月台和掬湖台。孔子殿右邊,前有萬松門,後有明道堂。堂爲五開間,寬綽宏敞,爲先生“講明經義”的課堂。西廊兩側各有齋室五間,是師生們自習之所。
書院主體建築包括仰聖門、明道堂、大成殿、毓秀閣等。其中毓秀閣原爲接待各地訪問學者的處所,明道堂爲書院講堂,共設有百間齋室,作爲學習者的教室和辦公區。後邊則是學生的宿舍和休息區,則是由過去的營房改建而成,但是也增加了亭台樓閣,加種了花草樹木。
按照趙昺的設想,整個區域基本劃分成三個區域,分成甲乙丙叁齋。甲齋作爲書院的主體,學生主要來自各地方府學和州學選送的優秀學子,按照‘三舍法’進行管理和選拔,優秀者同樣可以免科舉試入仕;乙齋則是通過科舉取得進士身份者,他們要在這裏經過一年的修習,根據分科學習如何做官,經過考試後方能出仕。不合格者再度學習一年後仍不合格,則會被取消入仕資格,隻保留進士的身份。
而丙齋則是蒙蔭獲得官身的官二代們,他們若是想出仕爲官,也必須在這裏經過兩年的學習,經考試合格後方能做官。若是屢考不過關,那也隻剩下個榮譽稱号了,一輩子别想當官了。另外書院還可以承擔些短期培訓,例如由京官轉爲地方官,或是地方官入京,及官員由武轉資爲文官,都要經過培訓,使他們能夠了解所在地的風土人情和應注意的事項等等,不至于到了地方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
既然國子監下屬武學,那麽自然也不能或缺。趙昺以在瓊州的新軍訓練營和水軍學堂爲基礎重組爲大宋武學,作爲國家的最高武裝力量的學府。院址選擇在鳳凰山南麓,與太學隻是一山之隔,以原皇城的真聖殿、殿司衙門、朝馬院和都作院及軍器庫爲基礎改建而成。
趙昺将學制仍定爲兩年,一年的基礎訓練和共同科目學習,一年的專業科目學習。步軍仍分爲步、騎、炮、辎重四科,但是在專業上也進一步加強了細化和實戰化的要求。而水軍則分爲指揮、帆纜、兵器和導航、辎重五科,他們也将在這裏進行基礎訓練和理論基礎的培訓,在完成後則第二年轉往分設在太湖和杭州灣兩地的内河與外海兩個基地進行實操學習。此外這裏還分設了一所士官學校和參謀學校,培訓基層士官和軍事幕僚。
另外武學中也同樣開設了中級軍官和高級軍官進修班,作爲新晉職官員入職前的培訓,他們将在這裏學習相關職務和專業更深層次的軍事理論知識,及管理和指揮、調度部隊,組織戰鬥和戰役的相關知識,完成層次上的提升。
如今武學的生源除了來自各部推薦的優秀士兵和基層軍官,還有部分有意從戎投軍的士子,且這部分人随着軍人物質和政治待遇的提高,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士子參加一年一度的武學招生考試,進入軍中漸漸成爲骨幹,逐步改變了軍隊的結構。
在世人看來雖然文武兩學同屬國子監管理,但是無論是朝臣,還是國子監的官員都不如此認爲。按照陛下的诏令,在領導上太學屬禮部、武學屬兵部,不過同屬于國子監進行管理。可兵部和國子監卻皆說自己管不了武學,大小事務皆要奏請陛下批示,即便在小皇帝修養期間也是如此,從未有人敢于挑戰陛下的威嚴。
因此不免有人私下言稱,當今金榜題名者方可稱天子門生,而進了武學大門那就可成爲天子門生了。而朝臣們也以爲小皇帝之所以将武學名義上劃歸國子監管轄,不過是因爲他們擁有授予上舍生免于禮省部試便可獲得舉人資格的權力。如此一來武學學生修完學業後,便同時有了資曆,可爲以後轉資爲文官打下基礎……
而趙昺他們要去的射箭的地方就是設在武學中的校場,這裏原本就有設在山腰的上校場和山頂的下校場及殿司衙門中的大校場。三個校場當屬原殿司衙門大校場最爲完善,也是武學本部所在之地,所以趙昺将此處設爲此處演射之所。
“陛下,請先射!”武學早已得到通報,陛下今日前來演射,因而校場中早已立起了靶垛,備好了弓矢。小憩之後,趙孟錦遞過一把弓笑着道。
“這弓是不是小了些?”趙昺拿過弓來,用手指鈎住弓弦輕松的拉開,又輕輕的放回道。
他也是到了這個時代才知道,電視劇中那些武将、大俠試弓,都是雙膀較力将弓拉開,然後松開手指,弓弦發出聲繃響,以顯示其力大無窮。其實那隻能說明,這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射箭,放空弦其實是最容易将弓損壞,沒有一個武将會拿保命的家夥會玩兒空射的,除非是有意毀損對手的弓。進一步想所爲的‘驚弓之鳥’這句成語都可能是臆想出來的。
“陛下,這已經是五鬥弓了,正合少年使用!”趙孟錦有些意外地道。
“換一張來!”趙昺将弓遞給其,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陛下,用這張吧!”江钲從弓架上拿過張弓遞過去道。
“嗨!”趙昺接過,兩臂一較力,仍然将弓輕松來開,又将弓放松搖搖頭道,“還是小了些。”
“陛下,這已經是九鬥弓,軍中的弓手常用的也隻有此數了。臣滿力也隻能用一石五鬥之弓!”江钲有些吃驚地道。
“那就換個與汝同等的石半之弓!”趙昺笑笑道。
“陛下年紀尚輕,萬勿逞強,若是傷了筋骨可就不美了!”劉洙也上前勸道,他此前也是擅射的,因而十分清楚強行拉硬弓的害處,而石半之弓對于小皇帝的歲數在他看來已經是極限了。
“朕知道輕重,試試可否!”趙昺笑着道,因爲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開多大的弓,但是在有了火槍後,元妙老和尚還是在逼着他練箭,想把他打造成像太祖一樣弓馬娴熟的武皇帝。
“陛下一定要适可而止,千萬不要勉強!”江钲爲小皇帝換了把弓,還是不放心的囑咐着道。
“好!”趙昺這次沒有試弓,拿過一支雕翎箭搭在弦上,叫了聲好卻也沒有用猛力拉弓,而是緩緩加力将弓來開,對準了靶垛略微瞄準便撒開弓弦放箭。
‘镗啷啷……’箭矢飛射而出,正中靶垛,那邊驗靶的軍士敲響了銅鑼,表明正中紅心。
“陛下神射啊!”衆将見了齊聲歡呼道,不過更多的是長舒了口氣。
“隻五十步爾,再換張兩石的弓試試,将靶垛再後移三十步!”趙昺知道大家是爲了讨自己歡喜,才将靶垛放在了五十步内,而他卻想知道自己的實力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