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置使有多久沒有出操了?”趙昺一直随侍衛營的早操,科目也并無不同,先是輕裝十裏長跑,接着是體能和隊列訓練,強度要遠遠大于其它部隊。等結束後,看到趙孟錦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樣子,擡起胳膊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輕笑着道。
“屬下……屬下已有月餘沒有早操了!”趙孟錦吭哧了半天才言道。
“呵呵,一個月不出操,肚子就長這麽大了,看來夥食不錯啊!”趙昺聽了笑笑并未責怪,卻伸手拉了下其的腰帶,扣眼已經隻剩下一個眼就到頭兒了,然後拍拍他的肚子道。
“屬下知錯了,以後定謹守軍規,絕不敢再懈怠!”趙孟錦立正敬禮道,他清楚小皇帝熟知軍務,自己的話是瞞不過其的,趕緊承認錯誤才是王道。
“身爲首官,自當爲表率。你們懈怠一分,底下就會懈怠三分,此其一;再者戰時頻繁,你們疏于訓練,屆時路走不得,馬騎不得,又如何領兵?隻怕敗了,跑都跑不動!”趙昺指指趙孟錦和陳鳳林,又點點他們身後的那些腿還打哆嗦的僚屬們道。
“屬下謹遵陛下教誨,此後定會嚴加整訓!”趙孟錦偷眼看看自己身邊的都虞侯臉色蒼白,身子直打晃,咬咬牙立正保證道。
“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看看你們一個個吃的跟豬似的,就能想象帶出什麽樣的隊伍!”趙昺聽罷闆起臉大聲道,“朕告訴你們,此後各級軍官和文職也皆要參與考核,若是不合格全部強制退役,絕不容情。”
“是,屬下牢記陛下教訓!”趙孟錦好歹也是統領十數萬禁軍的高級将領,被小皇帝當着衆兵将訓斥,有些挂不住了,青筋暴起,臉紅的跟赤兔馬似的快滴下血來了,再次挺胸立正道。
“朕沒有聽見!”趙昺再次厲聲道。
“屬下定牢記陛下教訓!”趙孟錦感覺今天臉都丢盡了,狠狠的瞪了身邊的僚屬們大聲吼道。
“解散吧!”自己這邊沒有解散,校場上的其他各部哪裏敢動,都瞪着眼睛看小皇帝在那裏發火。而趙昺這下似乎滿意了,歎口氣似乎十分無奈的擺擺手道。
“解散!”趙孟錦轉身大聲下令道。這時衆軍才随着一級級的口令聲的下達列隊離開,可除了腳步聲再無雜聲,誰都看的出來這些大佬們都很不爽,最好不要惹事。
衆軍散去,趙昺直接走到水井邊洗淨了手臉,重新整理了軍容,便向食堂的方向走去用餐。趙孟錦也隻能苦笑着讪讪跟在後邊陪着小皇帝,而陳鳳林卻一溜煙兒的跑向食堂,讓人趕緊準備給陛下留出張桌子,并且告訴火軍千萬不要搞特殊,自己的飯菜也要和普通的軍兵一樣……
“陛下,辎重營已經準備好了,屬下陪陛下過去!”食不言,寝不語。既是這個時代的風尚,也是軍紀的規定,小皇帝吃飯保持着軍中的習慣,轉眼功夫一碗稀粥,三個饅頭已經下肚,然後自己刷完碗便走,趙孟錦趕緊追上道。
“這次朕恐怕要在此盤恒些日子,你天天陪着朕難道就沒有軍務嗎?”趙昺邊走邊道。
“陛下說笑了,屬下怎能沒有軍務,而是擔心陛下有事相召。”趙孟錦施禮道。
“留下個參軍陪着朕就行了,用不着你這個置帥陪着。”趙昺面無表情地道,“難道你是對自己所屬的軍隊沒有信心,擔心朕會遇險?”
“當然不是,江東諸軍自屬下以下皆對陛下忠心不二!”趙孟錦趕緊言道。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時時陪着朕。”趙昺停下腳步扭臉道。
“這……”趙孟錦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是與不是都不對,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你實在沒有事情,可以訓訓那些家夥們。今天朕剛當衆訓斥了你,便是将他們都練死,誰都不敢放個屁!”趙昺笑笑在其耳邊輕聲道。
“嗯,屬下明白了!”趙孟錦聽了邪惡地笑笑道,而心中的郁悶也一掃而光,行了個禮便要告退。
“記住給朕找個機靈點兒的人,不要磨磨唧唧的!”趙昺趕緊強調道。
“陛下放心!”趙孟錦掩飾不住興奮道……
雖然趙孟錦對自己的人很有信心,但還是選擇一個較爲封閉的地方,讓小皇帝在那裏開工。而趙昺則大度的多,隻留下兩個侍衛在身邊伺候,但是他也清楚那些近衛們肯定就在附近盯着,若是有人有異動,隻怕第一個就被射殺了。
辎重營皆編有軍匠,負責修理損壞的兵器和營具,戰時也修造守城或攻城設備。趙昺到來時,他們皆以根據自己所想将工具和材料準備齊全,他也不多說廢話,将自己畫好的圖紙挂起,先行講解一番,讓他們大概了解自己要造的是個什麽東西,然後将部件圖分發給相應的工匠,讓他們依照尺寸和樣式制造,而他負責解釋和檢驗。
趙昺設計的戰車采用四輪廂車的樣式,車長一丈六尺,寬八尺,通高八尺,車廂高六尺半。因爲要安裝轉向車架,實現單軸轉向,因此車輪采用前小後大的結構。而車輪的大小決定了車輛的通過能力和穩定性,打仗不可能讓你在荒郊野外挑個平坦的地兒列陣,更不會總在大路上行駛。所以要選用大尺寸的車輪,選用的後輪直徑爲五尺,前輪直徑爲四尺。
車輪在這個時代不可能用橡膠車胎,通常都是選用木輪,并用鐵葉加固。而戰車的首要就是結實,尤其是車輪,而木制大尺寸車輪在野外更容易損壞,若是在半道上麻煩就大了。因此趙昺采用鐵制車輻,車毂鑲嵌木條的車輪,在保證結實的前提下盡量減輕重量。
戰車的車廂,趙昺沒有采用胡斯戰車的鬥狀樣式,而是傳統的方正形狀,車頂截面爲等腰梯形。而爲了能添加輔助護闆,他将車輪改爲内藏式的,這樣就避免了護闆與車輪的摩擦和碰撞。并且可以減少車輛的寬度,增強通過性,也提高了戰場生存率。
大家都知道車輛的重心越低,穩定性越好,現代賽車底盤恨不得直接貼在地上,就是追求穩定性的結果。大尺寸的車輪必然擡高了車廂,使重心上移,而趙昺爲了兼顧通過性和穩定性在設計上采用了下沉式車廂。這樣不僅解決了重心過高的問題,還使車廂内的高度增加,提高了容積和乘員的舒适性。
在保證乘員能夠直起身的前提下,趙昺将下沉的部分改造成了儲物箱,用以盛放乘員的随身裝備及儲備糧食和飲水,如此來提高自持力和活動空間。他既然是這方面的專家,自然會設法利用所有的空間,馭手的座位也當然不會放過,被改成了儲物箱,裏邊放置兩把斧子、兩把鐵鏟、兩把鎬、兩把鋤頭和一套修理工具。
車廂的箱體,趙昺選用耐腐和強度及價格上比較合理的松木闆,考慮到當下弓弩的威力,三寸的木闆防禦力足矣。因而除了底闆,側廂闆和頂闆都是這個尺寸。最爲有創造性的是車廂的左、右廂闆采用的‘飛翅’結構,也就是兩塊廂闆都可以整體掀起,形如張開的鳥翅。這樣既不必像偏廂車那樣考慮在戰時車輛的方向,且廂闆掀起時可以提高車頂的高度,便于放散火器釋放時産生的硝煙。
爲了方便射擊,在每側廂闆上開有五個射擊孔,高度正好使槍手保持立姿射擊。而兩側廂闆上較低的位置趙昺分别設計了可折疊的椅子,使乘員在行車時可以坐下,減少疲勞。車的寬度也能讓士兵橫向躺着伸開腿,能夠在車上舒服的睡覺,不必睡帳篷了。除了在一側廂闆上設計了一扇與胡斯戰車相似的小門,方便乘員上下外,他還在底闆上留了個活門,作爲逃生和襲擊敵軍之用。
馭手的駕駛位自然在車的正前方,方便他們觀察前方路況,若非苦于沒有條件,趙昺還打算裝上兩面後視鏡。而爲了保護他們的安全,不僅兩側裝有護闆,車頂也向前探出,爲他們遮風擋雨的同時,還能夠防護從天而落的流矢,反正能想到的,他皆盡力做到了。
盡管趙昺已經考慮到了戰車應該具備的一切條件和人機結合,但是他最爲擔心的卻是戰車的自重問題。這絕非是多裝或少裝一些東西的簡單問題,而是牽涉諸多問題。首先就是車輛自重太大,通行能力受限,在松軟的路面上很容易陷車,不僅會降低行軍速度,還要不得不考慮行軍路線。遇到河流更是麻煩,要想到橋的承受力,架橋時也要進行進一步加固。
再就是牽引力的問題。按照通行的算法,一匹挽馬長途行走的拖拉力量等于它體重,而趙昺能選擇的挽馬範圍很窄。現下他無法弄到歐洲和西伯利亞地區的重型挽馬,而廣西和大理馬體型太小不足以勝任,隻能别無選擇的采用蒙古馬。
蒙古馬的體重大緻在六、七百斤之間,牽引力也就是在六百斤左右。若是用兩匹馬就是能拖拉十石左右,采用四輪能有所提高,但也不會太高,這樣一來車身過重,載重量就隻能相應的減少。而這又僅非增加馬匹的問題,要知道一匹馬每天消耗的糧食等于五個人的量,這就加重了物資補給的壓力,就是說要用數倍的消耗來增加運輸量。因此趙昺要求安裝到車上的每一個部件都要稱重,并做好記錄,以便能精準的做出改進。
趙昺身邊的人都知道,在他試制新物件的時候,向來不會吝啬金錢。不過他這次沒有開出重賞,卻也掏錢爲所有參與的人員改善夥食,大魚大肉管飽。而辎重營的軍兵也與小皇帝一起幹活兒爲榮,兩天後在他們共同努力下完成了第一輛樣車的制作。
可以說樣車基本達到了趙昺的設計要求,但也不出所料的超重了。他的設計前提是一輛戰車可以搭乘一個十四到十七人的戰鬥組,其中包括十五名火槍兵和兩名馭手。算算僅乘員及他們的随身裝備就在一千五百斤了,兩匹馬是肯定拖不動了,隻能選擇四匹馬進行牽引。可即便如此加上車的重量都很勉強了,更不要說攜帶更多的辎重了。
趙昺隻能在車上打主意了,他發現車的重量最大的部分,除了車輪、車軸,就是車體框架了。車輪的主意就不要想了,而他知道同等直徑的鐵管和實心鐵柱強度是相同的,也就是說承重力是一樣的,但是不僅節約了材料,還減輕了重量。
于是車軸變成了空心鐵管,底部框架和底闆也采用韌性和強度不輸于或強于木材的竹子,從而減輕車體的重量。但是趙昺仍不滿意,而主意隻能打在廂闆上了。這問題十分棘手,薄了防護力減弱,那就得不償失了。但是難不倒他,經過試驗後,他選用夾層結構廂闆。
最外層仍用松木,但是厚度僅爲一寸,中間采用稻草編織的草墊,并經過碾壓後提高其的強度,減少厚度,内層則用不足半寸後的木闆夾持。如此一來不僅減輕了重量,還降低了成本,畢竟這裏是水稻種植區,稻草除了燒火基本沒有任何用處。
在趙昺的不懈努力下,車的重量終于降到了七百斤,足足減去了五百斤之多。可不要小瞧這點重量,若是改爲糧食,足夠一車人吃上一個月了,換成火藥和鉛彈足夠他們打一場戰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