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炮擊結束了,登陸部隊擊退反擊敵軍,正擴大登陸場,五師也已趁機在敵側翼登陸,展開沖擊!”趙孟錦輕輕拂去陛下衣服上飄落的煙灰彙報道。他這麽個粗魯的漢子做出如此事情,若是讓外人看到定會覺得肉皮子一緊,長出了無數雞皮疙瘩,但是此刻大家卻覺得十分自然,并不突兀。
“時機把握的不錯,但是你敢保證這麽大的行動沒有被敵發現嗎?”趙昺笑笑說道。
“陛下,确實很難,運送一個師的部隊上岸就需動用船隻約百艘戰船,屬下也覺不妥,但是分批偷渡又無法滿足兵力需求!”趙孟錦言道。
“所以這個難題一定要解決,否則難以完成我們的作戰意圖,無法達成目标!”趙昺攤開手道,他現在也學懶了,不再喜歡大包大攬,而是出題目由下邊的人去解決。
“陛下,這還需劉軍帥協助,單憑步軍是難以做到的!”趙孟錦指指劉洙道。
“趙軍帥,你不能這樣,怎麽就成了我們水軍的事情了!”劉洙聽了極爲不滿地道。
“從水路潛入,自然得由水軍配合,我們總不能泅渡上岸吧!”趙孟錦眼睛一立道。
“此計未嘗不可啊,我們将你們送至河口,你們泅渡上岸,自然可以加快速度,又難以被敵發現。”劉洙卻笑着道。
“混賬話,你還真當真了!”趙孟錦大怒道,“單兵負重已經四十斤了,即便輕裝也要二十斤負重,而河口到攔截點足有十裏,隻怕遊不到那裏就都淹死了!”
“好好,算灑家錯了,可如此大的船隊要想隐匿行迹,除非是夜晚,或是風雨天氣,可借此遮蔽行蹤!”劉洙聽了依然笑着道,并不生氣。
“這……夜晚登陸倒是可以試試,但是隻怕你們水軍無法做的到。風暴天卻是算了,那時水流川急,波濤洶湧,小船根本難以靠岸,還會被沖的隊形散亂,仗還未打就已經潰不成軍了,弄不好還會船毀人亡。”趙孟錦略一思索道。
“兩位軍帥,在下以爲我們可以事先将步軍機動到河對岸隐蔽,待戰鬥發起前可以架設浮橋,使各軍迅速過河,搶占要點。”這時韓振插話道。
“陛下,臣以爲韓将軍此計可行,那樣步軍可以不依靠水軍便能快速機動,便能強渡河流完成對敵的合圍。”張世傑拱手施禮道。
“嗯,不錯。我們在機動性上弱于敵軍,便要設法彌補不足,不僅要圍的住,還要吃的下!”趙昺點點頭贊許地道。
“陛下所言甚是!”劉師勇接過話道,“敵軍雖多騎軍,但是相對于我們步軍對道路依賴更多,比如此次圍殲敵軍,耳拉山雖然不高,可山勢陡峭,中間僅有不足百步的峽谷通行。以我軍一個營的兵力就能封鎖整個峽谷,而不需動用重兵,隻需在戰前偷渡蔽于山間就可!”
“劉同知所言極是,騎軍難以翻越高山,渡過川急的河流,我們步軍卻可翻山越嶺,強渡河流,先敵一步到達。如此我們也可先行派遣一隊銳軍搶占險地固守,阻敵逃竄。”韓振贊同地道。
“鞑子之所以能夠日行百裏,不過是依仗戰馬,但是若無副馬可以替換,以此速度行軍戰馬也已廢了。若是長途單騎行軍,三日之内尚能搶先,三日之後體力尚不如徒步的兵丁。”張世傑言道。
“衆愛卿所言極是,如今咱們缺少戰馬,卻可以借助水軍戰船在河流間自由穿行,快速機動彌補不足,還可利用密布的水網分割敵軍大隊,而我們卻可通過水網快速調配軍力将他們分别吃掉,回首還可擊敵援軍,從而實現戰役目标!”趙昺總結道。
“正是,當前鞑子軍中也編有大量步軍,對辎重依賴日趨嚴重,我們也可襲擾敵屯糧之所,斷其軍資迫敵撤軍,我們則可半途襲之!”趙孟錦說道。
“呵呵,古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來日諸卿皆是領軍之帥,隻要能戰勝敵軍,朕亦效仿之,予諸卿機宜之權!”趙昺見各位将領領會了自己的意圖,笑笑說道。他清楚事有利弊,嚴格的軍法可以創立一支紀律嚴明、令行禁止的軍隊,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将領的創造力,使他們在命令面前束手束腳難以發揮個人能動性。
“縱觀鞑子組織的曆次大的戰役,皆是以大迂回戰略創造大空間,達到以迂爲直,避實擊虛,使戰場攻防結構發生突變,從而打亂對方的部署,爲己創造有利戰機。我們也可效仿之,揚己之長利用一切手段調動敵軍,讓其無法摸清我們的目的,從而在不斷的運動中殲滅敵軍,而要在意一座城池的得失!”
“陛下教誨臣等銘記于心!”張世傑施禮道,“不知陛下對于此次登陸演習可還有建議?”演習畢竟是演習,攻防戰不可能打個沒完,主要的作用除了練兵,還是讓上下軍官明白自己該做什麽,尤其是這種大兵團作戰,要讓各軍明白自己任務,處于什麽位置,熟悉戰鬥發起的各個步驟,及時應對突發事件,不至于臨陣慌亂。當下槍炮聲漸稀,此次登陸作戰已近尾聲,張世傑施禮問道。
“朕以爲尚有兩處不足!”趙昺略一沉吟道,“一者,正面登陸部隊部署的過多,迂回部隊兵力卻顯不足。要知道迂回到敵後的部隊不僅要承擔撤退敵軍的沖擊,還要阻擊可能來援的敵兵,兩面夾擊之下将因兵力不足極爲被動,甚至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二者,你們将手中全部兵力壓上,手中除了些許警戒部隊再無兵可調,這是極爲危險的,一旦某處戰事不利将難以彌補!”
趙昺知道當前通訊手段極爲落後,不像現代指揮部可以将命令直接下達到班,甚至每個單兵,可當下兵出十裏就聯系就出現苦難,百裏之外更爲艱難,所以決大多數冷兵器時代的部隊都是一次性部署。而所謂一次性部署,就是指部隊一旦部署出去以後,基本上除了了解該部隊是不是挂了,幾乎沒有什麽辦法去微操一樣的指揮它,就算傳令兵到達了該部隊,而發布的命令所針對的戰機也失去了。
因而戰場上具體怎麽打,得看該部隊的将領和基層軍官們平時的訓練結果了。事實上,發明了電報以後的一次大戰,仍然是類似的狀況,何況是冷兵器時期的軍事鬥争呢?這個就是爲什麽會發展出預備隊的原因,預備隊的出現,讓中軍的指揮官有至少一次調整部署的機會,可以針對戰況的發展作出一定的修正,避免出現突發情況無計可施的狀況出現。
“陛下一言中的,臣等欠考慮了!”張世傑等人聽了細思之下,小皇帝說的的确有理,他們忽略了将來發生的戰鬥将是在敵占區,一旦出現僵持,敵援軍蜂擁而至,負責堵口的部隊兵力羸弱将難以支撐,必然導緻整個行動的失敗,甚至在敵大規模的反擊下不得不退回船上,使整個戰役歸于失敗。
接下來趙昺又與衆将讨論些細節問題,如水軍将步軍送上灘頭後便迅速脫離,而沒有留下以遠程火力支援步軍抗反擊;以及在反沖擊勝利後行動遲緩,沒有迅速展開追擊,抓住敵軍混亂的時機将其中軍擊潰;還有在搶占灘頭後,各部沒有派出主官随之上岸組織戰鬥,導緻初期的戰鬥發生混亂。而主帥也應在灘頭得以穩定後立即登陸協調各師,或是指定一名高級将領指揮各部若是敵趁機從各部結合部發起反沖擊将是十分危險的,很有可能導緻登陸行動的失敗等等……
總結完此次演練的利弊之後,趙昺又和衆将回到船艙中讨論下一步的演習計劃,修正此次中的錯誤,制定更爲詳盡的方案,并設置些突發狀況,增加演練的困難,以便鍛煉各級軍官的反應和處置危機的能力,從而達到此次演習的目的。
“禀陛下,有急報送到!”商讨中已經到了用膳的時候,趙昺便于衆将一起邊吃邊談,而這時陳墩突然進來匆匆送上一封信劄悄聲說道。
“哦!”趙昺聽了急忙放下箸子,接過信劄驗看後親手除去封口的火漆,他從封印上的暗記上已經看出這是事務局送來的緊急情報,想到可能是自己一直盼望消息,不由的有些激動,拆封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陛下,發生什麽事情了?”坐在小皇帝下手的張世傑看陛下神色幾變,臉漲得通紅,不禁關心的問道。
“哈哈……”趙昺大笑幾聲後沉聲說道,“好消息,賊酋忽必烈命不久矣!”
“啊?!”衆人聽了臉色愕然,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恭賀陛下,複國有望了!”張世傑首先反應過來,起身施禮道。
“恭賀陛下!”
“恭賀陛下!”……
“天滅我大宋勁敵,值得痛飲一杯,拿酒來!”趙昺也興奮異常地道。
“不知道又搗的什麽鬼!”侍立一邊的陳墩卻皺皺眉嘟囔着去拿酒。他雖然不知道内幕,可憑直覺卻覺得其中必有蹊跷,而小皇帝的嫌疑最大。
這還是趙昺來到宋時第一次喝酒,他起初直覺這酒的度數不會比現代的米酒高多少,因而放下心來。可正是這一疏忽,加上實在高興竟然喝多了,最後還是讓陳墩背下船去的,回到行宮仍然沉醉不醒。而讓他高興的其實并非忽必烈将死的這一件事情,隻是其它的不便多說。
在盧世榮發起反擊後,太子真金驚慌失措,安童和玉昔帖木兒也束手無策。他們清楚即便禅位之說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是依然難逃逼宮之嫌,一旦被查實,他們将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尚文從阿合馬舊案中搜集到答即古阿散黨羽的數十條罪狀,便請玉昔帖木兒親往中書省與安童商量對策。尚文獻計說:皇太子爲天下本,如果奏章被揭發出來,将傾覆太子,動搖國本,禍不可言,隻有先發制人,變被告爲原告。
于是安童和玉昔帖木兒搶先以答即古阿散的罪狀入奏,陳述事情經過。而監察禦史陳天樣就上章彈劾盧世榮過去有貪贓劣迹,執政後所奏行者多無成效,其中說到:“今取本人所行與所言已不相符者,昭舉數事:始言能令鈔法如舊,鈔今愈虛;始言能令百物自賤,物今愈貴;始言課程增添三百萬錠,不取于民而能自辦,今卻迫脅諸路官司,勒令盡數包認,始言能令民皆快樂,凡今所爲,無非敗法擾民之事,既及于民者,民已不堪其生,未及于民者,民又難爲後慮。”
忽必烈乃命安童集諸司官吏、老臣、儒士及知民間事者,同盧世榮聽陳天祥彈文,并令他們二人同赴上都。到了上都之後,在對質和審問過程中,盧世榮承認了一些錯誤,如“不白丞相安童,擅支鈔二十萬錠;擅升六部爲二品;不與樞密院議,調三行省萬二千人置濟州,委漕運使陳柔爲萬戶管領”等。不過曆史也證實了‘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這句話是多麽的正确,從而給盧世榮加的罪名越來越大。
與此同時,忽必烈對聽聞有人要他退位,果然怒不可遏,厲聲責問道:“你們沒罪嗎?”丞相安童帶頭認罪說:“臣等不會逃避罪行,但是答即古阿散等人的罪名是在刑律上寫的清清楚楚的,他們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如果貿然動他們必定會危害生靈,所以應該選重臣作爲這個案子的主管,差不多能平息紛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