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趙昺還明白了說書的嘴不能信之外,且有些‘民粹’主義大咖的話也值得推敲,反而在論戰中總是被人狂噴的帖子貼近真相。不過讓他在對噴中開闊了眼界,得以現在以審慎的眼光看待戰争。這可以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誰能想到當日打無聊的‘不務正業’也能讓他有了在世界的立身之本,起碼把握了曆史的趨勢,得以選擇最爲合适的手段。
其實在近代的曆次戰争中,英法等歐洲國家在争奪殖民地中都曾與遊牧民族生過沖突,雖有勝負,可最終的結果都是以殖民者的勝利告終。但也有人會說他們是憑借這火槍、火炮,而非刀馬騎射,事實上這用在騎兵上還真不是那麽回事。
法國在殖民戰争中遇到的強硬對手主要是在環地中海地區,而北非和近東地區傳統上都以騎兵著名。在阿布基爾灣戰役,拿破侖的法國步兵同數量龐大的奧斯曼土耳其大軍陷入膠着纏鬥,此時缪拉将軍率法國騎兵預備隊全線沖鋒,土軍崩潰,法國騎兵揮舞着馬刀把土耳其的步騎大軍趕入大海。
歐洲列強在殖民擴張史中靠着先進武器擊敗了所有古老民族,但它們的騎兵與被擊敗的對手一樣,都用的是冷兵器而非槍炮,爲何歐洲近代騎兵舍火器而取刀劍?馬克思曾說:火藥将騎士階級炸得粉碎。但是,但騎兵并未因爲火藥武器而消失,反而日益成爲戰場突擊力量的中堅。
近代早期的騎兵也曾流行過被稱爲“半回旋”的火槍戰術,但很快火器就淪爲輔助武器。拿破侖戰争期間,法軍騎兵曾多次掏槍射擊以試圖阻止對方正規騎兵的沖鋒,大多仍被沖得人仰馬翻。實戰證明,相比不太靠譜的火槍,刀劍才是騎兵的決勝利器。
而那些被歐洲列強擊敗的騎兵,馬上動作通常遠比歐洲騎兵更熟練,可他們的馬上殺敵技術,靠的是世代相襲和自我摸索。但而歐洲近代騎兵的戰鬥動作,是靠實戰經驗與計算相結合,不斷合理化和規範,杜絕一切多餘動作。如果有人認爲蒙古騎兵敗于英法騎兵隻是偶然,而成吉思汗時代的蒙古騎兵必不至如此,那他一定要好好學習**語錄:“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而愚蠢的軍隊是不能戰勝敵人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趙昺都明白,但是具體如何操作,他比對面這兩位稍強點兒,一樣是摸着石頭過河。不過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可這與面子無關,若是自己都沒有信心,底下這幫人會更加消極。所以盡管底氣不足,趙昺也要把肚子鼓起來,先别管裏邊是寶,還是屎。
現在話題已經聊開了,趙昺就要設法将自己的理念和目的告訴這兩人,讓他爲難的是自己和他們存在着近千年的代溝,想用當下的語言說明白實在是困難,弄不好還得将自己當成妖孽。于是他隻能轉換下思路,變換下時空,将‘今’爲古用,戰例生在遠離大宋之外數萬裏的另外一片大6上,反正大宋的人誰也沒去過那麽遠,而内容就是英法等近代國家的殖民戰争中的經典戰例和著名将帥的戰争思想,以此來給他們開闊思路……
趙昺就從近現代騎兵與遊牧騎兵的戰鬥方式和素養談起。拿破侖在入侵埃及的戰争中遇到了著名的馬木魯克騎兵。其坦承一個法國騎兵肯定打不過一個馬木魯克騎兵,不過他又說了後邊的話:三個法國騎兵可以和三個馬木魯克騎兵打平手,一百個法國騎兵完全可以将一百個馬木魯克騎兵打敗,而一千個法國騎兵完全可以将二千個馬木魯克騎兵一舉擊潰。
事實證明拿破侖說的不錯,自十九世紀開始,英法兩國在全世界瘋狂争奪殖民地,兩國幾乎與所有以騎兵聞名的軍隊交手,騎兵對騎兵的戰力數不勝數,英法騎兵對傳統騎兵都顯示明顯優勢。爲何他們能做到呢?因爲他們現了能真正體現騎兵戰術素養的,主要是臨戰隊形的迅轉換;潰散之後的短時間恢複、整隊,以及高的步騎炮協同能力等。
歐洲近代騎兵控制力的根源何在?英法這兩個在殖民戰争中表現最搶眼的騎兵之間的對比,或許是解開騎兵控制力和戰鬥力的最好鑰匙。拿破侖戰争時期的英國名将惠靈頓曾說:“我們的一個(騎兵)中隊可以抵得過法國的兩個,但四個中隊便不及他們的四個,數量越多越比不上”。英國騎兵向來以馬匹精良和個人技藝高聞名歐洲,但上升到一定規模層級反而不如法軍,源于雙方騎兵控制力的差距。
當時的法軍騎兵中隊,整個隊列被大量的軍官和士官牢牢控制,分爲前排指揮、中隊主體和隊列官行列三個部分。中隊主體的四個部分又各有軍官控制前排,兩翼還有各自的士官保證側翼的控制。以陣型爲籠,以軍官、士官爲鎖,有效防止了作戰中士兵的渙散和逃逸。
英軍騎兵在中隊兩翼同樣配置了大量軍官、士官,後衛隊列官也數量密集,但中隊的前排指揮卻隻有中隊長一人,這會不會造成前排指揮的薄弱?拿破侖戰争中的大量戰例恰恰證明了這一點——英軍騎兵一旦沖鋒就停不下來。他們在多次戰鬥中能依靠沖鋒擊敗多個中隊的法軍騎兵,但随後幾乎毫無例外陷入失控,士兵們不顧一切的沖鋒追殺,秩序渙散,從而遭到法軍騎兵預備隊和潰散後重組騎兵的聯合屠殺。
由此可以推論,軍官和士官的配置數量和位置,直接決定近代騎兵控制力的強弱,并維系隊伍的紀律和士氣。穩定、高效的軍官和士官培養,得益于歐洲近代軍事教育和軍事操典,使其與傳統軍隊的兵頭、伍長在軍事素質上拉開了距離。從文藝複興時代開始,士官層級需要懂得一定數學知識,才能掌握計算尺,根據戰場形勢,相機變換陣型。
拿破侖戰争時期英軍騎兵操典中,關于一個騎兵團的四個中隊改變方向大約四十五度的隊列變換操作規定,整個操作需要大約三十個單獨的語言指令。除了騎術、劍術操練,軍官要在士官協助下,定期演練隊形變換,或規模更大的協同訓練。
近代騎兵能保證中隊、團級協同訓練的充分開展,以培養組織協同和組織控制能力。對于戰争而言,這比所謂的“自幼騎馬”和個人武藝要重要得多。建立在近代科學計算基礎上的系統戰術訓練,形成适時強大的控制力,則是傳統騎兵與近代騎兵之間難以逾越的“代溝”……
“陛下是欲以新軍爲基礎重新打造大宋的軍隊?”林之武聽了半天,雖然對陛下所講并不全懂,但是也明白陛下這次是想玩兒更大的了。
“嗯,朕正是此意!”見他們終于開竅了,也算自己沒有白說半天,點點頭正色道。
“陛下,若是此軍練成,定會天下無敵,橫掃四阖,成就一番偉業!”陳識時聽了半天也頗爲激動地道。
“不錯,不過這需要我們君臣的共同努力,此事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壯舉,将開創大宋新的曆史,重塑江山,而你們也必定會永存青史!”趙昺滿是豪情地說道,他知道年輕人需要的不僅是贊許,還需要激情,雖然這個餡餅畫的有些大,但是也是必要的,這總歸讓他們看不到希望要好的多。
“屬下願效死命,助陛下建功立業,成就不世之功!”兩人本被趙昺洗了半天腦,聽得也是熱血沸騰,起身齊齊施禮道。
“好,就讓我們創造曆史吧!”趙昺也站起身伸出兩手道,可惜二人不懂其意,根本沒有與自己擊掌共誓的意思,隻好尴尬的縮回手。
“陛下,已過三更天了,早些安歇吧,明日還要陪太後去上香呢!”這時蘇岚說道。
“陛下,屬下告退,三日之内定将重新修訂的條例呈上!”林之武聽了便知這是在下逐客令,連忙告退道。
“哦,還有一事要注意!”趙昺卻又叫住後退的他們道。
“陛下還有何事吩咐?”兩人隻能止步再次施禮道。
“軍士們多是沒有進過學的,書寫條例和條令時一定要注意不要用那些酸澀難懂的詞句,要直白易懂,言簡意赅,便于記憶。”趙昺言道,他到這個社會一晃也有三年多了,卻依然不習慣那些之乎者也,更喜歡大白話。而侍衛營及老營中也受他影響,識字、授課多用白話,讓人一聽就懂,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陛下……”蘇岚又沉聲道。
“好好,蘇姐姐生氣了,朕要休息了!”趙昺苦笑着道,趕緊擺手讓二人告退了。
看着兩人走後,趙昺連打幾個哈欠才覺的倦意上頭,本還想在書房中湊合一宿,但是蘇岚執意要他回到寝室,免得他又偷偷起身忙于公務。而趙昺迷迷瞪瞪的在其侍候下洗漱、更衣,待腦袋一挨枕頭便沉沉的睡去,可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便被更鼓聲驚醒,數了數現在已是醜時三刻,自己也就睡了一個多時辰,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
趙昺想努力睡去,卻無論如何睡不着了,便想起身去書房,可拉開帷幔看睡在床腳的蘇岚睡得正香。想想自己這陣子沒黑沒白的忙乎,弄的這幫下人們也跟着他轉。而作爲貼身的侍女的蘇岚更是時刻陪着,隻有自己休息才能安睡片刻,便又打消了起床的念頭。
既然無法入睡,又沒法起床,隻好躺在床上想了。他忽然覺得人真有意思,起初自己爲了活命忙乎,現在這一仗勝了起碼能保幾年平安,若是運氣好還能和忽必烈談談條件媾和做個海外藩王,安度這一生。可随着幾次勝利,自己也當上了皇帝,卻又不安分了,想着要恢複大宋的榮耀,重歸中原。可這個目标要是實現了呢?自己會不會要想着征服歐亞大6了,做個千古一帝啊!
“呵呵……”趙昺想到這裏突然覺的有些傻,不禁自嘲的笑出聲來。想在自己的前世,整天想着能幹出點事業來,實現自己能在這個二線城市買房買車的願望,能在公司的高級管理層某個職位,最好能撈得第一桶金,融資創業,開創自己的一片天地,這就很滿足了。
“陛下……”
聽到蘇岚的輕呼聲,趙昺意識到自己的幹笑聲吵醒了她,便沒有吭聲,隻是翻了個身假睡,否則她又要起身查看了。過了片刻聽到蘇岚出輕輕的鼾聲便又正過身枕着雙臂接茬想到,若是自己在前世真的開創了自己的事業,會不會有一天也像‘老闆’似的在市場良好的時候盲目擴張,耗盡了資金,待市場一有風吹草動便又輸的精光呢?
“一定會的!”隻稍微琢磨了下,趙昺就确定自己會的,因爲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聖人,**是永遠難以得到滿足的,就像當前的自己保住命,當上了皇帝,控制了朝政,卻又打着複國的名義想着得到更多,且可以找到足夠多的理由來支持自的**。當有人對時,又會設法避開,甚至動用私權去追求自己的**。
一番細思之下,趙昺突然出了聲冷汗,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于急于求成,不僅打破了曆史的進程,還将引一場的新的革命,如此會不會颠覆當前的社會結構,破壞了階級秩序,進而導緻觀念的崩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