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繼續采用哨船編組巡航的方式,實戰證明很容易被敵各個擊破,而基地在得知消息後往往是救援不及,還容易被分散兵力,甚至遭遇敵軍的伏擊。可如果坐視不理就将失去寶貴的預警時間及任敵控制海峽,且萬一判斷失誤,将使得瓊州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陛下,屬下以爲最好的辦法是将敵軍殲滅于港中,使其喪失進攻的能力!”劉洙先言道。
“阿裏海牙不會給咱們故技重施的機會,其這次動員戰場千艘集結到雷州,可我們派出的各路探子都沒有現其蹤迹,那又如何談摧毀呢!”趙昺反問道,“再有,敵軍同樣可以在6地、或是海中設立預警哨,而大編隊的水軍是難以逃過他們的眼睛的,因此實施起來很難。”
“陛下,臣以爲我們可以主動出擊,派大隊水軍在海上巡視,遇到敵軍戰船則即可擊毀,另外還可對敵予以震懾,使其不敢妄動!”呂師文提議道。
“不妥,不妥。大隊水軍巡視海上若是一支不足以覆蓋整個海域,若是多支水軍同時出航則要動用半數以上的水軍,分散了兵力不說,仍難以抵禦敵大隊水軍的侵襲!”劉師勇不等皇帝說話,便擺手道。
“同知可有好主意?”呂師文見自己的提議被否,反問道。
“一時尚無,但若是能在海峽中設立基地,安排一隊戰船駐守,作爲哨船的補給敵,這樣既可以縮短巡查的距離,一旦受到敵船的攻擊也可以就近得到增援。若是敵軍大舉來犯,也能迅向瓊州出訊号。”劉師勇言道。
“同知的主意是不錯,即便是夜晚或是天氣不佳隻要舉火,沿海的哨所也能看的到,隻是這海峽中即無島嶼可駐兵,也難以尋到一塊大些的礁盤留駐!”呂師文沉思片刻道。
“是啊,這正因爲如此,吾才不敢擅言。”劉師勇點點頭道。
“朕以爲可行,以一地可控周邊數十裏,既能攔截進入海峽的船隻,又能監視敵軍動向,限制其往來!”趙昺突然插話道。
“陛下,正如劉同知所言,海中沒有借力之地,計策雖好,卻難以實施啊!”張世傑皺皺眉言道。
“樞帥,海中無島,但是我們有船啊!”趙昺笑笑道。
他清楚海峽最寬處直線距離有七十裏,最窄處隻有不足四十裏,東西長卻有一百六十裏左右,這對防禦一方來說是十分棘手的。若是在适合航海的天文、氣象條件下,現代的輪渡隻需要三個小時便可橫渡,而以遊泳方式橫渡海峽的個人記錄不足五個小時,也就是說敵人若是想動突襲在三、四個時辰就能到岸。
剛到瓊州時,趙昺就開始經營這條防線,除了在沿海要地修建海防工事,還在制高點設置瞭望哨,并派出哨船巡海,讓出海的疍民提供信息。但是在夜晚和視線條件不良的氣象條件下仍然存在極大的隐患,這隻能靠巡查的哨船彌補。可哨船噸位小、自衛能力差,無法長時間逗留在海上,也容易受到敵軍的攻擊,出現今日的局面。
劉師勇今天的話卻是提醒了趙昺,他記得前世看到過一篇報道稱美軍爲了控制波斯海域,防備伊朗封鎖霍爾木茲海峽,曾提出建立‘浮動的海上移動基地’項目。這個計劃就是對将要退出現役的戰艦進行改造,建成能容納海軍“海豹”突擊隊經常使用的小型快艇和直升機的母艦。
按說美軍第五艦隊當時駐守在波斯灣地區,并有一個或兩個航空母艦戰鬥群的支持,足以應對伊朗的封鎖行動,但是啓動這個計劃,也是迫于高昂的軍費開支,要知道維持一個航空母艦戰鬥群的存在,消耗的軍費是億計的,即便美國人有錢也是吃不消的。
另外多數艦船通常都處于移動狀态,難以在一地持久駐留,一旦有事情生就不得不‘千裏馳援’很是耽誤事情,當然有突事件生時也免不了會出現等他們到了,黃花菜也涼了的事情出現。而浮動海上基地不同于戰艦,它可以數周乃至數月停留在同一處,支持突擊隊員執行沿海監控任務、備戰兩栖行動。
因爲海上浮動基地不僅能爲突擊隊員長期監督海岸地區以及兩栖行動提供極大便利,“母艦”還會擴大突擊隊的活動範圍,尤其是在偏僻的海岸地區。此外同樣适合部署在事沿海地帶,承擔打擊海盜,動解救人質或者暗殺這類小規模、高風險的軍事行動,所以浮動基地是一個十分有用的應急工具。
趙昺明白兩下的裝備雖不能同日而語,但是當年美國人面臨的問題卻與自己此刻的處境相似。而以瓊州現在的條件,建造幾座海上浮動基地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攻占泉州後他們繳獲的戰船和商船足有千艘。一部分成色新,适于改造的船隻補入水軍,次一等的作爲運輸船使用,剩下的許多船和換裝下來的舊戰船隻能暫時封存備用
現在隻需挑選出一批堪用的大噸位船隻,配置火箭射架和弩炮,裝載淡水和物資,根據需要開到指定區域,然後以鐵索連舟結成舟城,然後再派兵丁駐守就成了一個火力堡壘。同時作爲哨船的修整和補給基地,這樣哨船就可以在海上駐留更多的時間,且縮短巡航的距離,更好的監視附近海面,而受到襲擊時也可從基地得到庇護。
而敵軍大舉來犯,這些基地除了起到預警作用外,還能夠成爲阻攔敵軍的橋頭堡,爲島内守軍提供調度、迎戰的準備時間。若是難以抵擋,可乘哨船及時撤離,一把火将這些舊船燒了也不可惜,此舉可以說是花小錢辦大事,何樂而不爲呢!
趙昺根據李世勇的提議講了自己的看法,衆将覺得可行,又對具體的細節進行了讨論。張世傑以爲防禦的重點應該還是海口浦,因爲這裏既有水路可直達府城,從6路也不過十幾裏的路程。而蒙古人作戰一向是直撲敵國都城,以求擒俘國主,進而招降各地。府城當下即是瓊州府治,也是行駕所在,所以海上‘浮城’的設置應以海峽東側爲重點方向。
這個提議得到趙昺的肯,衆将也沒有異議。劉師勇以爲浮城應設置在海峽的中線上,相距不應過二十裏爲宜,如此浮城便在6上瞭望哨和哨船的目及之處。而哨船的巡查範圍即能覆蓋整個海峽,又增加了巡視密度,從而可以減少漏洞。哨船一旦現敵情可以迅向浮城通報,浮城則向6上出預警,使步軍和水軍及時作出反應。
據劉師勇的建議,呂師文認爲每個浮城以四艘二千石備役戰船和一艘辎重船爲好,三個水營各自派出一營兵力及哨船五隻編成一軍駐守浮城,并配備相應武器,儲存可供駐守官兵半月所需的淡水和糧食。稍後衆人又對細節進行了商讨,并整理成文。
計議完畢,趙昺着樞密院負責組建基地,并選調官兵,制定聯絡、巡查和作戰及撤離方案,三日之内部署完畢;下令自即日起封閉海峽,任何船隻不得進入,擅自闖入者立刻擊沉;命各軍進入戰備,官兵歸營,無令不得外出;各軍進駐防地,補充物資、器械,日夜值守。與此同時着令中書省、尚書省、兵部、防禦使司及各州縣、保甲,征調義勇編組成軍,協助駐軍守禦城防,緝拿奸細,鎮壓反叛……
諸事商定,次日趙昺起身回府城,張世傑伴駕同歸,劉師勇和呂師文分赴澄邁和昌化水營主持軍務。皇帝走了,可還有一個謎題壓在衆人的心中,那就是仍然未能确定敵軍是兩路攻瓊,還是隻用阿裏海牙一路,不過大家也明白這關系到如何布置兵力的大事,還是應該慎重。
聖駕回宮,趙昺沒有先處理這兩日擠壓的公文,而是急招鄭虎臣進宮觐見,其來了見面便是一頓大罵,喊着要殺幾個工作不力的以正門風。王德見狀急忙将小黃門和宮女都屏退,自己在旁伺候,他也是頭一次見陛下這麽大火,而鄭虎臣那麽強悍的漢子居然被小皇帝罵的頭都不敢擡,冷汗浸濕了官衣,跪伏在地連連請罪。
“官家,喝口水歇歇氣!”眼看小皇帝滿臉通紅,嘴角挂着沫子,王德捧過一杯涼茶送上道。
“嗯!”趙昺罵了半天,也正覺口渴,接過來一飲而盡。
“官家,你看鄭主事也跪了半天了,讓他也起來喝口水吧?”王德拿過控杯子,又笑着問陛下。
“哼,他們事務局我看該解散了,朕花了那麽大的力氣,不吝巨資組建,可他們都幹了些什麽?敵軍上千條戰場從荊湖地區轉調到了雷州,他們居然毫無覺察,要他們何用!”趙昺依然怒氣不減地道。
“陛下,此次确實屬下失職,請陛下重責!”汗留滿面,鄭虎臣卻不敢擡手去擦,再次叩請罪道。
“你隻是失職嗎?若非敵軍主動暴露,我們尚不知數萬敵軍就藏在眼皮底下,你這就是殺人,就是誤國,殺你一萬遍都不足惜!”趙昺聽了更氣,跳過來指着鄭虎臣的鼻子吼道。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皆是屬下的錯!”鄭虎臣再次請罪道。他起先投靠帥府隻是爲了尋一個栖身之地,沒想到卻受到陛下的信任,委以重任,更賦予極大的權力。而他與小皇帝接觸愈多,了解加深的同時,愈加感到其深不可測,依然難以看清這個孩子的真面目。從而對陛下敬服增加的同時也怯意更加強烈,感到自己根本無法跳出小皇帝的掌心,當然他也清楚自己這輩子也無法脫離其左右,否則等待他的将是死路一條。
“跪着吧,好好想想錯在哪裏!”趙昺轉身回到案旁坐下,開始處理公文。
“水軍被襲,死傷數百人,官家正在氣頭上,好好認個錯,一會兒便好了!”王德趁機給鄭虎臣遞上杯茶,用身子遮攔着小聲說道。
“唉,這次也确實是灑家沒有辦好差事,陛下訓斥的對。可我看……大官,快去請應先生前來,否則在下恐怕難逃天威,灑家定不忘大官的恩情!”鄭虎臣借機對王德輕聲說道,他清楚現在能救自己的隻有應節嚴,而此刻又無法脫身,隻能托王德傳話了。
“诶,什麽謝不謝的,咱們都是與官家同患難的老交情了,我這就派人走一趟!”王德也是輕歎口氣道,他在宮中混了多年,當然清楚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而鄭虎臣雖名義上說是自己所管,但是其權力卻遠遠在自己之上,陛下對其的信任也遠朝中的那些宰執,若是倪亮排第一,其就是第二位,自己隻能是屈居第三。
所以王德知道陛下隻是吓吓他,不會真得一怒之下殺人的,而應節嚴稍時也會來禀送軍機處的公文,自己自然也願意做這個順水人情,便滿口答應了。随後找了個借口告退,讓蘇岚進來伺候,而鄭虎臣也長出口氣,将懸着的心放下了。
“官家,你看這位大人已經跪了半天了,再罰便要廢了!”好一會兒了,鄭虎臣突然聽到随侍的那個宮女對小皇帝言道。
“哼,本來就是廢物!”趙昺聽了瞥了鄭虎臣一眼又道,“起來吧,給他搬個座位!”
“謝陛下恩典,謝過姑娘!”鄭虎臣聽了站起身,不顧腰酸腿麻又施禮道,卻又對這個爲自己求情的小姑娘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