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清楚瓊州實施的政策多是延續陛下還是衛王時制定的,雖說在大宋親王和宰相都爲一品,但是自太祖始爲了防止發生兄弟阋牆的慘事,親王多是閑養并不參與政事,同時爲了突出以儒治國的理念在上朝站班時宰相都要排在親王之前的。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在國家危亡之際小皇帝以親王之身開府設衙經略瓊州手握軍政大權,按照朝廷慣例是可以根據形勢便宜行事的,而事實證明其政策确實可行。但理論上說即便如此,朝廷依然可以對瓊州的政策進行調整和修改,可偏偏衛王轉眼又變成了皇帝,輕易修改其制定的方略就有些不妥了。
所以陸秀夫利用陛下親征,協助太後主理朝政之機,擅自進行修訂既定方略就等于在小皇帝頭上動土了,雖然其事先征得了太後的同意并取得懿旨。可當下誰都看的清楚,小皇帝已經完全控制了軍權,并逐步參與政務,且威信日重,尤其是瓊州舊臣心中更是不容撼動。
這樣一來陸秀夫的‘擅動’不僅開罪了小皇帝,還引起瓊州地方上的反對,而随即産生的一些‘惡果’也證明其施政措施的失敗。更爲嚴重的是讓小皇帝對行朝一班舊官産生‘誤解’,從而借機進行打壓,甚至清洗。而此前其在泉州一系列的‘屠殺’已經傳回行朝,這證明小皇帝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殺起人來絕不會手軟的。使得大家丢了飯碗不說,還可能命都保不住了。
官場之中本就是爾虞我詐之地,相互傾軋本就是家常便飯,何況陸秀夫對于大多數朝臣來說還隻是個‘新人’。在得知小皇帝東征大捷即将還朝,并通過軍機處下旨讓各軍按兵不動後,大家就覺的陸秀夫完了,陛下回朝之時也就是其落馬之日。
而官場的傳統也向來是錦上添花者有之,痛打落水狗的人也從來不缺。今日上朝很多人的袖子都都揣着彈劾陸秀夫的奏本,一旦陛下提及此事便立刻上奏與其劃清界限。但讓衆人惴惴不安的是小皇帝隻字不提此事,讓衆人摸不清頭腦,不知道小皇帝是在等他們先提,還是根本就沒有打算處置陸秀夫,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陛下,臣有事啓奏!”此刻朝會已經進入尾聲,陸秀夫整整衣衫突然出列奏道。
“陸相請講!”趙昺擡了擡屁股又坐下道。
“陛下,臣處置不力,以緻發生俚亂,還請陛下降罪!”陸秀夫此刻也是十分難受,他同樣感到自己面臨的危機,很可能因爲此事而倒閣結束自己的政治生涯。但是陛下昨日還朝後,即沒有召見自己,也沒有派人問詢,讓他忐忑難安,以爲自己已經令陛下失望準備在朝會上将自己撤換。但是做好準備下台的他卻發現陛下沒有半句提及,也沒有責怪之語,想了想還是争取主動吧!
“俚亂之事,朕剛剛知曉,事情原委尚未查清,處罰又從何談起,陸相還是不要多心!”趙昺笑笑道。
“陛下……”陸秀夫聽了卻是一怔,小皇帝這明顯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其若是不知俚亂之事又何來軍機處旨意一事。可話一出口又意識到陛下不提及此事,說明事情還未到不可回轉的地步,或是其中另有深意。
“此事容後再議!”趙昺擺擺手轉向張世傑道,“樞帥,各部可已歸營?”
“禀陛下,今晨接到急報,中軍和前軍已經抵達吉陽軍,後軍業已入營,水軍各部皆已回港。”張世傑禀告道。
“好,傳朕旨意,各部休整三日,但不得離營,随時聽候調遣。”趙昺點點頭道。
“臣遵旨!”張世傑施禮道。
“各位臣工,當下局勢雖稍緩,但依然不可懈怠,要勤于政務,克己奉公,爲國爲民出力!”趙昺言道。
“臣等遵旨,恭送陛下!”底下的衆臣清楚陛下這是下逐客令了,齊齊施禮道。
在衆臣的恭送聲中趙昺離座回宮,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乘辇,而是徒步而行。他腿雖短,不知道是因爲天天站樁的緣故,還是怎麽的,可走的很快,這下苦了那些随行打儀仗的内侍和宮女們。在宮中行走即便沒有出行時那麽繁瑣,但上朝時還是需要簡單的儀仗,打傘、撐扇、提爐的,捧着香盒、唾盂、盥盆、水瓶及擡辇的林林總總還是需要一幫人的,他們在後邊緊追,一時間隊伍就亂了。
“官家,慢些走!”
“劉靈,難道讓朕等着你們嗎?你跟上就得了,不要管他們。”趙昺回頭看看沒好氣地道。這劉靈從前是管司茶的押班,他見其年輕,人機靈,做事穩妥。而在相對朝廷穩定下來以後,宮中的事務也多了起來,王德就有些忙不過來了,于是便提拔其爲入内侍省副都知,平日負責東宮的事務。今天王德去辦挑選宮女的事情,便由其随身伺候了。
“是了,官家!”劉靈聽了吩咐其他人自去,緊跑兩步跟上道。
“不要總想着那些規矩,跟不上朕你就還去泡茶好了!”趙昺扭臉說道。
“官家,小的知道了,以後絕不離陛下半步!”早朝時陛下還笑呵呵的,可一下朝便滿臉的不高興,讓他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連忙應承道。
“嗯,如此最好!”趙昺聽了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了劉靈一番後點點頭道,可心中卻十分惆帳,想着如何邁出下一步……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