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如此想并非瞎猜,昨日自己就帶着十幾名侍衛巡查各處防禦,除了在江面上被唆都軍以火炮襲擊外,并未受到襲擾,而這件事他也以爲隻是意外,因爲昨日自己的龍船并未懸挂皇旗,且十幾艘同樣的龍船行進在江面,除非軍中知曉内情的人通風報信,否則是無法判斷出自己坐在哪艘船上的。
若真如鄭虎臣所言,蒲府派遣的殺手皆以潛伏在城中,混雜在百姓之中,甚至已經進入軍中,那麽昨天在北城和東城視察時都是最好的刺殺機會。那時自己身邊隻有十幾個侍衛,且又未乘轎坐辇,全是徒步而行,又有各軍主将相陪,可謂目标明确,絕不會有錯認目标的事情發生。
再者趙昺的行走的路線與軍中士兵近在咫尺,與尋親的百姓最近時也相距不過十幾步,而且軍中獲得武器相對也容易的多。其中若有殺手,又志在必得,甚至都不必用弓弩,隻要猛沖幾步都有可能将自己斃于刀下。但在營中轉悠了近一日,也沒有什麽意外發生,因而他判定那些殺手多半也處于觀望之中,或等待談判的結果。
趙昺分析的輕描淡寫,可卻讓鄭虎臣後怕不已。以他判斷,蒲壽庚派出的殺手肯定已混入軍中,畢竟泉州戰事還未結束,金主尚在,且即便蒲壽庚死了,家被抄了,其産業也非全在泉州一處,而其長子師文也出使在外,定不會賴了這筆賬。而他們之所以沒有出手,無非幾個原因:
一者陛下巡視城防是突然起意,誰也沒有料到皇帝會輕車簡從出現在這裏,完全沒有時間準備,甚至連消息都不知道;二者就是前、後兩軍畢竟是老班底,他們都知道自己的今天全是拜陛下所賜,因而還是十分警覺的,使得殺手沒有機會靠近;三者是陛下來去匆匆,畢竟在營中消息傳遞困難,當殺手們得知消息趕到時,皇帝已經上了船,使他們錯過了機會。
所以鄭虎臣以爲陛下能平安無事,絕非是那些刺客不想領賞,而是陛下洪福齊天,運氣好的不得了這才僥幸躲過一劫。而得知小皇帝明天還要親上城頭督戰,他臉色連變,這真是傻子碰上了賊大膽兒,可自己又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蒲壽庚是那些殺手的金主,陛下可是自己的金飯碗,他還想好好的捧着呢!
看着小皇帝仍然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鄭虎臣暗自歎口氣,說其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好,說其一意孤行犟也罷。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說服不了陛下,但他也明白這種事情又不能大張旗鼓的進行搜捕,否則弄不好還會擾亂軍心,可憑自己現有的實力又難以護得陛下周全。而當下能勸阻陛下,又能調度一切力量保護其的也隻有應節嚴了。
于是鄭虎臣彙報完事情,告辭之後便去尋應節嚴,不顧三七二十一把老頭給叫起來了,将自己剛剛跟陛下所說的話又講了一遍。誰睡得正香的時候被人吵醒也不會高興,尤其是對經常失眠的老人來說更是如此,本來還有些生氣的老頭兒還沒聽完便立刻精神起來。當講到陛下的态度和自己接下來的打算,應節嚴已是丁點兒睡意都沒有了。
“倪亮、鄭永,從今夜起你們二人輪流帶人值夜,直到撤回瓊州爲止。再則陛下出行之時身邊不得少于一隊侍衛,除非熟識的軍将,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陛下十步以内。而平日皇帝出行、住宿、用膳等一切消息皆要封鎖,除你們幾人掌握外,不得告知任何人,可記住了?”應節嚴聽罷,立刻令人将一衆人等請來,挨個吩咐。
“謹遵應帥吩咐!”倪亮和鄭永施禮道。
“王德,自明日起,陛下的膳食所需皆取自船上庫存,不許用岸上的一粒米,一葉菜,餐前要使人嘗過才準陛下食用。而船上的内侍、仆役不得下船,也不準與外人接觸,又洩露陛下行蹤者立刻處死。另外陛下的起居你皆要用心,不要假他人之手!”
“應帥放心,小的一定做到!”王德也拍着胸脯道。
“劉都統,爲防止意外發生,你将水軍所有戰船調離至四百步之外設立警戒線,阻擋一切船隻靠近,前往禦船隻能由小船過渡,每船人數不得超過五人!”應節嚴又對劉洙說道。
“是,應帥!”劉洙施禮接令道,轉而有言,“應帥,末将還有一不情之請!”
“劉都統請言!”應節嚴說道。
“應帥也知,末将與水軍兵将多人出自于左翼軍,而此次刺殺陛下之事他們又參與其中,因而末将請應帥準末将回避此事,以免誤事。”劉洙想了想說道。他知現在城中主力便是左翼軍,其中多有與自己有故,一旦出了事情自己便難以洗的幹淨,因而想還是躲得遠些最好。
“呵呵,劉都統多心了,陛下如何不知你與左翼軍有舊,但仍然讓你領軍前來這便是信你爲人。而今讓水軍退出弩炮射程之外,也并非針對你等,而是以防萬一有刺客藏于其中對陛下不利。再者若是本帥信不過你也不會将此等要緊的事情告之于你!”應節嚴一聽便明白自己的話讓劉洙多心了,因而想跳出事外以避嫌疑,笑笑解釋道。
“應帥說的正是,此事事關陛下安危,而陛下能信得過的還是咱們這些共曆生死的潛邸之人,劉都統萬勿推辭!”鄭虎臣也趕緊插話道,畢竟此事還是因他而起的。
“就是,就是,陛下若是信不過你,怎麽能将行駕安在水營呢!”倪亮也言道。
“那……那是某家小人了!”劉洙信不過别人,但是信得過倪亮,他最無心機,自然是大實話……(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