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經濟也決定着上層建築,趙昺知道自己沒有錢便無法維持整個政府的運轉。‘打土豪、分田地’這種方式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此時世界還都處于封建社會,甚至奴隸社會階段,按最前衛的說法資本主義也隻在大宋剛剛萌芽,卻也被蒙古人的鐵蹄踩死了。
在這種政治環境下搞這一套純粹就是作死,趙昺是皇帝,簡單的說就是最大的地主,全國百姓都是他的佃戶,就算他有革自己命的勇氣,但是必然太後、皇親國戚、官僚和大小地主們的利益,而他們又是這個國家的統治階級,穩定政權的基礎,隻怕這場革命往樂觀點說自己被廢,悲觀點就是暴死街頭,何況在這國家滅亡之際根本行不通,自己隻能更快的被衆人抛棄。
所以趙昺打泉州即便是爲了取财也要高舉複國鋤奸的大旗,可若是收了蒲壽庚的錢便罷兵回瓊,那麽自己豈不是與海盜一樣幹的是敲詐勒索、綁票取财的活兒,而行朝也成了一個沒有政治目标,真變成了元廷口中攻州掠府、圖财害命的流匪海寇,他頂多就是個披着黃袍的匪首。
現在眼前這兩個人的态度趙昺已經看出來了,張世傑嘴來雖有些含糊,但心中其實已經同意了,畢竟取财的目的已經達到,且代價又如此之小,自己對上對下都好交代;而文天祥還是有些政治頭腦的,知道如此做不好,但估計在江西開府的時候窮怕了,到瓊州之後也是提心吊膽的。因而雖沒松口,但有些意動,想着再争取更大的利益後再撤兵,畢竟這些錢對行朝真不是小數目……
“陛下,臣以爲……臣以爲即使其再漲也不可放過!”文天祥見陛下問自己的意見,沉吟片刻搖搖頭道。
“哦,這又是爲何?”趙昺笑笑問道。若是兩人一力堅持收錢走人,自己還真不好辦,文天祥雖然猶豫,此刻卻選擇了不同意讓他頓覺心寬不少。
“陛下,臣以爲蒲賊叛國背主,屠戮泉州數千宗子,人神共憤、罪無可赦。若是能以錢贖罪,必使朝廷失信于軍民,陷陛下于不義。而以錢贖罪之例一開,必有效仿者,則将朝綱不振,法紀不興,國亦不國!”文天祥答道。
“嗯,朕以爲文相所言極是。這蒲賊将朕當成了殺人放火,勒索錢财的草寇海匪,以爲用幾個錢就能背信棄義殺我百姓,害我宗親。他也不想想朕殺了他不僅報了國仇家恨,還将他的财物全部抄沒,利益豈不更大。對不對樞帥!”趙昺拍案贊道,又問張世傑。
“陛下說的在理,這厮将咱們堂堂王師當做了流寇,扔幾個錢就想打發了,真是癡心妄想。”張世傑也不傻,他是看出來了不論自己願不願意,陛下都會下令攻打的,自己又何必讨那無趣。而陛下問自己正是給他個台階下,當下義正言辭地說道。
“不錯,朕以爲蒲賊三番五次遣人求和,無非是已獲知唆都兵在城外,各路敵軍已經來援,他如此正是想拖延時間,以待解圍,那時候他買命錢錢都省了!”趙昺恨恨地說道。
“正是,若非陛下點醒,臣等險些中了蒲賊的奸計,其本性吝啬,如今肯如此大方,定是不懷好意!”文天祥點頭道。
“這賊真是可惡,嘴裏說得千千萬萬,而一文錢都未奉上,原來是在诓人,臣明日便提兵攻打,拼了性命也要将其人頭獻于陛下階前!”張世傑恍然大悟一般地言道,恨不得當下便去宰了蒲壽庚。
“正合朕意,明日朕上城親爲你們掠陣!”趙昺一拍禦案道,“不要有所顧忌,蒲賊的房子建的再好也搬不到瓊州去,而朕在草棚裏一樣睡的香,盡管放手攻擊,不要爲了些金帛害了将士們的性命,他們的命千金難買。但是記住絕不能放走蒲賊,他就是鑽進老鼠洞中也要掏出來!”趙昺攥着拳頭惡狠狠地言道。
“陛下體恤衆軍,必無不用命!”張世傑也是從一名小卒一刀一槍拼上來的,自然也清楚軍中的情況,軍将們視兵丁們命如草芥,死了還能吃空饷,私分撫恤。而小皇帝愛财是朝中出了名的,但卻爲了減少傷亡不惜毀了蒲府,讓他這個早已硬了心腸的人都不無感動。
“文相,戰火一起必殃及附近百姓,戰前要予以疏散,勿要傷及無辜,若是損毀了财産要照價賠償。而有借機劫掠百姓财物,煽動生事者可就地正法,絕不能手軟!”趙昺又轉向文天祥說道。
“臣謹記。”文天祥施禮道。此次入城他也算是真正領略了帥府軍的軍紀之嚴明,泉州富庶自不待言,但入城的中軍自上到下卻無人騷擾百姓,擅入人家者,更不要提劫财取物,奸人妻女,傷害人命之事了。而這些當然與小皇帝治軍之法有關,正可謂既有菩薩心腸,又有雷霆手段。
說完了正事,趙昺又留二人共同用了晚膳,順便詢問了城中的其他情況。這兩天時間高應松和蔡完義兩人已經按圖索骥抓捕那些上了黑名單上的人,查封了他們的财産,并及時出榜告知城中百姓其罪,以安民心。同時遵旨在城北子城内選擇了幾處宅院安置尋親的家屬,派人查找軍中軍兵離散的家人。
文天祥在蔡完義的協助下已經着手尋訪城中宗室的下落,死者予以收斂屍骨,妥善安葬。而僥幸逃脫的也都散于四方,隐姓埋名,至今尚未找到一名幸存者。與此同時,他還拜訪了些隐居于城中的名士,力邀他們前往瓊州,協助皇帝恢複河山……(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