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賬其實很簡單,如果四面合圍敵人就可能促使敵軍指揮官下定拼個魚死網破的決心。相反如果故意留一個缺口,就可能使敵軍指揮官在逃跑還是死戰之間搖擺不定,同時也使得敵軍士兵鬥志渙散。更重要的是,虛留缺口并非放任不管,而是要在敵人逃跑的必經之地預設埋伏,使敵人在倉促逃跑過程中陷入埋伏圈中。
特别是圍困堅守城堡的敵人,一旦敵人棄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在野戰戰場上徹底消滅敵軍。相比之下,與逃竄之敵作戰的難度顯然要比與死戰之敵作戰要小得多,代價也會少得多。稍微有頭腦的将領都能算過這個賬來,所以圍師必阙是曆代戰将常用的一個戰法。
但趙昺此次采用的戰術雖然擋住了敵人的援兵,但明顯也堵死了敵人所有逃跑的途徑,讓他們沒有了求生的希望。因此他擔心敵人會困獸猶鬥,尤其是在他們外有強大的外援的情況之下,不惜代價的與自己死扛固守待援,使自己付出慘重的犧牲才能破城,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所以,趙昺在攻城一開始便動用大量的弩炮對敵進行了飽和攻擊,欲以此毀掉敵人守城的屏障,打垮他們的信心,然後再突然以重兵上城讓他們絕望,失去在戰鬥下去的決心,以免得入城後陷入殘酷的巷戰。可這次他失算了,商人的精明和舍命不舍财的心性讓蒲壽庚選擇了以最小的成本換取最大的利益,其主動讓出了城池,退守家宅,他也隻好心懷忐忑的收下了蒲壽庚的禮物。
衆人以城池剛剛收複,蒲壽庚等賊首還未受縛,殘兵沒有肅清爲由拒絕讓皇帝涉險,一力要求他留在船上。趙昺無奈隻能放棄進城看看的打算,讓張世傑率中軍入城繼續攻打蒲府,圍捕散兵遊勇。另讓文天祥入城主持政事,安撫百姓,清查叛逆,聯絡城中名士,而他隻能留守城外指揮衆軍對付來援的敵兵。
“陛下,還有什麽吩咐!”泉州城一戰而下,衆人都十分高興,文天祥也準備入城,向陛下辭行道。
“文相,你應指此次攻打泉州所爲何事吧!”趙昺想了想問道。
“陛下,臣知道,此戰一爲報蒲壽庚叛國,勾結鞑子屠戮城中宗子之仇;二是爲解決朝中财政困難,籌措軍資!”文天祥答道。
“嗯,對于大小降官、叛将絕不可心生同情,定要嚴懲,脅從也要從嚴論處,絕不能手軟,否則不足以震懾那些降臣叛将,對不起屈死的數千宗子。”趙昺知道這些士人們自己窩裏鬥是不惜你死我活,至對手于死地而後快。但是對那些外敵往往講究懷柔,要寬大爲懷,以顯示大國風範仁義之心。雖然文天祥曾領兵奮戰,做事也果斷狠辣,但其終歸是讀書人,骨子中早就浸透了士人的精神,所以不得不叮囑他幾句。
“是,陛下,臣明白!”文天祥躬身領旨。
“好,對于城中的商賈凡是參與泉州事變者也不可放過,爲首者處死,逆産充公,家眷流放,這同樣适用于那些蕃商。而對于被迫協從者,也要抄沒其财,但可以留其性命,舉家流放瓊州;至于那些隻爲錢财而無惡迹的奸商,則不必深究,隻要罰沒些财物饷軍就好。”趙昺又吩咐道,他得給文天祥定下規矩,不能讓其亂來,也不能束手束腳,以免白來一趟。
“臣領旨!”文天祥想想也沒什麽不妥,應旨道。
“蔡知府和高主理曾在廣州主持懲處叛逆,清理逆産,便請他們二位協助右相吧!”趙昺又指指蔡完義和高應松二人說道。
“臣定不負陛下所望!”蔡完義二人立刻上前施禮領旨道。蔡完義此時更是激動,自己從泉州一走已經三載,那時不過是個司城官,現在卻是陛下的近臣,朝廷的三品大員,此次還鄉不僅可以得報家仇,還是衣錦還鄉。
“嗯,這是城中一些叛逆的名單,你們盡可照此拿人!”趙昺将案上的一卷公文遞給王德,讓其轉交給文天祥道。
“陛下,臣等定不會漏掉其一,盡數獻于階下!”文天祥掃了一眼名單,上邊不僅記述着姓名、住址,還有其家中人口,财産的詳單。他是暗暗吃驚,陛下看來是早有準備,連人家的家底都摸清了,就等着拿人抄家了……
送走了衆人,趙昺的疲态盡顯,他掐了掐額頭極力想讓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但這隻是徒勞。現在大軍雖然已經入城,但是蒲壽庚還未受縛,其府中尚有殘兵近四千人,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而那些富商大賈也并非都是良善之輩,他們府中多養有私兵,多者數百,少者數十,爲了錢财也會不惜一戰的,這仍然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且入城後便是他們在明,敵人在暗了。
另一方面打援的任務依然艱巨。唆都一路人馬雖然被地雷所阻,磨蹭了好幾天,但最後他采取的方式和日本鬼子對付地雷戰如出一轍,從附近村莊強拉牲畜在前開路,爲大隊人馬趟出了一條路,終于趕上了個尾聲。不過其想要順利渡過勇敢軍扼守的江面也非易事。
現在對宋軍威脅最大的反而是其它兩路來援的人馬,從興化軍趕來的敵兵不過有一日路程,福州的也不過三日之途。而更不好的消息是汀州、南劍州及邵武等附近州軍的敵軍也正星夜來援。趙昺知道自己想撈一把就走,但是唆都卻是想讓自己有去無回,把他留在泉州,進而消滅掉最後一支大宋的反抗力量……(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