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麽啦?”倪亮一手握刀沖進來問道。
“哦,沒事兒,去給朕那些吃的當夜宵!”趙昺這才發現自己吼了一聲不打緊,把衆人都驚動了,他指指幾個小黃門說道。
“是,陛下!”兩個小黃門知道陛下不是罵自己,大松口氣爬起來一溜煙的去膳房尋吃的,另外兩個趕緊更換将燃盡的蠟燭,剪去燈花。
“你怎麽也沒睡?”趙昺招招手讓倪亮坐過來問道。
“見閣中亮着燈,知道陛下未睡,我就在值房中打了個瞌睡。”倪亮脫了鞋踮着腳繞過鋪在地上的紙張,走過來答道。
“哦,對了,你也是泉州人!”趙昺看看倪亮突然說道。
“是啊,我是泉州府晉江縣人氏!”倪亮看陛下問的奇怪,心中雖有疑惑,但還是答道。
“那你定去過泉州城,知道蒲家所在了!”趙昺激動地說道,自己空想半天,卻鬧不清具體狀況,沒想到有人就‘送上門’來了。
“是的,晉江縣在江左,泉州在江右,過去常常過江往來兩地。”倪亮聽陛下問起自己的家鄉眼睛一亮略帶興奮地答道,“蒲家是泉州第一大戶,滿府的人隻怕沒有人不知道的,他家就在府城城南一帶,周遭三百餘畝皆是他的府邸!”
“是嗎,看來老子還真沒罵錯他,給朕講講他家裏到底什麽樣?”有了親眼目睹者的講述,自然比那些資料有趣的多,趙昺盤膝做好探着身子說道。
“陛下,我曾多次途徑其門前,卻沒有機會進去過,隻是從牆外看到過屋頂檐角,裏邊究竟如何卻不知道了。”倪亮有些爲難地說道。
“難道你就沒有聽人說過裏邊是什麽樣嗎?”見倪亮如此,等着聽稀罕的趙昺大急道。
“那些都是道聽途說之言,我恐誤導了陛下,耽擱了大事!”倪亮搔搔頭皮不好意思地說道。
“無妨,無妨,朕隻想知道那蒲家到底是什麽樣,藏着多少金銀财寶,等咱們進去後再好好逛逛!”趙昺這才意識到倪亮是個老實人,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從不亂說,趕緊說道。
“好,那陛下就當我胡說八道,解悶得了,萬萬當不得真。”盡管陛下說過沒有什麽影響,但倪亮還是警告道,“陛下,我聽人說過,蒲家府邸内有花園、棋盤園、書軒、講武場、廚房、祠堂,還有兵營,其中僅家僮就有千人之多。而蒲壽庚爲娛賓客,在棋盤園中專門養有三十二名美女作爲棋子,分持紅黑棋子名牌,各就各位,聽候奕棋者号令進退。他還專門興建一所藏嬌閣專門作爲這些女子的夜宿之處,每人單居一室。陛下你說是不是很奢侈啊!”
“嗯,确實是窮奢極欲,接着說。”趙昺點點頭道,心中卻知這棋盤園就是古代版的‘紅樓’,不知道多少官員在此被拉下水,成了蒲壽庚的幫兇。而上千家僮分明就是其豢養的打手和私兵,這在大宋朝已經是觸犯律法,可那些地方官員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以緻成爲其謀反之時屠殺宗室士子的主力。
“蒲家做的是海上的生意,船自然有許多,與其兄蒲壽宬在東海法石烏墨山澳泊船處,還專門建有一座海雲樓以望出入港口的海舶,常停泊在港中的船就不下千艘,就連其婿家都有大船百艘,比之咱們的水軍戰船還要多,這個卻是我親眼所見。”倪亮特意強調道,“人們傳言其府中藏有大量的香料,僅此一項就價值千萬貫之多。有人見過蒲家長子師文家瑪瑙石堆滿倉庫,其婿佛連家的珍珠要用鬥來量,至于有多少金銀誰也說不清,隻說其家财能買下一半臨安城!”
“這真是一隻大肥羊!”趙昺聽了搓搓手說道。
“陛下……陛下!”倪亮看着小皇帝眼中含癡,嘴角留着哈喇子,十足一副豬哥兒像,他還以爲其中了邪,大聲叫道。
“倪亮,你想不想進去逛逛……哦,想不想殺了蒲氏一窩老賊,爲死難的泉州父老報仇?”趙昺聽見喊聲從‘美夢’中驚醒,抹了把快要流到胸前的哈喇子說道。可猛然又意識到倪亮這孩子太老實,自己這麽說難免讓其小瞧了自己,趕緊改口道。
“那狗賊降了鞑子,引兵禍害泉州百姓,殺得晉江十三鄉皆成廢墟,父親死難至今仍未能收斂遺骨安葬,我與那蒲賊有不共戴天之仇,陛下若打泉州,我願當先鋒,誓殺此賊!”聽了此言,倪亮眼都紅了,起身瞪着眼睛道。
“好,有氣概,有膽魄,蒲賊不僅是倪家的大仇人,也是泉州數萬殉難軍民的仇人,也是朕的仇人,必要殺之以慰英靈!”趙昺當然不會示弱,也拍案而起豪氣沖天地道,也正以此掩飾自己的心虛。
趙昺知道蒲氏的下場并不好,其實自己不殺他,他們也會自己作死。據史所載,由于蒲家不改商人本色與元廷争利發動暴亂,結果被元廷剿殺,連死了多年的蒲壽庚及其子都被挖出來辱屍。而朱元璋建立明朝後做得更狠,他對賣國求榮助纣爲虐的蒲氏深惡痛絕,下令将蒲氏族人充軍流放,爲娼爲奴,不得登仕籍。蒲氏從富族成爲賤族達數百年。而當時許多回人也都恥于和蒲壽庚牽連上關系,把他稱爲“無恥的叛教者”。
事後,人們對于蒲氏的下場皆言是天網恢恢,惡有惡報,正因爲其叛宋出賣皇族得到的報應。但是趙昺卻以爲後世報不如現世報,自己就要打下泉州城抓住蒲壽庚,讓其親眼看着自己的子孫一個個被殺,家産被抄沒,數十年的積累毀于一旦,這恐怕比說什麽上天顯靈報之後世要解恨的多……(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