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鄧光薦,趙昺有些興奮,他從其口中已經清楚經撫房其實就是個臨時機構,是徽宗年間六賊之一的王黼成立的,作爲其掌控朝政、架空樞密司獨攬大權的工具。不過由于其野心太大,引起了徽宗的懷疑将王黼罷了相,經撫房也就随之撤銷,但名聲讓其給搞臭了。而這些人的目的他也很清楚,其實他們也是在拿自己當槍使,并非真的想自己這麽快親政,應該說是個權宜之計。
趙昺明白,陸秀夫他們也都清楚張世傑有太後的支持,又掌握軍權,控制着朝廷大軍。而當下放眼大宋朝能與其抗衡的也隻有自己的護軍,隻有借助自己的身份和力量才能達成士人掌政的目的。待他們地位穩固之後,便會尋個由頭将經撫房撤銷,自己也便失去了施政的媒介,不得不再度依靠他們治理國家,從而達到限制皇權的根本目的。
不過他們還是低估了趙昺,他不僅有着成人的思想,且還有着比當前這幫人多幾百年的見識。以他所知曆史上不止一次出現過類似的機構,其中最爲著名的就有雍正的軍機處。事情同樣起于戰争,雍正二年,青海和碩特蒙古首領羅蔔藏丹津叛亂,被年羹堯、嶽鍾琪蕩平。羅蔔藏丹津逃亡準噶爾。準噶爾是清廷的老對手了,康熙皇帝披挂上陣,曾三次親征準噶爾,未能平定。雍正四年,内政整肅完畢,皇帝準備對準噶爾用兵。
雍正七年,戰争爆發。軍情如火需立即處理,且必須保守秘密。但當時的政治機構卻不盡如人意,清承明制,以内閣爲國家行政中心。内閣設于紫禁城太和門外的文淵閣附近,而雍正皇帝在養心殿處理政務、就寝,兩者相距一千餘米。宮禁重重,手續繁多的處理流程,極易延誤時機;而軍報到京,先經内閣,也容易洩露機密。
于是雍正以需要一個密近的處理機關爲借口,在隆宗門一帶的牆根搭建了一排平房,始稱軍需房,後改稱軍機房,又改稱軍機處。又遴選心腹允祥、張廷玉、蔣廷錫三人秘密辦理軍務。可西北戰事結束後,雍正并未撤銷軍機處,反而在第二年增設辦理文書事務的“小軍機”——軍機章京;雍正九年,又鑄軍機處印信,儲于大内。
一個臨時機構,爲何能存在如此之久,影響如此之大?因爲雍正皇帝藉着軍機處,掌握了乾綱獨斷的技術,破解了集權統治的難題。使早先的議政王大臣會議徒具虛名,讓議政王大臣成爲了虛銜,無應辦之事,有名而無實,最後在乾隆年間最終被裁撤。南書房雖仍爲翰林入值之所,但已不參預政務,成爲主要負責文詞書畫的擺設,雍正卻終将軍政大權握于一手。
而趙昺有信心通過經撫房爲媒介‘奪權’,除了雍正給他做出了表率外,還有一點是陸秀夫等人忽略掉的。王黼成立的經撫房之所以不能長久,除了其過去驕橫和自大外,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說到底其隻是徽宗趙佶手中的一顆棋子,讓其掌權不過是爲了加強皇權,可一旦王黼所爲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後就可以憑借手中的決斷之權将其換掉,王黼卻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趙昺的身份就是皇帝,隻要他不昏頭怎麽會做出危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再者這些士人們太過自信了,以爲隻要掀翻了張世傑他們就能再行掌控全局,卻不懂得‘槍杆子裏面出政權’的道理,輕易将軍事大權給了自己。而現在是抗戰時期,軍事壓倒一切,一切事務都需要爲軍事服務,那麽就自己就能合理合法的插手政務,逐步接管政權,從而做到不是親政的親政……
二月初九風終于停了,趙昺拉開舷窗向外望去,旭日初升,碧空萬裏,微風徐徐,波瀾不驚,被風暴掃蕩過的内海已看不出一絲大戰過的痕迹,又恢複了往日的風光。若是沒有經曆過誰知兩日前同是這裏十萬餘人進行了一場生死搏殺,沉船、死傷無數。而今天自己又要打一場不見硝煙的戰鬥,雖然沒有名槍,但是暗箭不知道有多少,不過今日都要見分曉了。
趙昺洗漱更衣後便前往太後座船請安,身邊隻帶了法正和法華兩個侍衛及王德與幾個随侍的小黃門,下船後轉乘小舟前往禦營。他立于舟頭向兩邊望去,護軍所有舟船舷上軍士肅立,戰旗高揚,見陛下小船行過齊齊行禮目送他離去。兩個營地相距不過三裏,小舟一路無阻進入禦營,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些守衛禦營的淮軍同樣無不噤聲施禮。
“兒問太後安!”趙昺登上太後的座船,進艙後立刻施禮問安。
“官家快起,來這裏坐!”楊太後不等趙昺施禮完畢便急着讓窦興将陛下扶起,拍拍自己坐的軟榻讓他過來同坐。
“陛下,怎麽還是一身戎裝啊?”楊太後拉過趙昺上下打量着道。
“母後,大敵在側,鞑子未除,兒怎敢除戎解甲!”趙昺挨着楊太後坐下說道。
“嗯,官家有志氣,我朝複興有望啊!”楊太後攬過小皇帝滿眼含淚甚是欣慰地道。
“母後,還是移駕到大船上吧,那裏寬敞些,兒也能時時伺候。”被太後抱着,趙昺有些不大習慣,但仍感到未有的溫暖,起碼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疼愛自己,他仰臉說道。
“是啊,太後還是移駕過去吧,這兩日刮風陛下一直是不放心,吵着要過船陪太後,還是大家給勸住了,這不風一停就趕緊過來請安了!”立于一旁的王德也笑着勸道。
“不必了,官家的船上殺氣太重,哀家聽說官家将敵大将張弘正的腦袋挂在了船頭招降敵軍,想想都吓死了!”楊太後輕輕搖頭笑道……(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