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發條首先是要有良好彈性的鋼材,這種鋼材不止可以作爲發條,還可以制作彈簧,可就是如此的小東西卻讓趙昺困擾多時。當初制造弩炮便需要使用彈簧片控制棘爪,那時事情緊急隻能以彈性稍好的所謂百煉鋼制作,可也成了場噩夢,弩炮會經常在使用中因爲彈簧片的失效而發生故障,需要經常進行更換。訓練中還好,戰時就很麻煩了,會嚴重影響發射速度,使用開花彈甚至危及炮手安全。
當時趙昺爲了解決這個問題,隻能通過統計彈簧片的故障率,算出平均值後,然後再制定一個安全值,每當達到數值時不論好壞都要更換。這樣雖然保證了安全,可增加了保養次數和備件的儲存量。要知道在這個時代,要消耗十斤熟鐵才能得到一斤‘百煉鋼’,且是全手工操作,所以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不過這還是次要的,主要是在戰時就要贻誤戰機。
因此入朝後,無所事事的趙昺就令工匠們試着改進工藝,以降低成本,提高質量。做出來當然還要進行試驗,那麽就需要一個穩定的平台,他就想到了發條,以此來測試鋼材的彈性和韌性及抗疲勞性,也就有了這隻蹦蹦跳跳的機械鳥。可一個沒看好就讓小魔女給發現了,鬧着要玩,趙昺怎麽舍得,結果惹出了這麽場被群孩子追殺的鬧劇……
趙昺略施小計本想讓他們鬧起來自己趁亂跑了就完事啦,可他突然發現文天祥看向自己的神色有佯,便意識到其可能覺得自己連一件玩具都舍不得與其他人分享,覺得自己太過吝啬,他隻能佯作不知,不動聲色的将鳥兒給拆了,借機解釋了這東西的重要性,而非自己不舍。這并非想的多,他清楚文天祥其人生性豪爽,視錢财如糞土,且很少服人,一番長談剛剛給其留下點好印象,自己不能因爲一隻鳥兒給毀了。
安撫好了這位,可沒想到劉黻又來了句‘一桃殺三士’,此語原并非如此,而是引申自‘二桃殺三士’的典故。原意是春秋時齊國有三位著名的勇士: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他們武藝高強,勇氣蓋世,爲國家立下了赫赫功勞,三人意氣相投,在朝中彼此互壯聲勢。由于自恃武藝高,功勞大,他們非常驕橫,不把别的官員放在眼裏,甚至對時任國相的晏子也不夠尊敬。
晏子是看在眼裏,憂在心裏,擔心他們如果勢力越來越大會威脅到國君的地位,于是拜見齊景公把心裏想法一說,齊景公雖然覺得除去三位勇将未免可惜,可是晏子的話也有道理,便将除去三人的任務交給了他。晏子便讓齊景公賜三士二桃,讓他們論功食桃,終緻三士自殺而死。這則故事,本來是誇贊晏子的謀略和機智,劉黻改用于此也是贊揚陛下聰明有謀的。
但是趙昺心裏卻咯噔一下,他知道後人對晏子此計卻并非都是褒獎之詞,常常用來借指被謀害的人。也反映了一種政治層面上的悲涼和殘酷。官方的意識形态,把中央集權看得至高無上,認爲維護君主的統治是最重要的。即使立下汗馬功勞的武将們,隻要有較多的兵權,有較大的号召力,就自然成爲君主的眼中釘、肉中刺,“狡兔死,走狗烹”,成爲叱咤疆場的将軍們難以擺脫的厄運與結局。他們的存在價值隻在敵軍來襲的時候,隻在君主有生命之危的時刻,當天下太平、歌舞一片時,就是他們謝幕的時候了。
而趙昺以爲這則故事最打動人的是三位勇士的“君子之風”,其實晏子利用的三人弱點,并非是他們的魯莽與驕狂,而恰恰是他們的君子風度。他們開始時比較驕傲,都看重自己的事功。可是古冶子的一番話讓另二人感到了羞恥,當他們覺得自己做錯事情時,甯願用生命去彌補恥辱,這是一種很高貴的精神。古冶子後來的舉動同樣如此,他們都以君子的規範來要求自己,以緻遭人暗算。
不過趙昺知道君子在嚴酷、卑鄙的政治鬥争中,必然是處處碰壁,難逃失敗命運的,這又與文天祥的處境極爲相似,而其狀元出身怎麽會不知道後人對晏子的評價。他明白仍處在待罪情形之下文天祥十分敏感,可也許其并沒有想到這一層,趙昺卻不能不小心,因爲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而壞了自己的大事,便急忙将殺三士改成了降三士。
降和殺看似一字之差,意義卻大有不同,這也表明了趙昺對行朝形勢的态度。如今舉國淪陷,精英凋零,可用之人越來越少,行朝這些可謂是大宋最後的骨血。雖然他們抱有不同的目的,有着不同的想法,但是抗元複國的目的是一緻的,否則也不會堅持到現在。若是采用極端方式,殺一批、驅逐一批是能保證自己能夠親政,獨攬大權,卻也不可避免的削弱了大宋本就薄弱的實力。
而趙昺也沒有自大到以爲憑他一己之力改天換地,重新複國的本事,起碼他現在沒有,還需要有人扶持和幫助,爲他出謀劃策,治理國家。另外趙昺也有顧慮,以他前世多年辦公室鬥争的經驗,深知在一個領導班子中,一家獨大并非全是好事,失去了相互制衡後可能會走向另一個極端,可能重新冒出一個更強勢的聲音,仍然存在将他再次架空的危險,所以一窩雞中還是需要幾隻鴨的,那樣自己的位置才能坐的穩當,坐的長遠……(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