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張賊要見陛下!”趙昺和文天祥剛剛寒暄了幾句,表示了慰問,鄭永就過來禀告道。
“哦,他怎麽說的?”趙昺問道。
“禀陛下,徐尚書苦勸了多時,張賊出來後卻并不與徐尚書過話,卻說要見戰敗自己的人,屬下想想也就是陛下了。”鄭永回答道。
“好,朕就去見見他!”趙昺點點頭,又回首道,“文國公一起來吧,看看是不是張賊的真身。”
“罪臣遵命!”文天祥恭敬地施禮道,他也十分好奇陛下會說些什麽,而陛下一句國公也讓他忐忑的心安穩不少,至少陛下當下沒有将自己驅逐出朝的意思,那便還有報國的機會。
趙昺在衆人的陪同下到了二層的甲闆之上,向海面望去,隻見元軍中一艘戰船駛出來在距社稷号前三十步左右的地方下錨。而這已經在弓箭的射程之内,若是上面有人突然發箭黑暗之中趙昺想躲都來不及,見此陳任翁立刻指揮兩艘龍船也迅速靠攏過去,所有炮門大開,弩炮對準了敵船。社稷号上同樣如臨大敵,在皇帝面前豎起了盾牆,上面也布置了弓箭手引弓待發,他相信旦有風吹草動便會萬箭齊發将敵船上所有的人射成刺猬。
“文國公,那船頭上站的可是張賊!”敵船船頭上高挑着燈籠,趙昺指着下邊站着的敵将問道。
“禀陛下,那正是敵帥張弘範!”文天祥眯着眼仔細分辨片刻後答道。
“嗯,你們讓開些,不要擋住朕,讓人小瞧了咱們大宋君臣!”在确認那是張弘範後,趙昺反而放下心來,讓身前的侍衛們撤去盾牌。
“陛下不可,萬一賊人暗施詭計,對陛下不利豈不誤事!”衆臣聽了大驚,這時與敵可謂是面對面,皇帝居然讓撤去盾牆,這還了得,大家紛紛勸谏。
“哼,其還沒有如此下作,對朕暗施冷箭!”趙昺冷哼一聲道,他對此倒是不擔心,因爲他知道是人就有弱點。而張弘範同樣如此,其即爲良将,當然懂得愛兵如子的道理,眼瞅着自己的麾下将士想豬羊一般被拖出去宰殺,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中掙紮,被海流卷走,想必他的心再硬也會有所觸動。
趙昺算定張弘範最終肯站出來,絕非是徐宗仁的‘課’上的好,而是其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士兵一個個在自己面前死去,所以他站出來是想以自己的性命換取麾下殘兵的性命。再有其自幼學儒,慷慨大義的思想早已深入其骨髓之中,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多事的,否則也不會要與主将對話,而是早就解甲投降了。
“船上可是南朝衛王?”當在趙昺的嚴令下撤去盾陣後,張弘範終于看清船頭上站立的卻是個孩子,大聲問道。
“朕乃是大宋皇帝,你可是敗将張弘範!”趙昺知道張弘範稱自己爲衛王,說明元朝根本就不承認自己這個皇帝,可自己不能自降身份,大聲回答道。
“吾正是兩省都帥張弘範,還請衛王讓主将答話!”張弘範回答道,卻讓他換人。
“哈哈,張帥以爲敗在朕手下十分不甘嗎!”趙昺清楚人家瞧不起自己這個孩子,不想和他過話,他笑着答道,也明确的告訴其自己就是此戰主将。
“衛王殿下,你雖有膽魄,但尚年幼,再長十年也許能讓吾信服!”張弘範冷笑道。
“哈哈,再有十年朕就要殺往大都,殺往和林,殺了你們所謂的大汗!”趙昺仿佛聽了最好笑的事情一樣大笑着道。
“哦,衛王真是好氣魄,但本帥仍難信服,你若是主将還請讓吾敗個明白!”張弘範也不想鬥嘴,幹脆挑明道。
“好,朕就告訴你!”趙昺點點頭道,“張帥深谙兵法之道,朕沒有什麽好指教的,但你卻無法稱爲大家,因爲你貪婪、傲慢,使你無法看清形勢!”
“哈哈,吾貪婪嗎?吾自從軍以來,繳獲财物無數,卻從未貪圖半文皆賞于衆軍。吾傲慢?吾從來都是禮賢下士,善待麾下每一個兵丁,他們不食吾也不食!又何來貪婪和傲慢?”張弘範聽了神情一滞,反而又笑道。
“看來你真是不配稱爲名将,此時此刻竟然仍連大義和小節都認不清。”趙昺聽了不屑地搖頭道,“你之貪婪,非是貪利而是貪名,正是因你貪圖驚天之功,滅宋之名,使你始終認不清形勢,辨不明方向。說你傲慢是因爲你總以爲宋軍總是不堪一擊,你即便剩下一兵一卒也可以擒殺朕,讓你在明知李恒已經敗亡的情況下依然發起決戰,使你在兵力折損過半的情況下仍不肯退兵還認爲自己可以給我們最後一擊,直到現在你心中的傲慢讓你仍然不願意相信自己敗于朕這個頑童之手。而朕隻不過正是利用了你貪婪、傲慢的本性,将你一步步的引入了陷阱。”
“吾……吾受教了,敗于殿下之手确實不怨!”張弘範聽了沉默良久,擡起頭說道。
“應該說張帥是敗于自己之手,朕隻是利用了你的弱點!”趙昺搖搖頭說道。
“唉,殿下說的不錯,隻恨吾知之晚矣!”張弘範此時仿佛突然蒼老了許多,歎口氣說道。
“聖人雲朝聞夕死,張帥此刻明白也不晚!”趙昺看其模樣知道其已經被自己攻破了心中防線,不會再打下去了。
“殿下教訓的是。”張弘範深吸了口氣又問道,“吾有一言相問,殿下此前所言善待之事可還算數?”
“朕向來一言九鼎!”趙昺認真地說道,自己沒有必要騙一個将死之人。
“好!”張弘範點點頭,轉身道,“衆軍聽令,解甲棄兵,謀條生路吧!”
“張帥,朕對你的承諾同樣算數的!”
“多謝殿下了,但吾不能……”張弘範施了個禮後突然拔刀在頸下反手一抹,鮮血噴出,屍體撲倒在船頭之上……(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