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弘範知道他們此刻已經徹底沒有了機會,天時、地利、人和,全部轉向了宋軍。其占據了上風,又借退潮之勢,加上成功抵住了己方的進攻必然士氣大振。而自己先失李恒一軍,又兩次攻擊失敗,兵力已經折損近半,激戰一天更是人困馬乏,士氣低落。再看宋軍已經調轉過船頭,以自己的眼光來看,絕不是趁機突圍,卻是準備借勢反擊,與己決戰。
“都帥,退吧,事已不可爲!”一個幕僚走過來說道。
“已經無路可退!”張弘範苦笑着搖搖頭道。
“都帥已經盡力,大汗是不會怪罪的,我們可以再調精兵,卷土重來!”幕僚再勸道。
“兵敗于此已經無顔再見大汗,而敵軍也欲取本帥人頭而後快!”張弘範笑笑道,臉色看不出悲喜。
“都帥,我們雖處于下風,可隻要放舟而行,定能突出海口,到了外海天高海闊,隻要到了廣州他們便奈何不了啦!”幕僚苦勸道。
“我張氏子弟多有從軍,有戰死沙場者,卻無臨陣退縮者!”張弘範厲聲斥責道,“傳我帥令,全力攻敵帝舟,撲殺此子!”
“都帥……”
“不必多言,不管此戰是否是此子謀劃,隻憑其敢于當先乘舟沖陣,日後定是我朝大敵,今日就讓本帥爲大汗清除後患!”張弘範看看如脫缰野馬順流而下的帝舟,緊緊腰中束帶,正正頭盔說道。
“都帥……”
“你換舟自去吧,将此戰情形禀告大汗,就說弘範已經盡力,望能善待家人!”張弘範看看這位自幼便追随其父南征北戰,又輔佐自己多年的幕僚,歎口氣道。言罷令自己的兩名親衛不顧其掙紮将其帶走,下船向南放舟而去。
“敵船一旦靠近,即可登船,一定要殺了此子!”此刻宋軍已經順流而下,爲首的帝舟依靠高大的船身左沖右撞,真是碰着者碎,挨着者爛,生生的在自己的船陣中撞出一條路,直逼中軍而來。張弘範抽出戰刀對左右親衛言道,話語中滿是決絕之意……
…………
社稷号一馬當先沖出陣列,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向敵陣,雖然船上的弩炮仍在不停的發射,掃蕩着所經過的每一艘敵船。但此刻最具威力的武器就是它堅固的船身,那些大型戰船也經不住它一撞,而那些中型戰船幹脆就是直接碾壓,看着這隻巨無霸橫沖直撞,敵船是紛紛避讓,無人敢試其鋒。後邊跟随的戰船也已接戰,可此時角色已經轉換,進攻的是宋軍,他們紛紛抛出繩索将敵船拉近,跳幫奪船。
“殺聲兮血腥,戰場兮悲鳴,異族敵人,何時殺的淨……”倪亮持盾立于二層甲闆之上,手中刀早已出鞘,口中附和着鼓聲高聲吟唱,臉上不驚不喜,目光犀利,竟無它日一絲憨态。
“兩舷底層收炮,持刃守備!”随着不斷的深入,社稷号的船速逐漸減慢,沖撞力慢慢被削弱,有敵船靠攏過來,這時弩炮難以再發揮威力,倪亮下令炮兵們轉而守護戰船,防敵登舟。
“砍斷纜繩,放箭!”倪亮審視着戰場,不斷的下達命令,對那些抛出鈎索試圖拉近兩船跳幫的敵船,他隻是命令放箭驅離,将鈎索砍斷,并不想與他們糾纏,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艘高揚帥旗的敵軍的帥船。
“各隊集于右舷,準備放下吊橋!”與敵帥船的距離越來越近,而對方似乎也将他們作爲目标,逆流奮力向他們駛來,倪亮審時度勢下令将戰兵向右舷集中。
“舉盾,放箭!”兩船迅速接近,進入射距後敵方亂箭齊發,倪亮俯身舉盾遮蔽,同時下令還擊,社稷号上的弓箭手和布置于二層和三層舷側的連發弩炮立時齊發。想想社稷号高大,敵帥船頂艙甲闆也隻及二層甲闆,而他們擁有戰兵就二千,又有連弩助戰,居高臨下向敵發射,一時間空中箭如飛蝗,很快便将敵船弓箭手壓制住,但亂箭之下也有人被流矢所傷。
“放吊橋!”社稷号當然是想憑借自己優勢将對方撞沉,可幾次轉向都被對方靈巧的躲過,當兩船交錯之時,倪亮下令放下吊橋。
這種吊橋頂端鑲有勾刀,寬三尺左右,一旦搭在敵船上,便可牢牢抓住,使敵船無法擺脫,同時可以作爲過船的橋梁。随着他的命令,右舷上的三架吊橋同時放下搭在敵帥船之上,将兩船連接在一起。敵軍似乎比宋軍更爲着急,吊橋落下的刹那他們已經長身而起,踏上吊橋,但卻被一陣箭雨掃落,少數躲過的也被伏于舷下的宋軍擊殺。眼看吊橋不好過,元軍紛紛抛出鈎索,背負長刀,或是幹脆以口銜刀,從各處向宋船攀爬,以便從各處突破。
“擲彈兵,投彈!”倪亮吼道。他話音一落,便見一幫伏于舷後的身高臂長的軍兵猛然挺身而起,将手中冒着青煙的鐵彈擲向敵船兵丁聚集之處。而後立刻俯身,馬上又有人站起将鐵彈投向敵船,當元軍還弄不清宋軍又用的什麽秘密武器時,那些鐵彈伴随着一聲轟響炸裂了,當刺鼻的硝煙散後,留下滿是血污,缺胳膊少腿的哀嚎傷兵,不叫的不是死了就是暈了。
現代人一看便知這就是最原始的手榴彈嗎!但此刻卻是新生事物,将那些不知躲避的敵軍炸趴一片,而元軍的攻勢也是一緩,那些身上挂滿手榴彈的擲彈兵們卻在刀盾手的掩護下沖上了吊橋,并将手中的手榴彈不停的扔向敵群……(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