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斤火藥聽着不多,但古時卻是一斤等于十六兩,相當于現在的九斤,而海舶多是尖底,底艙空間狹小,開花彈在小空間中爆炸産生的爆破力要比空曠的表面大的多。随着聲聲悶響,趙昺眼看着敵先鋒船的接近水線的部位被爆炸産生的沖擊波崩開數個兩尺多大的窟窿。雖然暫時不至于立刻就沉了,但海水已經從中湧入,即便不再中彈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而趙昺的命令是五發連射,大家當然會嚴格遵守,待命令執行完畢,即便隻有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這幾艘前鋒船也被打得千瘡百孔,死傷慘重,像溺水的人一樣歪歪扭扭的海面上掙紮,眼看着便往水底下出溜,上面活着的水兵争先恐後的跳水逃生。不過前鋒船的犧牲也不是沒有價值,有了這些肉盾的阻擋,後邊的戰船又借機向前跟進了一步,從縫隙中穿過迫近宋軍船陣。
“中型弩炮五斤開花彈,引信七分,目标當前敵船,三發連射!”
“重型弩炮五斤開花彈,目标兩翼暴露敵船,自由射擊!”趙昺再連下兩道命令。
敵軍的鋒矢陣呈三角形,船隻數量依此遞增,也是最具有攻擊力的部分。而宋軍社稷号正居陣中,配備的弩炮最多,火力最爲兇猛,布置于其兩側的五艘大型戰船次之,散于兩翼的中型戰船火力相對最弱,但數量最多。雙方都把最爲精銳的力量至于中間,就像是利矛與堅盾的對決,完全是種不要命的打法,這看似偶然,其實也是必然。
趙昺已經算定張弘範連續失敗,實力大減,加上退潮的時間就要到了,其已經沒有力量,也沒有時間與自己周旋。不得不放棄什麽兩翼迂回,側翼突破;或是正面佯攻,背後突擊;或是兩路并進,中心開花等等這些費時費力的戰術。隻能集中所有力量,以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發動一場速決戰。但以現在的情形看,張弘範的矛顯然被盾怼折了尖兒。
趙昺現在做的就是要用弩炮将張弘範最爲鋒利的矛尖一點點的消耗掉,将敵軍的士氣砸到海底下。然後在借勢發動突擊,沖散敵軍船隊。而護軍雖經過幾次戰鬥,但多是以火器擊敵,實力基本保持完整,尚有可戰之兵一萬二千餘人,與幾經消耗的敵軍相當。可他們都是憋着籠子中的老虎,敵軍已經是被打斷了牙齒,拔掉爪子的狼,兩廂搏殺勝負可知。
“重型、中型弩炮填裝十斤開花彈,以敵船身爲目标;小型弩炮填裝二斤開花彈,以敵船軍兵爲目标,十發連射!”敵前鋒船隊已經連續被打掉兩輪,仍然奮勇上前,但被擊毀的敵船所阻,速度已經降低,但也沖進了二百步之内,數量也是成比例上升,正面也有四十艘之多,趙昺随之也下了重手。
這一輪炮擊更爲猛烈和持久,爆炸聲連成一片,似乎天地都在随之顫抖,可趙昺卻發現自己此刻别說抖了,看着被擊沉的一艘艘敵船情緒都沒有改變。而看看那些護駕的臣工們卻一個個臉色都不大好,緊張的手腳似乎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好了,更不要說像平時那般侃侃而談,争論不休了。不過讓他欣慰的是沒有人跟自己建議撤退逃命的。
“什麽時辰了?”趙昺扭臉問道。心中卻暗罵沒有表真是麻煩,而自己前世在船上也沒有戴表的習慣,以緻現在看點不是聽更鼓,就是要到内艙去看那個體型頗大的漏壺,想着自己有時間一定弄一個挂在指揮艙中的表。
“陛下,已是酉時正了!”王德小跑着看了禀告道。
“告訴陳任翁讓他不要在逗弄那些殘兵敗将了,立刻移軍海口之外休整,準備捉大魚!”趙昺點點頭,退潮的時間就要到了,陳任翁還在領着龍船敲打那些被火箭彈攔住的敵後軍,他覺着差不多了,也是該歇歇了。
“陛下,張太傅遣人前來,見是不見?”這時蔡喬走過來禀告道。
“哦,讓他上來吧!”趙昺有些驚訝,這貨還知道找自己來,“鄭永你替朕指揮,我去見見他!”……
“末将張太傅麾下統制官張霸拜見陛下!”不一會兒,一個盔甲整齊的軍将上船,當然腰裏的刀已經被收繳,他見到皇帝立刻大禮參拜道。
“免禮,太後可安好?”趙昺擡擡手示意其起身問道。
“禀陛下,太傅護着太後座船沖出水寨,現在已到東能洲暫避,太後一切安好,隻是挂念陛下!”張霸躬身答道。
“哦,太後脫險便好!”趙昺點點頭道。
“陛下,太傅請陛下速速移駕,稍時退潮便無法撤出了!”張霸說道。
“陛下,此人身份不明,也許是敵軍的探子,前來诓騙陛下的,切不可前去!”陸秀夫聽了立刻制止道。
“陸相,末将确實是太傅手下,絕非敵軍探子,轉述的也是句句實言!”張霸被吓了一跳,趕緊解釋道。
“哼,太傅麾下将官無數,誰知你是真是假,推出去斬了!”陸秀夫厲聲道。
“陸相饒命,末将絕非叛逆,還請明察!”張霸被吓壞了,跪下道。
“即便你是,但你臨陣逃脫,置陛下安危于不顧,同樣是死罪難逃!”陸秀夫指着張霸的鼻子喝道。
“陸相,太傅突圍之時曾派人知會陛下,但當時帝舟居于陣中,天色又昏暗,以緻未能尋獲,而形勢危急,太傅便護住太後先走了,非末将之過!”張霸慌忙辯解道。
“你回去吧,告知太傅保護好太後,朕破敵之後便去拜見太後!”趙昺知道陸秀夫是在指桑罵槐,恨張世傑臨陣退縮,逃之夭夭,正好拿張霸這倒黴蛋出氣……(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