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人都明白張世傑之所以能夠迅速上位,除了朝中在江萬載死後再無良将之外,還因爲他掌握着最精銳的淮軍,行朝必須儀仗他保護,陸秀夫當然也明白。此前陳宜中還能依靠文臣和江萬載制衡于其,可這兩人一死一逃之後,行朝的均勢已被打破,趕走江钲後張世傑更是獨攬軍權,其也正是有了軍隊的支持才會不顧群臣的反對,越過太後将行朝移至海上。
想想張世傑如今在朝中風頭一時無兩,陸秀夫都自知難與其抗衡,不得不在些事情上做出妥協。所以在皇帝領兵離開後,陸秀夫越想越不對,如今小皇帝居然敢挑戰其的權威,還是拿其視爲禁脔的軍隊下手,張世傑怎肯罷休。雙方隻要稍有不慎便會刀槍相向,若是真起來沖突,不僅将陛下與朝臣們的矛盾公開化,更會引發一場空前的危機,尤其是在這敵軍圍城之際,于是他率衆匆匆趕來。
果然未到跟前,陸秀夫便發現雙方已經是劍拔弩張,已是一觸即發,于是大喝一聲。也就是他一句‘私鬥’讓一場危機頓解,讓雙方都松了口氣。張世傑再不待見皇帝,可也清楚明面上其也一國之君,自己若是真的與其護軍動手,不論勝負他都輸了,世人都會将其視爲‘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奸佞。韓振當然也明白雙方一起沖突,己方再能打也難敵對方人多勢衆,弄不好就将陛下逼上了絕路,這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而陸秀夫此言等于對這場事件定了性,使嚴重的政治事件變成了普通的治安事件,同時也表明了其态度,朝廷不會深究此事。如此一來雙方都有台階可下,盡管矛盾又加深一層,但總算被暫時壓制住。不過以陸秀夫來看,盡管面上看是平局,可他以爲還是陛下占了上風,起碼其探知了張世傑的底線,并向衆人宣告自己有與其對抗的實力,且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現救下衆多義勇,還赢得了民心,可以說是一箭雙雕。
不過陸秀夫雖然機敏,想通了陛下要做什麽,可還是算少了一樣,其實趙昺還想通過這場小勝提升士氣,給衆人與希望,尤其是陸秀夫别動不動就想着背着自己跳海……
趙昺此刻不知道營中發生的事情,他的注意力還放在戰場上。一番觀察後,他發現當前敵軍出動的拔都戰船有四、五十艘,大型戰船十艘左右,兵力三千上下。元軍采用的戰術就像草原的狼群圍捕獵物一樣,他們先将獸群沖散再以埋伏在一邊的同伴趁亂捕殺。如今陳任翁率領的摧鋒軍船隊冒險插入敵大型戰艦之間與其纏鬥,爲義勇逃離争取時間。因爲敵我混雜,他們遊走其間,龍船機動力受到限制,船速也不得不降低,以緻無法實施有效沖撞,隻能以弩炮進行騷擾射擊。
如此局勢,趙昺清楚若想救下義勇們,當下最有效的戰術就是将敵軍拔都戰船幹掉,讓義勇們重回岸邊的淺水區,那樣敵軍的大型戰船不但喪失了攻擊目标,還将自己暴露在龍船的攻擊之下。于是他先利用龍船适航能力強的優勢從岸邊水道突入,首先撞沉了一艘敵船,将其它驅趕義勇船隻的敵拔都船吸引過來,瞅着三艘不知死活試圖夾擊自己的敵船,他忍住将他們撞沉的欲望将他們引到岸邊後迅速加速從旁擺脫夾擊,将攻擊位置留給了随後趕到的勇猛号和另一組龍船。
“陛下如此是不是太過冒險,這裏水淺,我們不會觸灘吧?”俗話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劉師勇水軍出身,看陛下指揮着戰船沿海岸行駛,不由的擔心起來。
“劉将軍不用擔心,陛下對周圍水文早就谙熟于心,即便閉着眼指揮也不會有事的!”張浩回答道。
“哦,陛下使人勘察過水道?”劉師勇好奇地問道,以他所知陛下好像沒做過這些事情。
“沒有,陛下喜歡釣魚,當然要清楚什麽樣水域會有什麽樣的魚了。”張浩笑笑答道。
“嗯,陛下真是有心之人!”劉師勇一聽便明白了,搖搖頭自我解嘲地笑道,他可以是吃過陛下賜下的鲸肉的。
“當然,陛下向來是料事在先的!”劉黻悠閑的喝了口茶會意一笑道,好像他不是陪着陛下來打仗,而是出遊一般,那勁頭就像早就知道此戰必勝一般,對戰局并不關心。隻有陳仲微還沒大明白,迷惑的瞅瞅兩人試圖窺破玄機。
“艏炮填裝石彈,準備發射!”擺脫敵船的夾擊,趙昺令全速疾行,成功的迂回到了戰場的側後。敵拔都船隊排成弧形像牧羊犬一般将羊群驅趕到深水區,而他們沒有想到有一隻豹子已經悄悄的潛到他們身後。
“右舵二分,發射!”趙昺稍微調整了下船頭的方向,以便于艏炮瞄準,待距敵船不到四十步左右的距離上才下令發射,以避免視線不佳沒有命中敵船的流彈誤傷己方。
‘砰、砰!’艏炮都是重型弩炮,填裝的又是大号石彈,這麽近的距離上居高發射基本是百發百中,一枚石彈擊中了敵船頭,拔都船脆薄的船闆被一穿而過,留下個臉盆大的窟窿;而另一發則斜刺裏擊中一名敵軍,将其胸脯砸的稀爛不說,還把船底打了個洞,這船眼看着就向下沉。
“好,真是過瘾!”劉師勇還是按捺不住那顆戰心,溜到了指揮台後觀看,見一擊得手不由的叫聲好。
“呵呵,過瘾的還在後頭,劉将軍坐穩喽!”趙昺聞聲回頭沖他笑笑道,“正舵,全速沖撞!”……(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