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宋軍憑借着鬥船的速度快和機動能力強的優勢與敵周旋,如今面對同樣以機動能力和速度見長的拔都船立刻優勢盡失,很快便被趕上戰在一起。李恒軍中蒙古人占了三成,餘者皆爲南宋降軍,但沖鋒在前的皆是蒙古人,他們長于步戰,更擅用弓箭,兩軍尚未接戰宋軍便紛紛被射落水中,待戰船稍一接觸便立刻跳幫厮殺。
本來心理上就對元軍處于弱勢的宋軍,在傷亡慘重的情況下根本無力抵擋,很快已有十數艘戰船被敵軍奪取,其餘的也限于苦戰。糟糕的是元軍不斷有戰船趕到加入戰團,而宋軍戰船則被嚴令不得出寨,免得被敵軍所乘,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戰船一艘接一艘被奪取。趙昺見此也心中着急,但他還是不露聲色的審視着戰場,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
突然間,從北部有數百艘小船急速駛來,細看正是泊在水寨北部的義勇前來助戰,他們熟練的操縱着小船沖入戰團,仗着船多幾隻船圍攻一艘敵船,但是卻沒有什麽章法,相互間沒有掩護,全憑蠻力沖撞,或是不顧一切的跳上敵船亂砍亂殺。宋軍驟得‘強援’也漸漸穩住陣腳,元軍卻被一頓‘亂棍’打懵了,慌忙退去。這邊元軍一退,那邊攻打水寨的元軍也一并後撤。
看着元軍退去,宋軍陣營中發出陣陣歡呼。趙昺卻是不住搖頭,此戰看似元軍被擊退,但是人家是主動撤退,陣型絲毫不亂。宋軍此戰也稱不上勝利,損失了二十多艘戰船不說,傷亡也有二三百人。可這一戰持續了不足一個時辰,且是元軍的一次試探性攻擊,更讓人憂慮的是今天宋軍沒有能夠取到水,因此從哪方面來說都是失敗。而他清楚随着李恒水軍的加入,宋軍的優勢将漸漸失去,元軍會逐步轉爲上風。
接下來的幾日戰鬥都是圍繞着汲水道的争奪,隻要宋軍的汲水船一出現,元軍就會派出拔都船進行騷擾,而占據島嶼的元軍步騎軍也會從中協助,相互配合阻止宋軍上島采樵、汲水。宋軍在義勇的配合下接連将敵船擊退,并号稱取得了六戰六捷,請求朝廷封賞,可事實是成功獲得的淡水的船隻越來越少,各部已經無柴可以點火煮飯,隻能以生水和幹糧充饑。
整個行朝有二十餘萬人,每人即便隻供給水二升維持最基本的需要,也需要五千餘石的淡水,要保證供給就需要有百艘載重百石的小船能成功取水回營。現在能回來的汲水船以不足三成,全靠過去儲存的水補充缺口。而宋軍的戰船卻非趙昺設計的戰船那麽變态,能夠儲存十到十五天的淡水和幹糧,他們能儲存五天用水就不錯了,也就是說用不了幾天,全軍便無水可喝了。
幾仗下來,張世傑雖然連連報捷,可他再笨也意識到了危機,行朝雖然儲備了足夠全軍食用半年的糧食,可沒有水喝,沒有柴燒,大家總不能吃生米吧!而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就是要爲他先前犯下的錯誤買單,隻有重新奪回被他輕易放棄的崖山島,否則不等敵軍耗盡糧草撤退,他們就已經被渴死了……
“陸相,樵汲路已經基本被切斷,盡管每日每人隻憑簽發給一小罐水,恐怕也支持了不了幾日了!”自開戰已經過去十餘日,不僅沒有能打退敵軍,現在反而陷入危機,衆臣都十分焦慮,兵部侍郎茅湘督戰回來後更是焦急。
“是啊,現在各軍還好些,義勇們更爲艱難,有些人已經開始拆解船闆煮飯,如此下去必将大亂啊!”吏部尚書陳仲微皺着眉說道。
“陸相,如今形勢非奪回崖山島不能解決,還應督促張樞密使速速遣兵!”兵部尚書王道夫建議道。
“非本相不肯,吾已多次與張太傅相商,令其遣兵攻島,卻被一再拒絕。”陸秀夫歎口氣說道。
“爲什麽,如此下去還如何抗敵?我看他分明是怯戰。”禮部尚書徐宗仁氣憤地說道。
“哼,以我看張太傅是擔心自己的臉面,當初正是其不與陸相商議,不經太後恩準,便擅自撤離崖山島燒毀行宮,如今要他重新奪回豈不是顔面掃地!”禮部侍郎鄧光薦冷哼一聲說道。
“陸相,下官要彈劾張世傑擅權妄爲,以緻将行朝至于險境。”大理寺卿龔行卿施禮道。
“大家稍安勿躁,當下形勢緊急,還望以國爲重,當下要緊的是奪回樵汲路以解當下之危!”陸秀夫見群情激昂,急忙安撫道。他心中十分清楚,此刻彈劾張世傑,奪其兵權并非是好時機,弄不好還會引發兵變。
“陸相說的對,當下還是要以國事爲重,萬勿輕起台谏。”半天沒說話的趙昺突然插言道。
“陛下說的對,但是張太傅不肯發兵奪島,行朝也将陷入無水可用的地步,不戰已亂啊!”徐宗仁施禮言道。
“敵軍長于步戰,有已在島上設寨,攻打并不容易。若遣大軍攻打,則是以短擊長,正中敵軍奸計,太傅謹慎些并無不妥!”趙昺沒有與其争辯對錯,而是從軍事角度上做出解釋。
“陛下,那便任由其恣意妄爲,坐視情況惡化嗎?”龔行卿卻不肯罷休,再次言道。
“非也,奪回樵汲路是當務之急,刻不容緩!”趙昺擺擺手道。
“陛下是已有破敵之策?”陸秀夫面帶期待地問道。
“……”趙昺剛要說話,外邊傳來陣陣喊殺聲。
“陛下,敵軍偷襲義勇營地,雙方發生激戰!”不等詢問,鄭永進來禀告道……(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