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瓊州孤懸海外,地狹人稀,有口不過二十餘萬,朝廷現有軍民數十萬,到了那裏如何安置,糧饷也難供給,彈丸之地是容不下朝廷的。”張世傑也附和道。他清楚殿下的家底,不過是諸軍清減下來的老弱病殘和些新附的義勇,戰船也是淘汰下來的民船。如今号稱有兵數萬、戰船千艘純粹的虛張聲勢,騙騙陛下這個孩子和朝中那些不知兵的書生們罷了,反正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而瓊州那地方吃糧都要靠廣西諸州接濟,窮得叮當響。且俚人一直也不消停,動辄攻州掠府,隻怕以殿下那小孩子的能力連那些烏合之衆吃飯的問題都沒有解決,兵能練成什麽樣也可想而知。而他們打着勤王的旗号要來,恐怕是其手下的那幫人給衛王出得主意,想借此歸朝或是敲詐點糧饷是真,指望他們救護朝廷,豈不是玩笑。
趙昺要是在場,聽了這兩位對自己、對瓊州的看法,肯定是要大罵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也放到肚子裏了,不用爲如何取舍而郁悶不已啦!“哇……”小皇帝聽了卻當了真,癟癟嘴大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五哥兒在那裏豈不受苦,恐怕肉也難得吃上了。太後,快召他回來吧!”
“陛下,殿上哭泣豈是君王所爲,衛王之事自有衆卿計議!”簾後的太後顯然對兒子如此脆弱不滿,愠怒道。
“可……可五哥兒怎麽辦?”小皇帝擡手抹了把眼淚,止住哭聲,但依然不忘自己的難弟,抽噎着道。
“陛下不要難過,衛王聰明伶俐,手下又有能臣猛将輔佐,他去瓊州時已經使人籌措了大批糧饷,斷不會餓着的,且那裏也有田地出産稻米,每年可收三季,陛下去了也餓不到的。”江萬載急忙起身勸慰道。
“陛下,衛王很能幹的,他整肅瓊州吏治已将一衆不得力的官員全部撤換,并安撫俚人,現在那裏已然氣象一新。且麾下諸軍經過補充整訓也頗有戰力,還收複了高、化、雷三州之地,去了定能保陛下周全的。”劉黻又進言道。
“母後,那我們便去五哥兒那裏吧!”小皇帝聽了又露出欣喜之色,扭臉對簾後的太後道。
“陛下倦了,請到後宮中歇息吧!”楊太後沉聲說道。
“恭送陛下!”幾個人趕緊施禮,而小皇帝顯然對朝會也沒啥興趣,隻是關心能否去找兄弟玩耍,可沒等到結果便被母後給趕走了,難免悶悶不樂,嘟着嘴跟着内侍離座向後走去。
“這又是怎麽回事?”陸秀夫已看出殿帥和劉黻是站在一邊的,力主前往瓊州與衛王會合;陳宜中和張世傑卻不願前往瓊州,但兩人也有分歧。陳宜中要去占城,而張世傑卻想等等,依然想在沿海尋找存身之地。可讓他糊塗的是兩撥人對瓊州的描述大相徑庭,不過他卻傾向于陳、張的說法,他不相信衛王小小年紀能在不足一年的時間中改變瓊州形勢,把一支烏合之衆打造成精銳之師,眼前這位比殿下還要大上兩歲,卻還喜怒無常,不喑世事。
“衆卿以爲前往占城是否可行?”送陛下離開後,太後又問道,低沉的聲音中滿滿的都是惶恐和無奈,可大家也聽出太後如此問已然否決了前往瓊州的可能。
“太後,臣以爲前往占城避難乃爲上策!”陳宜中再次強調道。
“太後,臣以爲前往實乃不智,朝廷一旦遠離兵員無法補充,糧饷也要依靠占城,必然事事被其擎肘!”張世傑立刻反駁道、
“張大人,占城乃我朝屬國,聖駕移于其處,正是他們的榮耀,供養是其本分,其又怎敢放肆!”陳宜中冷笑着道。
“陳相,前往占城卻非聖駕一行,而是二十餘萬軍民,若是你爲占城國主會做何想?”劉黻出言反問道。
“這……劉大人,難道你就忍心看陛下與太後漂流于海上,坐視我大宋亡國嗎?我如此也是爲保存國脈,待機複國。”劉黻的話可謂一針見血,想想國中一下湧入他國二十萬大軍,這足以改變其國内形勢,弄不好便會被鸩占鵲巢,誰也不會、也不敢接納的。再有人家本來好好的稱王,你等于又多了個太上皇,平白無故多個爹誰高興啊!不過陳宜中也算機敏,立刻改爲以情動人。
“陳相可想過,鞑子勢大,複國豈是一朝一夕可成。朝廷長寄居占城,國内百姓便會以爲國已無主,漸忘我朝不死複國。而占城國主定然不喜,其必設法勾結鞑子借其力對付我們,屆時豈不将陛下和太後至于死地!”劉黻又言道。
“劉大人所言一切皆是獨自猜度,你未去過占城,又怎知其會背叛我朝,又怎知其不肯出兵助我?”陳宜中也有些急了,詭辯道。
“陳相飽讀經史,應知唐爲平安史之亂,借兵回纥緻中原動亂不已;石敬瑭爲阻後唐借兵于契丹,不惜自降身份稱子,爲世人所唾棄。而占城對我朝一直有觊觎之心,借其兵怕是前門驅狼後門進虎之策。”劉黻毫不客氣地摘指陳宜中欲移駕占城的不妥之處。
“劉大人,世人皆知你與衛王有半師之誼,其又救你性命,便一力要朝廷前往瓊州,你安的什麽心,難道真當本相不知嗎?”陳宜中惱羞成怒地道。
“太後,臣與衛王有舊不假,但請太後和陛下前往瓊州乃是出于公心,絕無它意!”劉黻聽了大驚,急忙奏道。心中大罵陳宜中真夠狠,自己隻是阻其前往占城,他便說自己欲勾結衛王謀反,這是往死了整啊……(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