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初無貨币,隻以羊馬及其他畜産品進行物物交換。征服中原、西域後,獲得大量金銀,遂主要以銀作爲價值尺度和交換媒介,征收中原差發、稅課亦以銀爲主。但紙币在中原行用已久,成爲主要貨币,雖弊病不絕,仍便于貿易流通,不可缺少。便沿襲金的鈔法立銀鈔相權法,發行紙鈔,但此時仍屬于地方性貨币,隻能在一地流通。
大規模的使用紙鈔是在忽必烈繼承汗位後,他進一步完善金代鈔法,诏令不在鑄造銅錢并禁止行用前代銅錢,鈔是唯一通用的法定貨币,以銀爲本由朝廷統一發行。因爲此時年号爲中統,發行的紙鈔便稱中統鈔,其鈔法大略爲:
發行的紙鈔不限年月,諸路通行,不堪行用的昏爛鈔可持赴官庫倒換新鈔,每貫收工墨費三十文;料鈔發到各鈔庫,随同發下相應數目的鈔本銀以爲權衡,諸人持銀易鈔或持鈔易銀,即便依數支發,除收取工墨費外不得克扣遲滞;各鈔庫換到白銀立簿登記,即儲庫作爲鈔本;一切科差、課稅皆以鈔爲準,并行收受;街市買賣金銀絲絹糧斛等一切諸物亦皆用鈔,按法定銀、鈔比價行用;各鈔庫倒下昏鈔,當即蓋上毀鈔印、點數記錄封存,每季一次解赴中書省或各行省的燒鈔庫,由省官、監察官監督燒毀。
此後,中統鈔流通的地域範圍,随着蒙軍征戰的推進已有所擴大。奪取四川部分地區後,便開始使用紙鈔。至元五年蒙元軍隊在江淮地區全面發起攻勢時,原宋的轄區還廣泛流通銅錢,元軍統帥伯顔爲了減小滅宋的阻力,在招降宋将時,允許繼續流通宋舊币。此外元廷也采取了确定中統鈔兌換銅錢的比價、以鈔收兌銅錢的政策……
“哼,如今鞑子以爲大局已定,便要在我大宋之地廣施鈔法,他也不怕噎着!”趙昺翹着二郎腿,抖了幾下說道。
“殿下說得是,屬下聽聞前時鞑子印鈔每載加印不過十萬錠,但開始大規模對我朝用兵後便增加了二十四萬錠,景炎元年竟猛增爲一百四十萬錠,如此一來難免導緻國庫空虛啊!”莊世林說道。
“錠,說了半天這一錠合多少白銀啊?”趙昺還從未聽說過這個計量單位,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都怪屬下沒有說清楚。”莊世林一直以爲殿下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卻忽略了其還是個足不出戶的皇子,趕緊請罪道,“殿下,鞑子的鈔法仍依我朝與金舊制以錢數,貫、文計數,故官私皆習慣以銀稱鈔一貫爲一兩,百文爲一錢,十文爲一分,五十貫爲一錠。法定銀、鈔比價爲中統鈔兩貫同白銀一兩。而金價更貴,一兩金可兌換僞鈔二十貫。”
“原來如此,那以僞鈔一貫兌換會子五十貫,他倒是慷慨。”趙昺以爲增印是由于其攻宋兵興,軍費增加,以及在新占領的宋舊境内推行鈔法的需要,倒也正常,他點點頭道,“那僞鈔如今可穩定?”
“殿下,僞鈔在江北通行已有二十餘年,期間物價平穩,币值穩定,民衆視鈔如金,遠勝于我朝的會子。”郝雲通面帶羨慕地說道,“在江北及四川以鈔易物,一貫可買絹一匹,鈔五六十文買絲一兩,米石鈔六、七百文,麥石鈔五、六百文,布一端也隻用鈔四、五百文。”
“嗯,其價值業已超過我朝銅錢,看來實施必然少有阻力。”别說郝雲通羨慕,他都有些妒忌,同樣一兩銀子人家就能夠一個士兵的吃喝,而自己則要費兩到三倍才可,如此一來取代會子便會輕松許多。
“殿下,并非如此,其如此推行卻是萬難!”郝雲通擺手道。
“那又是爲何啊?”趙昺聽不明白了,納悶地問道。
“殿下有所不知,鞑子興起滅金前,貨物流通業已成形,大緻分成三塊。分别是以黃淮流域爲中心的北方市場、以長江下遊爲中心的江南市場、以成都平原爲中心的川蜀市場。它們之間雖然多有聯系,都流通銅錢和白銀,但銀錢比價卻不同,江北白銀每兩可兌銅錢二千文,而在江南則可兌銅錢三千三百文。”郝雲通笑着解釋道,隻是不知道殿下能否聽的懂。
“哦,你的意思是慣例已經形成。如鞑子以僞鈔替代銅錢時的作價爲一貫僞鈔準銅錢三或四貫,這顯然嚴重貶損了銅錢的價值,且這一比價不僅違背了僞鈔面額1貫與銅錢1貫的名義價值對等關系。而按二貫僞鈔兌銀一兩、江南銀一兩兌銅錢三貫三百文的等值關系換算,一貫僞鈔充其量隻能兌銅錢千六百五十文,則持有舊錢的人,當然不可能甘願按鞑子的比價兌換。即便鞑子強力推行,恐也隻能收一時之效,必難長久!”趙昺将自己的理解說與莊世林道。
“殿下聰慧真是異于常人,隻聽得屬下一言片語便能融會貫通,屬下佩服之極!”莊世林不無佩服地道,這些東西别說孩子,便是成人沒有在商場中摸爬滾打幾年隻怕都難徹底想的通。
“拗贊了,拗贊了!”趙昺倒不以爲然,這與前世的彙率問題相似,卻要簡單的多,他謙虛了兩句又道,“如鞑子鈔法在江南難以推行,則使得銅錢與白銀繼續大量保留在民間,甚至仍在市場上流通,而在銀、錢與僞鈔比價背離的情況下,鞑子嚴厲禁止白銀、銅錢流通的措施,會更進一步拉大白銀、銅錢與僞鈔的比價,加劇了僞鈔的貶值,是也不是?”
“正是,如果鞑子推行僞鈔不利,不需幾年便難執行!”莊世林點點頭道,他還未想的那麽遠,而殿下卻琢磨出來了。
“嗯,那我們便有财可發了!”趙昺壞笑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