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人看來,大量帶有惡性瘧疾病菌的蚊子聚集在一起飛行,遠遠的看就像一團黑沉沉的氣體,烏煙過後,人畜皆面目猙獰的倒地身亡,因而中國南方熱帶、亞熱帶地區的瘴氣更多的是指瘧疾。趙昺沒見過那麽恐怖的場面,但總覺的有些誇張,人即便感染了瘧疾也不可能立刻暴斃。以他估計人是被傳說吓死的,而幸存者實際上是人畜被它們叮咬過之後,感染了惡性瘧疾導緻身亡的。
“郝院長,久治不愈者是不是昏迷時胡言亂語、小便帶血、渾身抽搐的症狀?”趙昺想了想問道。
“是了,是了,殿下所言症狀皆有,有的還伴有腹瀉。”郝雲通興奮地說道。殿下沒見着病人,可做出的判斷竟似親見一般,讓他看到了希望。
“那可能還有救,你将開的方子都拿給本王看看!”趙昺點點頭吩咐道。
郝雲通立時回去取方子,時間不長便将這段時間開出的藥方全部拿了回來。趙昺哪裏看懂這個,更不知道什麽藥物配伍,但依然看的十分仔細,他要在其中尋找自己熟悉的一味藥——青蒿……
瘧疾可以說自人類誕生便相生相随,直至現代依然沒有得到清除,依然肆虐。而人類在數千年的時間中也是設防治療這種頑疾,可也是到了近代美洲喹啉被發現後才有了治療的特效藥,算是階段性的戰勝了瘧疾。而中國自古受熱帶氣候影響的嶺南地區便是瘧疾的高發區,尤其是廣西和海南都是重災區,曆代醫生也設法診治,取得了無數驗方,但到了大宋朝還是沒有徹底治愈的法子。
而趙昺現在也不知道是否該感謝老天,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前正是中國在瘧疾治療方面取得突破性進展,研發出抗瘧新藥青蒿素,并獲得諾貝爾獎金的時候。當然以國人的心性這麽好的事情沒有不大肆宣傳的理由,而他也正是在鋪天蓋地的這方面的資訊中進一步了解了瘧疾,知道了青蒿素的發現也是來自于古人的記載。
趙昺也清楚青蒿素是提取物,别說現在沒有生産條件,便是給他一套現成的試驗設備自己沒那本事,好歹那是兩代專業人員幾十年的科研成果,若是讓自己個造船的給鼓搗出來,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可他明白當年奎甯發明,也是研究人員發現當地人以金雞納樹的樹皮泡水治療瘧疾後從中獲得的靈感,才最終研制出成品藥。
自從以自己發明的‘新藥’治好了劉黻和疫船上的病患,趙昺膽子大了許多,他覺得既然青蒿素是青蒿的提取物,那麽作爲原材的青蒿同樣也應該有治療效果,大不了服用劑量加倍。可膽大之餘,他并沒有妄爲,覺得還是看看當今的醫生們是否知道以青蒿治療瘧疾,畢竟發明人葛洪是東漢時候的人物,距今也有上千年了,他的方子可能還有人在用。
“嗯,就是這個了。”趙昺突然擡起頭透過窗戶仰望天空喃喃說道,臉上竟然帶着少有的虔誠。
“殿下,是這個方子嗎?”郝雲通湊上來問道。
“是的,效果如何?”趙昺抽出藥方點點道。這是唯一用到青蒿的藥方,也是最爲接近原方的,是以鮮青蒿若幹洗淨搗汁煎湯去渣,加酒适量拌勻,然後服用。但是他記的葛洪的方子是将青蒿絞汁後直接飲用,不需煎制。且當時報道還強調制取青蒿素技術的關鍵是溫度控制,以免藥性改變。
“殿下,效果不佳。”郝雲通看了看言道。
“唉,這麽好的方子卻讓後人糟蹋了。”趙昺故作高深地歎口氣道。
“殿下,這有何不對?”郝雲通急忙問道,他知道有的藥方開出後,後人在應用中會根據病情填減藥物,以緻傳至後世的藥方與原始的配方有了很大的差别。
“郝院長,你回去取新鮮的青蒿洗淨榨汁,不需煎制,不要添加其他藥物,直接給病人服用,再看效果如何。”趙昺說道。
“是,殿下,屬下這就回去依法救治。”郝雲通大喜,殿下這次依然沒有對自己有絲毫隐瞞之意,便将其中秘密告知,看來自己并未因辦事不利而失了信任。
“慢着!”郝雲通剛要告退,趙昺忽然叫住了他,“郝院長此方先不可告知他人,制藥時也要避開他人,一切由你個人掌握,也不可洩露方子來自于本王處。隻需記的将治療效果告知本王”
“殿下,這是爲何?”郝雲通不解地問道,此前殿下從未隐瞞過他人,這次居然連出處都不得洩露,讓他十分奇怪。
“這有何不好嗎?”趙昺笑笑道,“本王知道醫藥院進了不少新人,其中有人對你不服。如今隻要你治好了瘴氣,恐怕再無人敢廢話!”
“殿下如此擡舉,屬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辭!”郝雲通聽了楞了片刻‘噗通’跪下,淚流滿面地說道。
正如殿下所言,郝雲通雖然在國子監學習過,且受了官身,但是自己坐堂時間短資曆太淺,更沒有過什麽大的業績。隻因殿下擡愛做了王府醫藥局主事,不過那時還好過。可殿下開府後,他一躍成爲掌管一路醫藥的高官,府中随後也招進來不少醫士,其中不乏杏林聖手。
當他們發現郝雲通不過是仗着殿下的寵愛才當上這個頭兒時,不免對他輕視,言語間多有不敬,使自己這個領導很難做。現在殿下不但賜下藥方,還把功勞記在自己身上,那麽僅憑這個方子他便可揚名天下,同時也鞏固了自己在醫藥院的位置,這讓郝雲通如何不感激涕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