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達到這個目标就要對鄉、裏兩級加強管理,而最有效的辦法便是将人員納入政府系統,設立專職官員,使其能專司處理鄉間事務,介入村民生活,經常召集所屬進行教育和宣傳,而無需爲生計擔心。爲了鼓勵他們好好工作,可按品級發放錢糧,提供良好的上升渠道,同樣接受考官。工作出色者可轉資、升級,甚至擔任州縣主官。
對于胥吏的選拔,趙昺以爲首先要改變脅迫上戶子弟服役的規矩,轉而從鄉間挑選有名望和能力者爲之,甚至可以公選的形式選拔。一者可以改變吏員良莠不齊的狀态,提高整個隊伍的素質;二者這些吏員來自本鄉本土,熟悉當地情況,便于工作。且其受到鄉民擁戴,達到一呼百應自覺參與的效果,而非需要靠強制力脅迫才肯接受征募的狀态。
同時加強保甲制度,将丁壯編入鄉兵和弓箭手等形式的準軍事組織,便于管理和征調。在戰争中如民夫和士兵損失嚴重的情況下可及時補充,平日可以保衛鄉裏、緝拿盜賊。當然與此同時亦要注重改善民夫和鄉兵的待遇,加強物質獎勵與條令管理,完成任務者有獎,偷懶散漫者罰,逃亡與失職者必定追究責任,給予嚴厲懲處。
再者對于接受征調者可以适當予以補貼或減免稅賦,而對于在服役期間傷亡者可參照軍隊的條例予以撫恤,損失牲畜和工具給予賠償,從而減少其在服役期間的損失。使得民夫沒有後顧之憂,勿有牽挂,進而穩定民夫們的思想和情緒,達到減少逃亡和消極對待的目的,建立起一支可靠的後勤保障和備用兵隊伍……
“殿下所想不錯,此舉若得以實行必能使軍民一體,政令通達。但此舉必觸及現行官制,難以得到朝廷的支持,而即便能得到陛下的恩準,可依然難以實施,即便強行爲之,怕也難以長久!”應節嚴聽罷殿下的構想,沉吟片刻言道。
“先生,我不明爲何是好事,卻仍然難以實施呢?”趙昺不解地問道。
“殿下可知瓊州有田地多少,稅賦又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應節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
“這個……我隻知大概,具體卻不知!”趙昺想了想,自己了解的數據還是來瓊前的估算,實際數據還并不清楚,但想來都不會多,因而也沒有着急索要。
“殿下,近日老夫清理各州縣所報賬冊,全島共有編戶九萬兩千餘,口數十六萬餘。瓊州情況最好,有七萬八千戶,口數十二萬餘,但一年秋稅隻有一萬六千石,吉陽軍更是區區千六百石左右,這還是正常年景,未有歉收之時。”應節嚴悠悠地說道。
“怎……怎會如此隻少?”趙昺盡管早有思想準備,但依然感到震驚。他知道古時戶籍不像現在這麽精緻嚴密,人口隻計算成丁,女人和孩子是不在其中的,加上瞞戶和未入籍的生俚,如此說人口在三十萬左右應不假,可稅收卻不成比例。
“殿下,瓊州所收的稅賦維持各衙門的周轉都嫌不足,往年全憑朝廷周濟,逢有災荒更是難以維持。如今殿下将胥吏盡數授官,又哪裏來的錢糧來養?而朝廷尚需各處州縣、督撫供養,隻能靠我們帥府自籌,增加雜捐來維持。可殿下也知瓊州百姓困苦,如此更是雪上加霜,反而違背了殿下的初衷。”應節嚴知道殿下素來膽大,若是自己僅以朝廷來壓其,怕是難以勸得住。因而隻能另辟蹊徑,先給他算了筆賬。
“哦!”趙昺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想了想又說道,“先生,我們帥府尚有些銀錢,可以拿出部分用于此項開支。”
“殿下,帥府是有些餘錢,但開支同樣巨大。”應節嚴苦笑道,“先帥府軍有兵近五萬人,每年隻薪饷、服裝和兵器所需便得百萬貫。而這隻是平日維持所需,若是逢有戰事,武器的消耗、維修,衣甲的補充和傷亡軍兵的撫恤都是平日的數倍。”
“此外還有各司衙門的開銷皆由帥府支給,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加之現在修築城防、打造新船、疏通驿路,安置招募的流民,都所需浩繁,這些錢都是流水般的花出去。而瓊州所收稅賦又不足,隻能由帥府貼付,因而我們積存的錢糧最多也隻能維持兩載,便消耗殆盡,切不可另行增加開支。”
“總之就是缺錢!”趙昺聽了立刻便蔫了,哀歎道。
在甲子鎮時隻憑繳獲的二三十萬貫,加上太後的賞賜便能夠開銷,趙昺想着隻要找到一塊領地便能有稅賦可收,足以維持運轉。而打下廣州後收獲近千萬貫,他本以爲憑着這些錢可以打造一支鐵軍,建起一道阻止敵軍進攻的防線。可他還是經驗不足,未預見花銷遠超預算,可瓊州這地方也實在是窮,不但難以維持帥府的運轉所需,還需要倒貼。結果便是理想敗在金錢面前,一文錢還是難倒了英雄漢。
“無論如何也要做,我們隻有撐過眼前才能談以後。而若是敗了,留着錢又有何用!”但趙昺轉眼又從沮喪中走了出來,惡狠狠地說。
趙昺清楚瓊州已經是自己,也是大宋最後的存身之地,可隻有守住了才能是他們的,自己已然沒有了退路。而有命在才有命花,現在就孤注一擲保住這片安身立命的孤島再說,一年後也許自己便登上大統了,隻是這些還不能說,否則便真成了謀逆的罪臣了,眼前這老頭兒還不得先掐死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