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府的誠意本王曉的,但靠強征總是治标不治根之策,也與帥府規矩不合。咱們還要想出一個長久之計。”趙昺點點,他知道趙與珞的辦法就是靠行政命令一級壓一級,到了最後便是一級逼一級,最後倒黴的還是老百姓,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全都綁了來。
“殿下,下官也知如此必會惹得天怒人怨,但不如此那些驽吏怎肯用心,刁民怎肯聽命!”趙與珞歎口氣道,顯然他也清楚當前的辦法隻能應急,可形勢已經形成,他也無力改變。
“話雖如此,但我等厲兵秣馬是爲何呢?”趙昺問道。
“當然是爲君守土,保境安民,複興我大宋!”趙與珞馬上答道。
“此話也不錯,但我們終了還是爲了百姓能安居樂業,如此擾民便與本意背道而馳了。”趙昺輕笑道,不過他自己也覺自說的好笑,願望總是豐滿的,但現實是骨幹的。可這也是他曾爲一個小民的追求的夢想。
“殿下愛民之心令下官佩服,但愚民鼠目寸光不知殿下是爲他們好,不肯應募真是蠢笨之極,可當下工程卻耽誤不起啊!”趙與珞拱拱手道,但心中失望之極,都說小王爺雖小頗有能力,可現在看來卻非如此。先是其府中翊善領兵出走非但不派兵鎮壓,反而派人送去銀錢。而今刁民不肯應募卻隻是威逼自己,他卻擺出副憐天憫人的樣子不肯用強,如此行事這瓊州看來沒有希望了。
“殿下,趙知府所言不錯,民不識大體,更不明殿下苦心,若不果斷處置以後怕是更難!”潘方作爲轉運司的負責人,征調民夫、籌集軍資正是他份内之責,自己的任務完不成一樣也要受到懲處,但殿下如此瞻前顧後無論如何也難以辦成啊,因而也起身幫腔道。
“哼,果斷處置?!要如何處置,派兵将他們綁來嗎?它處本王不管,也管不着,但瓊州決不允許此種事情發生!”趙昺冷哼一聲道,“諸位可曾想過,瓊州如今面臨的不僅是外患,還有内憂。俚硐不穩,海寇猖獗,且百姓苦于各種正稅雜捐,心中皆憤然,若是再強征服役,你等就不怕他們揭竿而起,鞑子來時将你們綁了獻城而降嗎?”
“再有,本王雖未生于鄉野,嘗過民間疾苦,見過惡吏肆虐,可也讀過幾本書。人會欺人,史不欺人,其中所載:所謂鄉亭之職,至困至賤,貪官污吏非理征求,極意淩蔑;期會追呼,笞箠比較,至于破家蕩産,不能自保;上之人既賤其職,故叱之如奴隸,待之如罪囚。下之人複自賤其身,故或倚法以爲奸,或匿賊以規免……等等,不絕于史,難道盡是胡言?”
“惡吏胡爲,難道沒有爾等之過,又可曾盡到職責,擔得起父母官之稱?”趙昺餘怒未消地吼道,“而惡吏如此,各位可曾想過爲何如此?他們每日衙前聽命,若無謀到有俸祿之職則要靠它業養家糊口,即便有薪俸者也是少之又少,又有多少精力從事公務,怎肯安心服役!加之其爲主官附庸,又有幾人肯聽他們說話,動辄惡言辱罵,棍棒加身,視爲爾等仆役一般,這讓他們又如何肯爲爾等用命!”
“當然事情惡化如此也盡非各位所緻,正所謂積弊難返,但爾等兼負有監察之責,可曾盡心盡力、可曾想過圖治?”趙昺言罷,衆人皆低頭不語,他又言道,“而百姓所求也無非是能圖個溫飽,有個安居之地,但現今課稅如毛、惡吏橫行、勞役繁重,他們有些怨言、抵觸也是人之常情,怎能概以愚民、刁民視之!”
“殿下所言句句切中時弊,下官等汗顔!”衆官見趙昺又喊又叫,拍桌子瞪眼的,顯然是真急了。不過他們也知殿下所言皆正中要點,佩服之餘也暗道慚愧,齊齊施禮道。
“聖人言: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如今大家既知根由,如何改之呢?”趙昺擦擦汗說道,而心中暗道不給他們點兒厲害真當自己是小孩呢!
“殿下,臣下以爲當前之計要借整頓吏治之際,清除不法胥吏,對惡吏予以嚴懲以儆效尤,同時征募有德才者充任。”鄧光薦倒是很給自己學生的面子,見殿下問計首先起身說道。
“嗯,先生所言極是!”趙昺點頭贊許道。
“殿下,屬下以爲可以給胥吏授官。鄉村上戶願爲吏也是想借此能得個官身,升爲官戶,朝廷雖有法度,但實授者寥寥無幾,因而使得被征募者不肯用心公事,敷衍了之!”蔡完義也上前獻策道。
“這個也可以考慮!”趙昺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古代人想出頭當官無非是參加科舉,但那才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即便是科舉取士最多的宋朝,以其人口基數來說比例也是極小的,如果多個出路必然會提高積極性的。
“殿下,胥吏弄權斂财無非是沒有薪俸,屬下以爲可由官府适當貼補,以補其勞,借而養廉。”趙孟錦随後進言道。
“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拿人錢财與人消災,這個也不錯!”趙昺颔首道。不給錢還搭錢的事兒除非有那個經濟實力或是愛好,否則誰也難以做的長久的,光叫馬兒跑不給馬兒草,時間長了畜生都不會幹。
“殿下一心圖治是好,但若是諸多胥吏皆授官亦有冗官之害,給其發放薪俸也必會增加州縣的負擔,怕最終受害者還是百姓。”陳則翁猶豫了下起身道。
“諸位大人,此事在堂上一時也難以議定,便請各位将所想列一條陳,待殿下審閱後再行集議!”應節嚴見殿下有急于求成之勢,不等衆人說完起身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