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敬佩江璆人品和能力外,趙昺還是必須要保他。無論怎麽說他是自己的師傅,在這事師如父的年代,自己将其軍法從事,震懾力自然毋容置疑,但也擔上了弑師的惡名。讓人畏懼軍法是不錯,但讓人****生活在恐懼中卻是另一回事兒,想想一個連師傅都能殺的人誰敢跟你,在這亂世中但有機會就得逃之夭夭,甚至改換門庭。
趙昺也琢磨了,自己要保江璆雖然能讓衆人松口氣,感到殿下還是有人情味兒的,但此時正是整肅的關鍵時刻,自己大明大擺的放過其又顯得沒有原則了。想兩面讨好當然就得用點技巧,不留痕迹的把事兒平了,又得讓當事人接受教訓的同時對自己感恩戴德。可兩面讨巧的事情做起來又豈是那麽容易……
“曾淵子?!”鄧光薦聽到這個名字皺起了眉。
“曾淵子爲人陰險狡詐,被貶到雷州爲知州,起複後爲廣西宣谕使,宗保怎麽和他攪到一起?”應節嚴也是十分納悶。
“我懷疑江翊善前往雷州便是受其之邀,據稱曾淵子對江翊善十分恭敬,禮數周全待若上賓,而即便兩家有親其也是長輩,萬沒有如此之理。”趙昺又放出點信息,聽着不多但頗有嚼頭。
“事情反常即爲妖”應節嚴雖不知殿下說這些有什麽用意,但似有爲江璆開罪之意,接過話說道,“廣微擅于揣摩人心,江家在與其女的婚事上似有虧欠,而宗保又是仁義之人,受其蠱惑出兵援助大有可能。”
“婚姻之事乃是家事,帥府鎮守瓊州是國事,再有虧欠也不能因私而廢公,江翊善意氣用事總是不對!”鄧光薦言道,仍然咬着江璆的過失不放。
“中甫此言不虛,江氏一門爲國忘死,舍身赴難。可宗保卻做出如此糊塗事,使得江相一世英名付之流水,又讓殿帥在朝堂上如何自處!”應節嚴痛心疾首地說道。
“是啊,江翊善如此讓本王也很難做!”趙昺也跟着歎口氣道,不過他聽出應節嚴的意思也是要保江璆,否則話中不會有以大化小之意,這讓他心中有了底兒。
“殿下有何爲難,這也隻能說江氏家門不幸。如今帥府正是整肅的初始時刻,若是殿下爲此而有所顧忌、瞻前顧後,又如何向帥府全軍将士和瓊州上下交待!”鄧光薦看着殿下以質問地口氣說道,顯然對其暧昧的态度極爲不滿。
“這……那當如何?”整肅軍紀是趙昺提出來的,有是力主鄧光薦執行的,關鍵時刻他慫了豈不成了耍人玩兒,他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問道。
“應速派使者持殿下手書前往雷州召回江翊善及後軍,查明情況後,按律治罪,已正軍法!”鄧光薦言道。
“那……那按律該當何罪?”趙昺又急問道。
“殿下,江翊善無令牌而擅自調遣後軍,事後又不禀告,已有謀逆之嫌,按律當斬!”鄧光薦皺了皺眉說道,府軍的‘兩明三不留七斬八律’便是殿下制定的,到瓊州後自己主持勘定的軍法細則是其親自修改審定的,現在殿下卻明知故問,顯然是心存僥幸,希望自己能網開一面。
“是嗎……”趙昺聽了一下便蔫了,心不在焉地哼了聲道。
“殿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江翊善即爲王師也當明白,若是聲明大義便應主動歸府首告,敢當軍法……”鄧光薦侃侃而談想打消殿下最後一絲僥幸。
“殿下,你怎麽啦?”應節嚴卻發現殿下有些不對,眼圈發紅,兩眼無神,坐在那裏發呆一副丢了魂的樣子,他急忙湊上前問道。
‘嗚嗚……’應節嚴這一問不打緊,殿下抽噎了幾下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還邊說,“江翊善你爲何如此不知檢點,要本王悔諾親自将你處以軍法,這讓本王如何面對江老大人,又如何對的起爲國殉難的江氏一族數百英靈啊!”
“殿下,江翊善觸犯國法家規完全是咎由自取,而整肅軍紀、嚴明法度事關帥府生死存亡,複國大計能否實現,殿下切不可因一念之仁而誤了國事,而殿帥深明大義定能體諒殿下,絕不會怪責的。”鄧光薦臉色鐵青地說道,誰都看得出他對殿下如此‘軟弱’感到不滿。
‘哇……’趙昺聽了不但沒有噤聲,反而捶胸頓足大放悲聲,“江老大人待本王如親子,不僅疼愛有加,且百般維護,才使得本王能有今天局面。而江翊善及二位先生自入府後不懼辛勞輔佐、教導本王,江翊善更是召集數千義軍親冒矢石攻下廣州城,其後又爲本王四處奔走籌措軍需,嘔心瀝血不畏艱難,可如今本王卻救不了他,哇哈哈呀哇哈哈……”
“殿下,忠心侍君乃是本分,而江翊善恃功自傲,恣意妄行,負了君恩……”
“鄧侍讀還請謹言,殿下雖小卻是有情有義,知恩必報,不似鄧侍讀長了副鐵石心腸!”府中議事在一邊伺候的王德都是謹守本分,從來不插嘴,更不會參加讨論,但今天看着殿下如此難過,哭的撕心裂肺,而鄧光薦不僅不勸慰,反而仍然火上澆油。這讓王德怒從心中起,上前攔下正義感爆棚的鄧光薦笑中帶諷地說道。
“中甫,若有一****落得江翊善這般地步,你是希望殿下袖手旁觀,還是網開一面呢?”看鄧光薦還要争辯,應節嚴冷冷地說道。
“撫帥,我……我當然想……”鄧光薦想想還是沒有說出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