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朝廷怎麽看,趙昺反倒是最不會放在心上。别人擔心會被彈劾自己是想圖謀自立,意圖篡位。可他不怕,形勢如果依然按照曆史的軌迹發展下去,恐怕等不到自己生出要篡位的心思,小皇帝便歸天了,到那時候他們都要哭着喊着求着自己當皇帝,說不定自己還不想幹呢!陳氏兄弟如今使出了‘顧頭不顧腚’大法,盡管誰都看的出來是怎麽回事,但面兒上也挑不出什麽毛病,而自己隻需順水推舟便可。
摧鋒軍就有些麻煩了,他們雖是地方部隊,但也隸屬于殿前司禁軍序列。有和歸附于帥府軍的左翼軍和勇敢軍不同,其分别因爲參加泉州之變和投降敵軍而被朝廷視爲叛軍,趙昺兼并餘部沒有人會說什麽。而摧鋒軍卻不同,他們即便被趕出廣州城也一直與敵作戰,可趙昺又眼饞其戰鬥力,一支經過訓練的百戰之師總好過缺乏訓練義勇,尤其是他們具有良好的血統,隻要補充兵員經過一段時間的整訓,便能很快恢複戰力。
“兩位先生,帥府和殿前司及樞密院哪個權力更大一些,咱們帥府有沒有權力調遣地方軍隊?”趙昺想了想問道。
“殿下,這個不好說……也許有吧!”鄧光薦首先說道。他知道天下兵馬副帥這個官銜是臨時授予的,并不常設,因而很難界定它的權限,對于殿下來說其實也是名譽大于實質,更多的是想以此爲名号召天下兵馬勤王軍的。可說它大,并沒有旨意授予權限。管了管不了樞密院和殿前司誰也說不清;說它小,這頭銜卻是太皇太後親賜,當今皇帝又下旨确認的,有着欽賜的牌子意在代表皇帝行事。按例應該比其它各部司高上一等。
“殿下,靖康年間金軍南下,時高宗皇帝曾被授予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統帥天下兵馬勤王,時隻有兵馬數千。但在收攏了兩河和山東各路兵馬将他們皆納入麾下,才有了中興之事。既然沒有明旨,殿下效仿當年高宗皇帝之例收編各路兵馬并無不妥,即便朝中有人非議,我們也盡可以此争辯。”應節嚴沉吟片刻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給來個糊塗僧斷糊塗案,如今有報朝廷船隊正向廣東靠攏,廣南東路制置使張鎮孫大人也正率一應官員星夜來此,未免夜長夢多,先生便以帥府名義拟一道公文給摧鋒軍并上報朝廷。征調摧鋒軍馬發部前往廣南西路助帥府收複失地,鎮壓盜匪。然後讓他們于明晚登舟以護送前往瓊州船隊爲名即可離開廣州。”趙昺聽明白了,既然沒有規定咱們就按慣例亂着來,反正這兵荒馬亂的,朝廷自顧不暇也不會在乎千把兵丁的去向,即便有人想追究,自己在瓊州天高皇帝遠,他又能拿自己怎樣。
“好,殿下此議妙極,我們帥府是借調而不是收編。至于何時讓他們歸建,那就要看戰事如何了。”應節嚴聽了捋捋胡子笑道。他雖不明白‘糊塗僧斷糊塗案’是啥典故,但也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了。
“是啊,如此一來不僅堵住了他人之口。又得一支強兵,殿下真是妙計!”鄧光薦也贊道,心中卻也暗自佩服殿下有擔當,他也帥府的名義下公文,卻沒有假借安撫司之手行事,等于将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這份膽氣不是誰都有的。
“兩位先生,咱們在廣州城此次所獲不少,但也幾乎将市面上的銅鐵、皮革和硝磺等軍需物資一掃而光,而張大人不日即将到任,咱們還需抓緊時間将東西盡數運往瓊州,否則他開口讨要也不好回絕。”趙昺讓了讓,三人吃了些東西後,又說道。
“殿下說的是,廣東路曆經戰火,各州縣衙門幾經變動,府庫亦已一空。而朝廷又難以撥付所請,隻怕張制置使也窮的緊,也指望能從廣州籌些軍饷。”應節嚴點點頭說道,他清楚大家都窮,但自己更窮,進了兜的東西向外掏都心疼,“現在糧食和抄沒的财物已經盡數起運,所需軍資也分批上船,明晚又有船隊起航前往瓊州,後軍和左、右兩軍、征募的工匠業已随船同往。如今待運的隻有牲畜和戰馬及前軍和中軍所部軍兵,隻待船隻回返便可全部離開。”
“嗯,先生,你們說咱們的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趙昺夾起一塊軟羊放到嘴裏大嚼着說道,自己一番‘搜刮’之下,起碼一、兩年市場都難以恢複,給後任留下個爛攤子。
“呵呵,殿下多慮了。”應節嚴看着吃的滿嘴流油的殿下笑道,“殿下下令懲奸除惡,返還贓物,将敵産分發給窮苦,而軍中又紀律嚴明秋毫無犯,購買物資也是公平買賣,城中百姓、商賈盡贊帥府軍乃是仁義之師,殿下賢明。”
“兩位先生,我想既然咱們做好人就做到底,将府庫中繳獲的錢資留給張制置使如何,也免得他無米下鍋,到了吃飯的時辰便罵咱們師徒!”趙昺咽下嘴裏的東西說道。
“殿下提議,老夫以爲使得,大家畢竟同殿稱臣,共同抗敵嗎!”應節嚴愣了下,憋着笑道。府庫中有多少東西大家心知肚明,比之抄沒的财物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外人不知道啊,他們隻需按所獲賬冊移交便可。如此一來殿下可赢得清廉之名,苦卻也隻有張鎮孫知道,可又說不出,還得陪着笑,而殿下的‘牌坊’無形間又高出了兩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