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大家發現帥府軍與其它朝廷的軍隊有所不同,不僅軍紀森嚴秋毫無犯,且做買賣也十分公平,從不強買強賣。再有帥府軍旺盛的購買力也給了他們賺錢的機會,其簡直就像一個填不飽的惡漢,布匹、藥材、銅鐵、皮革和硝磺、戰馬等軍需物資有多少要多少,以緻有些物品脫銷或是價格飛漲。
令人驚異的是糧食價格卻相對平穩,帥府軍隻購進了相當于市面上大約一成的糧食,這對于存量巨大的市場來說并未造成多大波動,也使得百姓生活基本沒有受到影響。而讓他們興奮的是帥府開始拍賣查抄的宅子和商鋪,這些可都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段。可起初衆人還有些顧慮,擔心帥府意在斂财遲遲不敢下手,沒想到有膽大的,幾個外地客商連連出手拍下了碼頭上最好的幾處商鋪,且都順利成交,于是大家都坐不住了。
帥府的一系列動作就像給日漸蕭條的廣州城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市場上交易頻繁,出現了近十幾年間少有的繁榮。但有些人卻不能參與其中,還在惴惴不安地猜測着自己的命運,爲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而寝食不安……
帥府軍抓獲的人犯都被囚禁在城外的兩個相望的沙洲上,一個用于關押俘獲的軍兵,一個用于羁押抓獲的叛逆和通敵的不法分子。沙洲上的監所四周圍着栅欄,外邊不足五十米就是江水,裏邊的監牢也不過是就地取材搭建的草棚,要是沒有林立的哨棚和巡視的兵丁這裏更像個羊圈。
這幾天俘獲的官兵已經陸續被送走。而這邊的小島上殺了一批,流放了一批,前天又有一批由家人繳了‘捐納’被放走了。而今擁擠不堪的小島上隻剩下不到二、三百人,顯得寬敞了很多。隻要他們不離開欄圍,士兵們并不幹涉,默認他們自由活動。
“胡頭領,你說咱們什麽時候能離開?”時近正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十多個人犯散坐在一棵大樹下乘涼。一個穿着長衫作員外裝束的中年漢子,可被關了多日衣服已經沾滿了污迹,散發着酸臭味兒,他吐掉嘴裏的草根問身邊半躺在草地上的家夥。
“趴地虎,别他娘的瞎叫,作死啊!”姓胡的緊張的看看四周臉色猙獰地低聲罵道。
“好,好,胡掌櫃的、胡兄,該殺的殺了,該放的放了。剩下咱們這些人留着不放是什麽意思?不會是想多要些錢吧!”被叫做趴地虎的家夥不以爲意地笑笑說道。
“别以爲你穿着件長衫就真成了員外了,你什麽貨色别人不知道,灑家還不知曉。他們關着咱們絕不是爲了錢的事兒,那帥府隻抄了錢、孫兩家所得便何止千萬,如何看得上咱們這些小門小戶!”姓胡的撇撇嘴說道。
胡勝本是落草爲寇的盜匪,前些年發了财便金盆洗手落戶廣州,買了個莊子開起酒坊,當起了買賣人。而那趴地虎也是什麽好人,他姓秦名寶,年輕的時候好勇鬥狠出了人命被充軍。後來蒙古人南下主将叛降。他又殺了自己的主官挾持一幫人搶了艘船逃到海上,靠勒索過往商船過活。幾年間也賺了不少,洗白了身份後當起了富家翁,看似脫離了江湖事。但混江湖的人都心知肚明,其與舊時的兄弟們并沒有斷了聯系。
“會不會有人漏了咱們的底兒,官府知曉了咱們幹過的事情?城東的方盛昨夜便被帶走了,現在也沒回來,不會也……”秦寶摸摸額頭道。那裏曾刺着字,雖然已被用秘藥洗掉。但他心虛的時候還會想起往事。
“不會。入城的帥府軍是已衛王爲首,其是客軍不會久留,殺的也都是大奸大惡之流,哪裏顧得上追查咱們這些小魚小蝦,不過是覺得咱們還有些油水想慢慢熬,隻要咱們咬緊牙關他們便沒辦法,早晚得放人!”胡勝冷笑着說道。
“如此最好,可我總覺的不踏實,好像沒有那麽簡單,否則像林家那種敗了家的貨色也留在這裏作甚!”秦寶看看不遠處窩在草叢中的個年輕人說道,“這慫貨想投蒙古人,人家都會要,家裏隻剩下個殼子,要錢也沒有。而他那膽子也就打個架,調戲下良家女子,做不來什麽大事,還沒過堂怕就尿了褲子。”
“娘的,是啊!”胡勝想想也警覺起來,“林家小子别哭了,你過來,有事問你!”
“兩位大哥有何事?”那人爬起來,拍拍身上沾着的草葉,又拉拉衣襟苦着臉道。
“他娘的,把你臉上的貓尿擦了,灑家就看不得你這樣的慫貨!”胡勝罵道。
“别吓着他,林公子昨晚去過堂了,跟你同去的那倆人呢?”秦寶卻和顔悅色地拍拍自己身邊的塊石頭示意他坐過來說。
“謝過秦兄了!”林公子用袖子抹抹臉上的鼻涕眼淚,受寵若驚般的坐過來道,他是知道這二位的,都是在各自地盤上說了算的人物。
“快說,哪裏那麽多的廢話!”胡勝厭惡的瞥了一眼催促道。
“昨夜真是吓死人了,城北的孟員外想必兩位兄長都知道吧,那是跺一腳北牆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結果被一頓暴打當場杖斃!”林公子心有餘悸地說道。
“孟霸天被打死了,爲啥事?”胡勝聽了翻身坐起,一把薅住林公子的衣襟喝問道。
“離得遠,聽不大清楚……好像是要他答應什麽事情,其不肯,那人便怒了,下令當場杖斃,孟員外便被活活打死了。”林公子結結巴巴地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