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在元軍毀城後,三城隻剩下中城,這裏是府衙及各司官署聚集之地,本應是城中最爲繁華熱鬧之地,可此時也變的異常清冷,不是貼着封條便是虛掩着大門,難見有人出入。趙昺的行轅自然設在知府衙門,因爲宋軍來的突然,整個官署并沒有遭到毀壞,物品擺設幾乎原封未動的保留下來。
稍事休息後趙昺便到議事廳,應節嚴引見了兩位新人,一個是王府翊善江璆,另一位是原廣南東路轉運副使陳則翁。此次正是他們二人分别率領義勇協助帥府軍奪取了廣州外八鎮和東西翅城,并在城中布置了人手爲内應,制造混亂,在梁雄飛逃走後趁守軍争相逃命之時打開各城門引軍入城。趙昺自然要稱贊寒暄一番。
其後各部彙報戰果。昨日一戰,盡殲赤馬探軍,留守梁雄飛敗走,其所部除千餘人随其逃走外,戰死五百多人,餘者近二千人被俘獲。繳獲兵刃,器械一批,另有赤馬探軍放養在沙洲上的戰馬千匹。帥府軍入城後依照計劃迅速控制了倉廪和府庫,現總計司在轉運司的配合下正進行清點。前、後、左、右四軍已分别駐紮在外圍八鎮,城池由中軍駐守。水軍封鎖了所有進出水道和周圍幾個大港,嚴禁船隻出海,并派出數隊哨船巡查,以防敵軍自海上來襲。
在衆人彙報完畢後,趙昺吩咐各有司盡快開展工作。安撫司統計有功和繳獲,嚴查冒功和私藏戰利品者,待清點完畢後再予以賞罰。轉運司要派員接收各相關衙門,清查賬冊。統計各類貨物數量,以備日後補充軍需,同時要做好對商戶的安撫,盡快恢複貿易。提刑司重查獄訟。接受訟告,懲奸平冤,尤其是那些勾結鞑子叛國投敵、危害鄉裏者從重從快予以懲處,以安民心。
同時嚴令各軍抓緊休整,補充給養。嚴防敵軍去而複返,配合各司完成接收工作。各營要加強巡視,防止有散兵地痞趁亂打劫,騷擾百姓。再有務必嚴守軍中律條,不得以各種名義騷擾百姓,違者依律嚴懲不貸。醫藥院要竭力救治軍中和義勇的傷患,接受百姓求醫,征辟醫士補充不足。将作院要征募各色工匠,購置工具和材料。
“殿下,如此年幼。做事卻是井井有條,絲毫不亂,真是讓人刮目!”吩咐已畢,各人領命,該幹嘛幹嘛去了,趙昺留下各司首官到内堂議事。江璆作爲王府翊善和廣南西路轉運使自然有資格參加,他對同走在後邊的鄧光薦說道。
“江翊善,殿下天資聰明,做事亦有章法,但……翊善日後便知。”鄧光薦聽了卻苦笑不已。欲言又止道。
“哦,這是……”其含糊的回答,讓江璆不明所以,想再問鄧光薦已經快步離開。
“宗寶(江璆字)。殿下雖小,卻不可以尋常孩童視之,其常有些奇思妙想,你爲師者要善加引導,切勿貿然訓責,引起誤會。”這時應節嚴走過來說道。
“世叔。宗寶受教了,隻是小侄實在有些不明,還請賜教!”應節嚴的話更讓江璆好奇,他急問道。
“嗯……”應節嚴沉吟片刻道,“詳情咱們稍後再叙,你隻知這謀取廣州之策全是出自殿下之手,命你暫留于此引爲内應亦是殿下之意,便明了咱們這位殿下一二了。”他知道殿下和江萬載之間爲了出鎮瓊州的事情産生了誤會,其對江家之人已心懷戒心,怕江璆不知其中利害擅言而引發更大的矛盾,可這事兒又不能挑明,隻能點到爲止。
“啊?!此事爲殿下所謀?”江璆果然十分震驚,平常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紀還撒尿和泥玩兒呢,即便眼前這位‘神童’能熟記《九經》與其相比也遜色百倍,可話又出自這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之口,不由他不信。
“此事府中上下衆将皆知,老夫又何必蒙騙于你!”應節嚴笑笑說道,見狀也知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如何做想必這位江家大公子也知道以後該如何做了。
“多謝世叔指點,宗寶謝過了。”江璆見應節嚴如此說,事情肯定是假不了,施禮相謝道,而心中多了更多的疑問,想到叔父力薦自己爲殿下的師傅覺得其中好像還有深意……
趙昺雖說已經入主城府,可畢竟成爲主人不到一個時辰,還摸不清門口在哪呢?隻是如今不必由他操心,昨夜這府衙便已有王府派員接管,内外的警衛全部換成了親衛營的人,府中各局司也有打前站的将其中收拾妥當,即便想要此刻吃飯也能立時給他端上來,引路這等小事自然有早已熟悉路線的小黃門引領。想想府中養着這些‘閑人’也不無好處,起碼自己不用在爲這些瑣事煩心了。
而府衙給趙昺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比自己在甲子鎮的住的莊園還大,房子還多,放到前世都能拍電影,搞旅遊了,不過能擁有這麽大一所住宅,他夢裏都不曾有過。外邊紅牆綠瓦已夠攝人眼球,裏面的裝修更是豪奢,内堂的這套家具擺設他雖然看不出是什麽材質,但隻聞着散發出沁人的清香就知價值不凡,拿出去賣了肯定夠府中一個月的開銷了。
心裏盡管樂開花,可趙昺臉上卻波瀾不驚,甚至嘴角還挂着絲不屑,自己畢竟是‘宮裏’出來的,雖然他連大宋的宮門都沒見過,更不知道什麽樣,可他覺得怎麽也不能比這廣州府衙差,爲了不在人前露怯,隻能繃着點勁兒,但他看似挑剔的目光中卻難掩貪婪之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