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的出爾反爾,讓梁雄飛即氣氛又無奈,可木已成舟他隻能領兵與戰。結果廣州通判李性道不戰而逃,摧鋒軍統領黃俊戰敗逃回廣州,可徐直諒卻棄城而逃。梁雄飛到城下後,應允凡降将皆可授官,獨黃俊不肯,衆人便殺了黃俊,開城請降。如此一來,梁雄飛便坐實了大宋叛臣的罪名,想回頭也來不能了。
因爲時人受的教育是君國一體,皇帝所說所爲都是正确的,因而國家衰敗、朝政黑暗皆是受奸臣蠱惑所至,皇帝還是好皇帝。梁雄飛也是如此,自己是被上官陷害成了萬人唾棄的叛臣,但他助敵奪了皇帝的江山,心中多少還有些不得勁兒。
兩軍對峙時,那麽大的禦船别人看見了,他當然也瞅見了。這種負疚的心理便開始作怪,殺那些‘奸佞’他沒有什麽負擔,可與皇帝直接對抗便覺的自己便真的成了大宋的罪人,再無退路。因此隻是下令加強城防,而沒有趁宋軍半渡之時發起攻擊,當然他也知自己這點兵力也不足以戰勝宋軍。
接下來宋軍的一陣猛攻,使得衆軍膽寒,心生退意。而梁雄飛也清楚赤馬探軍全軍覆滅,自己沒有任何作爲便棄城逃走沒法向新主子交待,拖久了宋軍圍了全城自己也走不脫。恰恰在這時趙若岡這貨要出城,給他找到了借口。在他心裏趙若岡枉姓國姓,沒有一點氣節,是個不折不扣的叛賊。将開城縱敵的屎盆子扣在他身上再合适不過了,反正他也做過一次了。
于是乎梁雄飛以禮送趙若岡的名義開了城門,而城門一開便關不上了,城上的守軍以爲主将要逃。便一哄而散,跟着搶出城去。梁雄飛也順理成章的被亂兵裹挾而走,城池陷落也與自己一點關系沒有了……
…………
“殿下,請您入城!”應節嚴走進艙中對伏于案前勾勾畫畫的殿下說道。
“稍等,現在不要打擾我!”趙昺擺擺小胖手說道。
“殿下……唉!”應節嚴真是有些無奈。開始吵着鬧着,甚至不惜采取非常措施對付自己也要前來觀戰,可在戰鬥剛剛開始,用弩炮轟擊城垣不長時間,他便又鑽回了艙裏再沒露頭,想是怕了,又将這一攤子全都甩給了自己,而現在大軍已經進城,戰場也已清理完畢,衆軍恭迎他入城啊。他又要賴在船上。這真真的是小孩心性,讓他惱又惱不得,笑又笑不得,隻剩下一臉的無奈。
“先生,不要走來走去,讓我靜不下心來!”應節嚴有些焦躁坐卧不安,趙昺擡頭苦笑者說道,顯然是正是關鍵時刻,不想被打擾。
而趙昺這次‘遠避’戰場也不是如應節嚴所想——害怕了。他雖說是在戰場上,但也還遠的很。再者如今不比在泉州了,自己身邊有兵上萬,即便城中敵軍殺出來一時半刻也到不了身邊,絕不會像上次那樣狼狽。而是另有原因。讓他想到了什麽。
弩炮開始射擊後,趙昺便報以極大的關注。匠作局此次共生産出大小弩炮八十餘具,考慮到千裏轉進瓊州主要依靠水軍,因此将其中五十具配置給了它們。剩下的三十餘部組成一個弩炮營,交由步軍使用。戰鬥開始後,步軍配屬的弩炮同時發射壓制城頭的守軍。以趙昺看殺傷力、破壞力及命中率都能達到預期效果,但也存在着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射速。
弩炮從上弦、裝彈、瞄準到發射爲一個周期,趙昺估算最快射速能達到約一分鍾一發,但在實戰中做的并不容易。而現在以三十餘具弩炮壓制長三裏的戰線就不可避免的出現火力間歇,使敵人仍有反擊的餘力,難以做到全時無間隙壓制。雖然看着大家對此已經十分滿意,但對于趙昺這個精益求精的理科生卻是不可容忍的缺陷。
琢磨了一會兒,趙昺便想到了解決方案:一是提高‘炮彈’的威力,增加殺傷面和破壞力;二是增加弩炮的數量,以此彌補射速的不足;第三就是對弩炮實行改造,提高效率,将單發改進爲連發。
随後趙昺對三個方案進行優選。在現在的條件下提高炮彈的威力,就是要增加炮彈的整體質量,但炮架随之也要進行改造,加大體積,加固構件,但随之也就變得笨重,犧牲了寶貴的機動性。而單純的提高炮彈的威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填充火藥,使其變成爆破彈,可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實現的。
增加數量看似是當前最好的方案,畢竟隻要物資充足,又有工匠,隻需點時間便能造出足夠的弩炮。但在趙昺看來,這個方式不經濟,一是需要培訓更多的人手,擴大部隊的編制;二是要浪費寶貴的資源;三是戰船的使用面積有限,要裝備更多的弩炮,就要犧牲裝載物資的空間,擠占船員的活動、休息的場所。
那提高弩炮的發射效率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在趙昺的記憶中古希臘的工匠們确實實現過弩炮連發,後來卻因爲‘太過浪費彈藥’這個可笑的理由而放棄了。因而連發弩炮隻是昙花一現便消失了,隻留下隻言片語的傳說,卻沒有實物和圖形可供借鑒,後人曾對此進行過複原,但趙昺隻記得是加裝了一個聯動機構以實現弩炮循環上弦,自動落彈而實現連發。
有了新想法的趙昺立刻對眼前激烈的戰局沒了興趣,轉身回到艙中鋪開紙墨将靈光一閃之下記錄下來。而随之他理科男的本性暴露無遺,專心的投入到設計和完善之中,外邊的喊殺聲,戰鼓聲已然是充耳不聞,戰局的勝負也無關于自己的靈感,直到應節嚴前來禀告戰鬥已經結束也沒能從中掙紮出來……
一夜無夢,趙昺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他翻了個身依然不願起床。這些日子來爲了謀劃出鎮瓊州之事可謂是殚心竭力,緊接着又是整訓新軍,制定攻打廣州的作戰計劃及預案,精神一直繃的緊緊的,直到收複廣州的戰役全面展開,幾乎已耗盡了他最後一絲精力。而昨天爲改進弩炮又費神耗力,主闆終于無法支撐cpu的運算,直接當機了,以緻他都不知道誰将自己抱上的床。
“王德,王德,外邊怎麽這麽吵?”而今廣州城已經順利拿下,想着自己已經成功的邁出了脫離朝廷的第一步,趙昺頓感壓力減小了許多,覺着自己多睡一會兒也不算罪過。可他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多一會兒,便被傳來的一陣陣的嘈雜聲給攪亂了。
“殿下醒了!”王德快步走進艙中,笑着請安道,“外邊的吵鬧聲是城中百姓得知是殿下領兵驅走鞑子,特前來迎候殿下入城的。”
“什麽?!”趙昺一骨碌爬了起來,赤腳沖到窗前向外看去,才發現禦船昨夜已經靠港,碼頭上是人山人海,一個個翹首看着禦船。
“應大人呢?”趙昺大驚道,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以他的本意是靜悄悄的發展,不想過早引起蒙古人的注意,因而旗号打得都是朝廷的,并沒有亮出帥府軍的大旗。
“殿下,城池剛剛收複,事情繁雜,應大人等不及,昨日便已入城,現在正率滿城文武在碼頭上迎候王駕。這有何不妥嗎?”王德見殿下急赤白臉的樣子,不知道哪裏又犯了忌諱,惹得其不高興,小心的答道。
“唉,時機還不成熟,搞這麽大的排場作甚!”趙昺在對‘聲名’的看法與這些‘古人’們一直無法達成一緻,自己是想悶聲發大财,而他們想的是造出聲勢,借此提高自己的聲望,爲以後行事打下基礎,進而鞏固地位。這一切說起來也是好意,而他隻能徒歎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殿下,那怎麽辦?”王德一時也搞不清狀況,蒙着頭問道。
“更衣,排開儀仗,入城!”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自己想不從也不行了,趙昺咬着牙說道。
時間不長,禦舟上鍾鼓齊名,一隊武士率先下船,排開陣勢,少頃在絲竹的伴奏下,身穿蟒服,頭戴朝天冠的衛王殿下出現在船頭,一時間群情激昂,文武百姓齊齊施禮,高呼殿下。趙昺滿面笑容在内侍的扶持下過橋下舟,他向衆官及百姓頻頻颔首示意,哪裏還看得出剛剛其還在爲此大發脾氣。隻苦了王德這個受氣包,滿肚子的苦水無處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