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飽受震撼的不之黃顯耀一人,軍士們看着一排排火箭彈拖着紅色的尾焰越過他們的船隻,呼嘯着撲向敵營,頃刻間火箭落地爆炸,立刻激起沖天的煙塵,伴随着燃起熊熊大火。敵營頓時成了一片火海,眼見受驚的馬匹在火中四處奔逃,驚恐的敵軍集結後又被突然落地的火箭彈炸散,一時竟無法成軍。一時間士氣大戰,高聲歡呼。
但受到驚吓的卻不止是營中的鞑子,還有那些泊在港中的各國商船。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賺錢,才不管你是大宋,還是蒙古,可他們最怕的還是打仗,被亂兵搶劫還隻是破點财,若是卷如其中就不僅是破财的事情了,很可能就是船毀人亡的結局。而眼前的情形傻子都看出來了,這是有人偷襲廣州城,自己已經處于戰場的中心了,便紛紛起錨揚帆欲出關逃離。
現在正是信風大行之時,又趕上漲潮之時,爲避飓風、潮水和便于交易船舶多泊于濠中,因而城外的碼頭上商船何止千百。他們這一亂可不要緊,不僅打亂了帥府軍的作戰計劃,還堵塞了航道,使得随後跟進的帥府中軍戰船一時難以入關。
“加快速度,盡快上岸!”黃顯耀知道匠作局費勁了心思也隻造出了二百餘枚火箭彈,裝備了十五艘火箭船,按照王爺的指令要在登陸開始前盡數扔到鞑子軍營中。現在他們一個齊射就要消耗十五枚,用不了一刻鍾這些火箭彈便會消耗完畢,而他也清楚兩軍的差距。隻有利用火箭彈發射的短暫時機登陸,趁其處于混亂之中接戰己方才有勝算。因而親自擊鼓催軍前行,隻能希望憑借現有兵力能控制戰局。
幾乎在火箭彈轟擊結束的同時,黃顯耀指揮前軍戰船沖到了碼頭上。泊在這裏的船隻幾乎跑光了,給他們騰出了地方。岸上是濃煙滾滾,充斥着濃重的焦糊味,卻未見一兵一卒。敵情不明,黃顯耀也顧不得許多。引軍上岸令弓弩手射住陣腳,各軍急速登岸列陣以備敵軍沖擊。可卻沒有等來設想中敵人的反撲,而是看到從濃煙中沖出一群大呼小叫,衣衫不整的鞑子……
右軍統領韓振望見火箭騰空而起,知道前軍已經通過水關展開進攻,如今戰鬥已經打響,沒有再隐蔽的必要,他馬上按照計劃展開陣型向東翅城進發。通過水關時他們直接利用大船将水閘撞開,長驅而入,防守的敵軍眼見後邊高揚大宋戰旗的浩蕩船隊哪裏敢戰。早已棄關逃走,大軍很快直逼城下分作兩隊,一隊水軍戰船駛向水門,搭載的步軍則在碼頭登陸。
廣州因爲秋冬季節雨水較少,珠江又受海潮倒灌影響緻江水鹹苦,所以雖然臨江,城中居民淡水卻嫌不足。三國東吳時,廣州刺史陸胤便修建了引水工程,引白雲山泉水入城,以解決城裏居民的吃水問題。白雲山泉水清涼甘甜。故名“甘溪”。這條泉水經上塘、下塘,分流兩支,一支經今倉邊路入清水濠,一支入西湖。到了宋代甘溪因水源不足而漸漸幹涸。官府又引流和疏導甘溪,使其除飲用外,還能夠載船運貨,排水洩水、灌溉農田。
再有廣州三城南臨于海,珠江水面寬闊,素有“小海”之稱。爲保護海舶不受飓風的侵襲,又于城外疏浚内濠,包括東、西濠及橫貫于城南的玉帶濠。其西端爲内港碼頭西澳,爲中外商賈聚集之處;東端爲東澳,也是廣州東部的重要碼頭,是鹽船集中的運鹽碼頭。因而城内外水道縱橫,相互連通,隻要能突破一道水門,則可揮兵進入城内,不必在耗費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登城。
既然這是衆人皆知的事情,當初築城者肯定也會想到,因而也必然是防禦重點,閘門就修了三道,兩端皆是以厚木制成,放下後不但能阻止人員和船隻出入,連洶湧的潮水都能擋在城外,而中間還有一道由手臂粗細的鐵柱制成的栅欄,即便以船隻沖撞也難以攻破。加上三道閘門全由城樓上的絞盤控制起降,城頭上又有重兵守衛,可以說從水路破門并不比自城門容易,甚至更加艱難。
但那是從前,現在趙昺橫空出世自然這個問題變得的容易些了。在制定作戰計劃時,曾有人提出過自水門破城,卻終因太過艱難而要放棄。而他知道正是因爲熱兵器的出現而導緻城邦制度的解體,高牆壁壘被轟成了渣,再也不是牢不可破的代名詞。自己現在雖然沒有火炮,原始的火箭彈威力也不足,可自己有火藥啊!
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趙昺拿了大主意,底下的那些戰将們立刻想到可以用船裝載炸藥沿水道送到門前,他們隻是擔心火藥的威力不足難以将閘門炸開。而趙昺卻是信心滿滿,那是因爲過去的火藥配方不行,現在生産的火藥配方已由自己‘改進’,隻要能送到城下、分量夠足,别說三道閘門,就是城牆都能給它炸塌喽!
此刻打頭正是一艘滿載火藥的小船,由幾名機靈的水兵操舟,他們的任務就是将船送到城下,點燃引信,然後迅速跳水,能跑多遠跑多遠……
“唉,這一天還是來了!”外邊鬧了這麽大的動靜,城裏不可能不知道,廣州留守梁雄飛聽到爆炸聲立刻跳了起來,披衣而起。
大軍北還,隻留下自己帶着幾千新附軍守衛城池,雖說以後全是自己說了算,但梁雄飛這幾天過得是心驚肉跳。他知道大宋‘餘孽’就在附近遊蕩,對廣州虎視眈眈。而廣州新附民心不穩,仍有不願臣服者在伺機起事。先前大軍在時尚能威懾,也可随時調兵鎮壓。如今他們走了,城牆又被拆的七零八落,憑自己這點兵将如何能應對,爲此他傷透了腦筋。
“禀告将軍,南城前的探馬赤軍營地遭到襲擊。”梁雄飛剛剛來到帥堂,便有人上前禀告。
“傷亡如何,可知是哪路兵馬?”梁雄飛問道,不過心中卻稍定。他以爲赤馬探軍不是軟柿子,誰想捏就想捏的,沒準偷襲者已經被擊退了呢!
“禀将軍,其營中火光四起,被濃煙遮蔽,傷亡不明。而敵方未亮旗号,不知是何軍。是否派人出城察看?”
“召集人馬速随本帥上城!”這簡直就是一問三不知,梁雄飛忍住氣吩咐道,此刻爆炸聲更爲猛烈和密集,他愈加擔心,急急出府打馬直奔南城。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梁雄飛已然站上城頭,他探着身子向外張望,不禁倒吸口涼氣。探馬赤軍的軍營已是火紅一片,營寨盡毀,站在城頭都能感受到炙熱。火光中受驚的戰馬四處亂竄,軍兵惶恐的尋找藏身之所,更讓人心驚的是空中不時有‘流星’墜落,引發更大的混亂。而水濠上有船隻在不斷的靠上碼頭,沖上來一隊隊的軍兵。
“将軍,是否開城營救?”眼見營中有逃出的蒙古兵向城池湧來,嗚哇亂叫的求救,守城的軍将詢問道。
“不準開城,他們已經沒救了!”梁雄飛歎口氣搖頭道,心中卻是無比震撼,他看不出這支不明來曆的反叛用的是什麽東西,還未厮殺隻用短短的一刻鍾就将号稱無敵的探馬赤軍打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而他更擔心的是一旦打開城門,叛軍會乘機殺入城中。
“将軍,東翅城方向有大批敵軍登陸,準備攻城。”
“将軍,扶胥、十門兩鎮有暴民作亂,襲擊了營寨,将官兵盡數殺死,會合敵軍欲圍攻西翅城!”
“将軍,瑞石、平石、白田三鎮鹽民圍攻鹽務司,殺傷兵吏,請将軍速派兵彈壓!”
“将軍,城中有奸細在東門和西門沿街放火,随者甚重,巡街軍士抵擋不住,已經退到府衙。”……
“别說了,緊閉四門,令各軍盡數上城禦敵,告訴知府令他調集所屬衙役、丁壯鎮壓作亂的反叛,有抵抗者殺無赦!”各處的消息紛紛送到,現在除北門外皆由敵軍出現,而内部也是不靖,讓腦袋已經鬥大的梁雄飛暴怒非常。
“将軍,敵軍已在城下結陣,後軍還在源源不斷上岸,似要攻城了!”城前的煙霧漸散,南城守将忽見濠中已經布滿戰船,上面滿載數不清的軍兵,大驚失色地說道。
“什麽?”
“嘭!”
“快進城樓!”梁雄飛聽了急轉身向城下看,可剛趴上垛口,便聽到一聲悶響,身邊的副将被****而來的石彈砸飛了腦袋,血肉飛濺撒滿城頭,他驚呼一聲轉身便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