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資源

來自現代的趙昺清楚的知道世界的存在就是一部進化史,,一切生物自誕生就面臨着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其中充滿着相互間的競争和尖銳的對立。這一切的始動力就是爲了維持自身的存活,謀求進一步的發展,而從人類,到自然界,到整個地球,彼此間幹戈擾攘、争鬥不休的根源就是對資源的争奪。

資源是什麽呢?這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可以是陽光、水、土壤,可以是生存空間,可以是動物植物,可以是飲食男女,可以是高樓名車、名震天下,可以是物質資料,可以是生殺予奪的權力、金錢、名望。而由于資源是稀缺的,有限的資源與無限的占有總是存在着巨大的鴻溝,因此人類的競争更是無休止的,殘酷無情的。

算起來趙昺在朝中待了不過一個多月,朝會也隻參加了一次,但這并不妨礙他對大局勢的了解,當然其中有些是從前世帶來的,可當下親眼所見卻比史書中的記載更加有過之而不及。強烈的危機感讓趙昺努力的想壯大自己,以求能保全小命,而沒有想謀求更大的權力。但現實是殘酷的,局勢的發展很快改變了他的初衷,他意識到保全自己就必須保全自己的團隊,而這也讓他身不由己的卷入了對權力和資源的争奪。

一般來說人類的競争同樣遵守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越是處在上層,具備的力量越強;越是處在下層,則具備的力量越弱。而且會形成一個非常奇怪的定律——強者恒強,弱者愈弱。這是因爲在權力塔的整體架構上,越是上層,由于其掌握的實力強大,資源豐富,他的發展越是樂觀;越是處在下層,掌握的資源少實力弱,越是要任人宰割,其發展中遭到的阻力就越大。

所以,有了權力,就有了一切;沒有權力,一切都會失去。因此,力争上遊,努力建設強大的實力,确保自己的存在,這是權力塔建築所必須遵循的原則。趙昺此時官居一品,還挂着節度使、外宗正、制置使、天下兵馬副元帥的頭銜,按說應該居于權力層的頂層,但他明白這一切都是虛的。

在财政上王府除了自己的俸祿沒有任何收入,此時一切開銷全部來自那場海上遭遇戰的戰利品,用一點是少一點,沒有補充的情況下很快就要消耗殆盡;在人權上,趙昺的命令不出王府,出了門沒有人會聽他的;而輿論上他還是略有些好評,但也隻限于民間,朝堂上對他的風評卻是兩個極端,有褒有貶。

而趙昺知道即使自己在民間擁有良好的聲譽,此刻也難以改變自己的缺乏政治資産短缺的窘境。皇帝和太後自不必說,他們是一家人,隻要自己不叛降蒙古人,哪怕捅破了天也會給予自己庇護的。俞國公這也是實在親戚,且經他觀察發現其并沒有什麽野心,當然能力也有限,但對自己卻是實打實的關心,甚至不惜豁出性命,是可以放心的人。

朝臣中相熟的隻有劉黻一人,起初他一直懷疑其‘忘恩負義’抛棄了自己,但那日朝會上其幾個透着關懷的小動作,讓趙昺明白其不肯與自己親近是因爲擔心衆人非議,擔上擁立新君,犯上作亂的惡名。不過這也表明劉黻行事謹慎,愛惜名聲,絕不是忘恩之人,平日雖顯疏遠,可在關鍵時刻必會拉自己一把的。

江萬載此人是個忠臣無疑,但他在朝中日久,經曆了朝中的風雨變幻,做事也必然慎重的多,顧慮肯定也不少,而爲了平衡朝中各派做事難免瞻前顧後。而趙昺相信兩人半日長談,從後來朝中反饋回消息也可以看出他定有些觸動。肯定也希望皇室後繼有人,複興大宋,重振國威,趙昺相信隻要自己的計劃能打動他,絕對會取得其的支持。

至于陸秀夫,趙昺和他也隻有一面之緣,話也沒有說過兩句,根本談不上看法,對自己的态度也不得而知,也許在其眼裏自己就是個不谙世事的孩子。而陳宜中因爲當初受辱之事對衛王府一直很冷淡,想是心中仍存恨意,但卻抱着看熱鬧的态度冷眼相看,并沒有過多的幹涉。如果有事,其不落井下石,趙昺就燒高香了。

前兩天趙昺剛坑了張世傑一把。他知道在國難之時不該做出這種有損團結的事情,也承認自己做的有些孫子,不過也是因爲其态度嚣張,恃強淩弱在先,不給其點兒顔色看看還不知道衛王府不是好惹的。再者自己也是兜裏沒錢嗎,而張世傑的軍中光财物就有幾十船,軍械更是不缺,不坑其點老天爺都看不公,這就當劫富濟貧了。

邊走邊盤算自己的政治資産,趙昺覺得不大樂觀,但也不是山窮水盡。處在上層的人物,可資利用的實力大,因此順利實施威懾操控的可能性也大;而處在下層的人物,也并非沒有用弱小力量威懾力量強大者的能力。隻要正确認清自己的資源後,根據目标,靈活運用這些權力資源展開威懾行動也能成功。

趙昺還有另外一個天然的優勢,那就是自己是個孩子,幹好了那是天賦異禀;幹砸了那是小孩子瞎胡鬧,老天也應該原諒。比如這次坑了張世傑,他以爲其沒有報複絕對不是因爲沒有能力,也不是因爲大發善心,而是覺得讓個孩子給耍了,說出去實在丢人,如果再大舉報複個孩子那就是丢死人了。不過從這點來說比陳宜中的人品要強一些,隻是想不通那個已經緻仕的應節嚴爲什麽要趟渾水,要是……

“兒啊,我們爲何如此命苦……”趙昺剛進了内宮,還未來得及行禮請安,楊太後便離座撲了上來将他摟在懷裏大哭起來,嘴裏還不住的叨念着老天不公,痛罵鞑子的兇殘,不肯給他們孤兒寡母個立錐之地。

“母後……”趙昺被弄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麽好。可轉念一想還是不勸了,讓她哭哭也好,因爲這個女人承受的壓力太大了,不僅要撫育幼帝,以延續趙氏血脈和大宋國脈,還要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臨朝稱制處理國家大事。但這一切都壓在一個從未有從政經驗,見識過槍林血雨的,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身上,隻要三十歲上下卻華發早生,她沒有瘋掉已經不錯了,現在發洩一下也好,不是說眼淚是女人最好的安慰劑嗎。

“母後,不要再哭了,還要保重身體,兒臣和朝廷都要依仗母後呢!”好一會兒,楊太後哭聲漸弱,趙昺估摸着她發洩的差不多了,擡手抹去太後臉上的眼淚輕聲安慰道。

“母後無用,不能給你個安穩之所,護得你周全,讓你受委屈了。”楊太後聽着眼淚又下來了。

“母後是兒臣有罪,恨不能驅逐鞑子,鏟除奸佞,奪回我大好河山,讓母後憂心勞力,皇兄四處漂泊。”趙昺掙脫懷抱後退一步,跪下叩首涕泣橫流地說道。

“六哥兒快起,你年紀尚幼豈是你的過錯,皆是母後無用連累你們,以後切記在朝堂上要慎言。”楊太後聽了眼淚又是洶湧而下,卻拉他不起,又抱住趙昺哭了起來。

“太後,殿下不要難過,我大宋還要數十萬的精兵良将,必有匡扶社稷的一天。”窦興見娘倆哭得昏天黑地,也不禁傷心垂淚,但還是上前安慰一番,攙扶太後起身。

“母後,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趙昺聽得糊塗,自己表了忠心,可太後卻教訓他要慎言呢。

“唉,殿下近日召集義勇練兵,又在朝會上說了話,幾個朝臣便說殿下胸有救國之志,又有治國之才,因此上了奏表要太後效仿高宗皇帝準許殿下開府練兵,出鎮地方。太後擔心那些朝臣心懷叵測,所以急召殿下前來,以防出了意外。”窦興歎口氣說道。

“哦,不知是哪位大人請奏的?”趙昺聽了心中一驚,自己想出走的事情從未向人提起過,一切更在謀劃之中,怎麽就有人識破自己的心思搶先上奏了。而太後擔心的是有人先斬後奏又将自己給抛棄了,從而想把自己留在在身邊,但能讓太後害怕的人也沒幾個。

“殿下,是尚書省的幾位給事中聯名上奏的。”窦興含糊地答道。

“謝大官指點,本王明白了。”趙昺卻是心中明了,給事中按級别隻是司局級的五、六品小官,并不能讓太後上心,忌憚的肯定是他們的幕後指使之人,那自己是該順水推舟豈不正好。

“這些人真是糊塗,六哥兒小小年紀如何能開府設衙治理地方,分明是另有企圖。”楊太後已漸漸平複,拉過趙昺愛憐的給他擦擦臉上的淚痕恨恨地說道。

“母後,他們是想做什麽?”趙昺心中一涼,聽太後的意思讓自己開府不是要他出鎮地方,而是要算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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