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高這番話,讓在場的八仙以及道士沉默下來,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這不單單是一場喪事,還關系到東興鎮的經濟。假如有一間工廠辦在鎮子,多少在家帶孩子的婦人可以找到工作?往大點說,這叫引進外資,縣領導跟鎮領導能撈不少政績,往小點說,這叫解決留守婦人工作問題。
整個場面冷了兩三分鍾時間,劉凱跟陳扒皮帶頭在郎高那領了千元紅包便離開。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劉凱低聲跟我說:“陳八仙,咱倆的事,以後慢慢算帳!”
“随你,你敢出招我就敢接!”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沒再理他,徑直向郎高走了過去,打算領個紅包,錢這東西,誰也不會嫌多。
“你小子,接了這麽大的喪事,還特麽來領紅包。”郎高笑罵一聲,遞了一個紅包給我。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這時,閻十七走了過來,他跟我握了手,說:“初次見面,還請你盡全力辦好這場喪事,餘老闆不會虧待你。”
我點了點頭,說:“拿人錢财,替人辦事,我定不會辜負你們的委托。”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他朝派出所的辦公室伸手,說:“請到裏面商讨喪事。”
我跟着他腳步走進辦公室,這辦公室我以前來過,是郎高的辦公室,我找了一條凳子坐了下去,問:“不知餘老闆的母親現在哪?”
“在鎮上的醫院吊着氧氣,醫生斷言下午6點正會仙逝,在這個時間之前,我想聽聽你的打算。”閻十七坐在郎高的位置。
“這種事不好講,首先要看老人家下午六點正是否真的會仙逝,我剛才算了一下,假如真的是下午六點正仙逝,時辰挺不錯,生于酉時,死于正酉時,雙酉象征着有财有福,這對後人有莫大的好處。”我推了一下老人家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咋回事,覺得這事有些奇怪,雙酉?哪裏會有這麽巧,正月的日子我大緻上推了一番,唯獨正月初一的酉時是死者的最佳時辰。
“下午六點正肯定會仙逝,這點我可以跟你保證,就這事餘老闆在香港問了不少看相算命的先生,他們說老人家正月初一的下午六點壽歸正寝,再加上醫院給的推斷,應該不會問出題,你按照六點正給老人家安排一下喪事。”他解釋說。
“若是這樣的話,按照生辰八字來推,老人家的遺體需要停屍五天,不知你們打算把靈堂搭建在哪?老人家的墓穴又打算安在哪?”說完這話,我心理别扭的要死,瑪德,人還沒死,就先商量喪事,這特麽不是詛咒老人家麽?有錢人的想法,果真不是我們普通人能理解。
“靈堂打算建在鎮子的正中心,墓穴的話,餘老闆在香港帶了風水師過來,據說是八裏鋪的一座山,餘老闆已經派人去八裏鋪談價買山,靈堂跟墓穴搭建方面,無須你操心,你隻需要把喪事的場面辦大。還有一點,餘老闆希望東興鎮所有房屋挂白,作爲補貼,每家每戶可以領五千紅包,這個錢我們老闆出,其它事情所需開支全部在那一百萬裏面。至于打算怎麽辦喪事,你看着安排就行。壞話我說在前頭,假如喪事沒辦好,我們保留起訴你的權利。”
說着,閻十七拿出一份合約,上面寫着,承包喪事協議,後面是滿滿的一頁字,說:“由于喪失費用巨大,我們需要跟你簽一份合約,以此保證彼此的權益。”
我接過合約大緻看了一下,上面全是主家的要求,并不是很過份,無非是要求喪事要熱鬧、順利,不能中途退場。
看完合約後,我心裏也沒想那麽多,畢竟這場喪事費用高達一百萬,簽合約也挺正常。再說,我就一窮八仙,沒什麽東西值得他們騙,提起筆在上面簽了我名字。
随後,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喪事,一直聊到下午5點半的樣子,閻十七領着我去醫院。路上,他讓我請人準備開始辦喪事,我沒有直接打電話請人,而是打算先去看看老人家,就跟他說:“按照行規來說,人未死,不能先請人,否則會招來死者反感,弄不好會出事,等死者仙逝後,再請人。”
他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
我們走到醫院的時候,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是5點38分,花了三分鍾時間找到老人家所住的病房。
剛到病房門口,就見到屋子站滿人,細數之下,大概二十七八個人,看他們臉上那股憂傷的表情,應該是老人家的親屬。
閻十七伸手指向屋内那些人,向我介紹道:“病床上是餘老闆的母親,劉金秀,她旁邊是餘老闆,餘老闆身後是他八個兒子,七個女兒以及餘老闆的四個老婆,剩下那些人是劉老太太的幹兒幹女。”
我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病床上的老人家滿頭銀發,臉上的皺紋很深,眼睛緊閉,正在輸氧氣。她左手抓緊病房的護欄,好像很痛苦。右手被餘老闆握住,握姿有些奇怪,好似老人家的手被強握一般。
那餘老闆是個中年人,一身卡其色的名牌衣服,面露凝色,雙眼死死地盯着老人家,嘴裏輕聲呢喃着,“母親,您老一定要堅持下去,兒子還沒來得及盡孝道,您老怎能仙逝啊!”聲音有些悲傷。
再看看餘老闆身後十五名子女,年齡最大那個估計有二十七八歲,是個女人,長相還算不錯,一身黑色職業套裝,面色凝重地看着床上。
年齡最小的隻有五六歲,是個小男孩,手裏拿着一個撥浪鼓,也不知道咋回事,他面上竟然露出一股與年紀不符的悲傷,這讓我非常詫異,難道有錢人的小孩都這麽懂事?
至于餘老闆的四個老婆,說句實在話,她們長的很漂亮,氣質都是上佳,身上有股貴氣,隻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她們是貴太太。
她們中間一名年紀稍微大些的婦人,在相貌跟氣質上比其他三名婦人要差了一些。可,她給我的印象卻是最深,因爲,她雙眼挂着淚珠,面色異常痛苦,整張臉都快扭到一起,雙手緊握拳頭,想向前走幾步,卻被身旁那三名婦人拉住。
在他們身上一一打量後,我正準備上前看看老人家的情況,一隻手從後面伸了過來,搭在我肩膀上。
(本章完)